“友恩,真是你啊?你怎么来这里了?”
声音好熟悉。
鱼箬笠回头,是苏洛衡。
刚刚在电梯里,他一直是背对着电梯门,本来他的楼层还没到,可到三楼的时候,回头便看到一个人影,好像有点熟,这才急急忙忙的跟着出了电梯。
“我,我有点事办……”
鱼箬笠想了想,还是没说。
这里人多眼杂,如果她多说一句话,也许要见廖隽就会出现变数。
“好久没见你了,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啊?”
苏洛衡在申友恩出国之后,便一心投入到工作里,短短两个月,倒是看着成熟不少。
“我,出国了一段时间,洛衡,我有点急事要忙,就先不跟你说了,有时间我们联系!”
鱼箬笠等不及苏洛衡答应,随便应了他一声,便加大脚步往前走。
凭着刚刚在楼下看到的,算算应该是第五间房间。
鱼箬笠看着门是开的,便走了进去。
“小姐,您找人吗?”
门口的秘书很快拦住了她。
“嗯,我有个朋友在里门,他在等我!”鱼箬笠朝里面看了看,停下脚步。
看着大概 两百平米的面积,有几十个人的位置,大部分都是低着头的,这么看,也看不出谁是廖隽。
“您找哪位,我帮您联系!”
“对不起,我也不记得他叫什么,只是他让我在这里等我才过来的。”
“小姐,不好意思,我们不接受记者采访!”
秘书看鱼箬笠不像是找人,而且她不时的左右看,眉毛微蹙,好像很急的样子。
“我不是记着,我还是学生!”
“那您有学生证吗?”
“不好意思,没有!”
“小姐,请您出去,我们要办公了!”
鱼箬笠正要再接着说什么的时候,背后一阵凉飕飕的风吹来。
她下意识的朝门外看去。
廖隽正站在走廊的尽头,然后冲着鱼箬笠轻笑,像是在等她过去一样。
“对不起,我找错了地方!”
鱼箬笠马上跟着跑过去。
“神经病!”
鱼箬笠追着廖隽的脚步,直接到了里面一间。
左右都有门……是哪一间呢?
房间里,廖隽正站在门口,打开外面的监控器,看着鱼箬笠,眼里一片痴迷。
这里整个三楼都是他的资产,刚刚的那个贸易公司,也是他个人旗下的产业,只是在这里上班的人,没人知道他才是真正的老板。
鱼箬笠见半天都没动静,便随便走到左侧的门前,然后试着开门。
廖隽就在右边看着她,见她敲了一会儿,而他感觉也偷看得差不多了,这才从房间里绕到对面,然后给鱼箬笠开了门。
“廖隽,你真的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鱼箬笠四处看了看。
前面是贸易公司,这里装修得像酒店客房。
外面的门如果不开,谁都看不出是什么,所有的门都是一致的黑色,连花纹也相同。
“友恩,你喜欢这里吗?”
廖隽已经装上了义眼。
只是随着他另一只眼睛随着鱼箬笠的转动,看着那只义眼,便感觉有些渗人。
而且这里感觉阴森森的,黑色和灰色的搭配,虽然各种装备看着都很完整,只是一般人很难想象会选择这样的装修背景色,黑色也就罢了,灰色也是接近深灰的那种。
即使是大半天走进来,也会觉得可怖。
好像有点眼熟,只是鱼箬笠进来的第一感觉,好像曾经来过这里,不过好像又没来过。
她记不得了。
“这房间是你的?”
鱼箬笠听廖隽这么说便明白了。
“友恩,你最喜欢黑色,可是房间总不能全部都弄成黑色吧,所以我才增加了另外一种颜色,也接近黑色的,希望你喜欢这里!”
“我不喜欢,廖隽,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还有徐乐,他跟你是不是一伙的,还有乐希芸,你们都好奇怪!”
鱼箬笠看着廖隽,便恨不得在他脑袋上敲个洞,好照照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为什么大半年的时间,一个人可以变化这么大?
