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郁节最近觉得愈发得疲劳,之前瑾萧没有把泽米带回来之前事情还没有这么多,或者说在把权力交给秦黛之前事情也没有这么多。仪沧是位有姿色又聪明的女人,比起泽米单有美貌而不懂如何长久来说,仪沧是个真正厉害的角色,她在这里头这么久了,但是一直懂得如何和瑾萧或近或远,直到如今才出手,可见她是个多么隐忍的人。而泽米,瑾萧近来也慢慢地有些不亲近她了,她在这里头也就把气出在了丹霞身上,要说这丹霞还算是个瑾萧的新人,瑾萧这人一直是喜欢新鲜的人,所以去丹霞那里的次数算起来比去泽米那还要多。
这泽米也从来不是个省事的主,至从看着瑾萧去丹霞那里的次数比去自己这里还要多的时候,泽米也就开始渐渐地闹事情,一有不快就去丹霞那里寻她的不是,丹霞这人也算是有感恩之心,想着之前也是泽米介绍进来的,所以即使心中有什么委屈也都不和瑾萧说,而这样一再忍让得到的却不是泽米的收敛,反而是更加得肆无忌惮。
这几日泽米的人过来说,泽米都不怎么进食,偶尔吃东西还是瑾萧过去劝着她吃她才吃的,这几日,瑾萧没有过去,听说又生出了不少事。
“小姐。”甄郁节正在沙发上看着杂志,老王过来迟缓了一会儿然后唤道。
“怎么了?什么事?又是泽小姐的事?”甄郁节这几日一提到这泽米就有些害怕,前几日有一天晚上下大雨,听人说泽米又开始闹了,这次索性在浴缸里要割腕自杀,那天晚上的雨那叫一个大,而且瑾萧又不在,