不要说是气质,就是看样貌,鱼箬笠都感觉有些认不得了。
现在的廖隽就像是黑暗里的一道影子,只要是有阳光的地方,都看不到他的存在。
而且他的脸上也同样挂着阴测测的表情,虽然在鱼箬笠面前,他极力扮演温柔,可是怎么看,鱼箬笠都没办法把他跟从前的那个班主任归为同一个人。
*
辰耀回到了他刚刚跟鱼箬笠分手的地方,可是等了一会儿,又找了几圈,都没看到她的影子。
辰耀拿起手机,拨了鱼箬笠的电话。
“喂!”
鱼箬笠接的倒是很快,只是听声音,跟刚才有些不一样。
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有些严肃,不似刚才在咖啡馆里那么轻松的样子。
“申姑娘,你去哪里了,我怎么看不到你!”
辰耀在讲电话的时候,还不忘左右看看。
“我没事,辰叔叔,我已经走了,你快点回去吧!”
“申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已经到了,你在哪里,快点说啊!”
辰耀很急,可是除了打电话,他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好。
“辰叔叔,我真的已经走了,我要回申氏上班,有什么话我们以后再说好吗?”
鱼箬笠看了看廖隽。
见他正一脸春风的同样和自己对视,鱼箬笠更是不敢多说。
不是她害怕不敢,而是苏音下落不明,如果她的失踪和廖隽有关的话,她就不能乱说话,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廖隽的心情,其他的都放一边。
可是辰耀也是性子急的,见鱼箬笠说话有点闪烁其词,也是留了个心眼。
从这里到警局走路也不会很远,如果鱼箬笠再不出现,他就要报警了。
“申姑娘,你就跟我女儿一样,除非我确定你现在是安全的,否则我不放心啊!唉……”
大概是想到了惨死的辰菲儿,辰耀说话的声音要有点低。
鱼箬笠还没想到要怎么接话的时候,手上一空……电话已经到了廖隽手里。
“辰先生,你好,我是谁你应该不陌生吧,刚刚你已经听到我的名字了!”
“你是廖隽,你想怎么样?”辰耀听到廖隽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
“啧啧,辰先生,我好歹也是你女儿的老师,你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呢?”廖隽好像一点也不怕暴露自己,说话也没遮拦,而且这时候的他,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前,那个还是在柳城人人称道的模范老师。
“廖隽,你不要再想着害人了,早晚你都会受到报应的,早点收手,少作点孽!你父母也不希望看着你这样下去!”
听到辰耀说起他父母,他有点脸色绷不住了。
“哦?我做了什么?辰先生这么清楚?”
廖隽不紧不慢,走到一边的沙发上,然后坐下接着讲电话。
“你……”
“辰先生,你女儿可不是我杀的,我发誓!还有你老婆,听说她也失踪了,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站在这里浪费时间,肯定是第一时间去找她!”
“廖隽,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你心里就是有鬼吧,否则怎么会撇清得如此干净!”
“辰先生,菲儿也是我的学生,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还有小蔡,哦,我真的为她们感到痛心!”
“廖隽,你在哪,怎么躲着不敢见人吗?”
“辰先生,你随时都可以见我,不过见面之后的代价,这个就要你自己掂量了!”廖隽从茶几上拿出一只雪茄,然后优雅的点上。
鱼箬笠看着廖隽,想要乘着他不注意拨报警电话!
这个时候,如果她打了墨非白的电话,墨非白肯定会第一时间冲过来。
这里是廖隽的地盘,他要逃走也很容易,更重要的是,鱼箬笠现在还不想让他在公开场合曝光。
“廖隽,你……”辰耀气得说不出话来。
从前的廖隽哪里会有这样的说话语气,看着性子就比较平稳的那种。
“辰先生,我就不奉陪你的手机了,要找我记得上楼,我在三楼最里面一间,对了,是右手那间,不要找错了!”
廖隽说地址的时候,脸上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好像他 在这里是天经地义的事一样。
“廖……嘟嘟……”
还没来得及说完,廖隽便把电话挂了。
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黑鹰在不远处看着辰耀的焦急,心里也很担心。
墨非白已经说了让他全心保护辰耀的安全,否则他也不会静静呆在人群里瞎晃。
“廖隽,你把我叫上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廖隽打完了电话,便惠一直一直的看着面前不到五米远的鱼箬笠。
她好像比从前看着……要漂亮一些。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面对着她的时候,感觉有了点灵性。
“友恩,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们朝夕相处,在一起整整三天,那三天,是我这一辈子过得最美的时光,我的眼球,为你而亡,如果我们还有来世,我愿意化身只做一个能看到你的瞳孔,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可以把自己最深情的注视给你!”
廖隽站起身来,随着鱼箬笠脸色变得发青,慢慢的向她走来。
“你,你……”
鱼箬笠不相信。
“友恩,从你离开学校只有,我的生活就只剩下了一望无际的黑暗,只有在想到你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你,就像是一缕阳光照在我身上,让我对人世,还有着贪恋的求生意志。”
廖隽的脸变得有些扭曲,可是,扭曲的背后,是深情。
鱼箬笠看到了,她相信,他的感情是真的。
虽然她从未看到他背后的那些阴暗,可是面对她的时候,他是慈悲的,他不会伤害她。
只是,她的生命里早已有了注定的爱情,她没有办法,这辈子,她只有墨非白一个人。
“我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却在可以想起你的每一刻,苟且生活下来,只是为了这一天,你能出现,不只是我的眼前,还是我的整个生命!友恩,你愿意为我留下来吗?”
她为什么中毒了,不但没越变越丑,反而看着比从前还有灵性,而且她的眼神,比他上次见到的,似乎多了一丝宽容。
她真的解毒了吗?
夜色是无药可解的,他确信,至少目前是。
可是,这种眼看着她仿佛越变越漂亮的感觉,让她和他之间隔着的距离,好像是无穷无尽的。
就算是走十辈子,他也走不进她的心门。
“订婚典礼,你是有参加的,廖老师,你应该知道,而且你是可以拥有属于自己完整的感情的,你并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弟弟妹妹,我希望你可以自首,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愿意为你求情,廖老师,你愿意放下吗?”
“不,友恩,你不知道,即使最简单的呼吸,我的鼻腔里,都是你的气息,我永远都忘不了你的味道,我爱你!我爱你,友恩!”
廖隽的那只义眼看不出什么变化,可是另外一只眼睛已经变得有些发红,唇角微微绷直,看着鱼箬笠,然后向她扑过来。
“廖老师,你是我的老师,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忘了我吧!”
鱼箬笠朝着旁边的酒柜躲过去,廖隽扑了一个空。
不过他也没生气,只是站在鱼箬笠刚刚站的位置上,脸上一边晦暗。
“你觉得,墨非白跟你有可能在一起吗?你们是没有未来的,友恩,我如此爱你,怎么舍得真正让你放弃自己的幸福,你,为何不懂我!”
廖隽痛苦的嗓音仿佛把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传染了,听得鱼箬笠心里也很不舒服。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
听他的语气,似乎他知道的,比她自己都要多。
“廖老师,你为什么这么说?”鱼箬笠见廖隽站在原地不动的样子,她心里也卸下了防备,只是他刚刚的话,让她心里突然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好像他看到了她心里最不安的一个地方,那是她藏在心里最深处的,没有人可以看到的一个位置。
对墨非白,她心里真的感觉越来越不安了,仿佛他变成了一个黑夜看不到的白光,慢慢的生活在她看不到的世界里。
她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也,越来越抓不住。
只是,她一直把这个恐惧感放在心里,她从未表露出来。
从前,她只是感觉到墨非白对她爱的不够,那种害怕的感觉和现在完全不同。
那时候,她只觉得他们之间的障碍,只是隔着距离。
而现在,还有时间和空间。
那个空白的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风胤云和她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约定,为什么醒来之后,只要想起风胤云三个字,她除了从前心里莫名其妙的心悸,还多了沉重?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可无论多么害怕,她都会尽力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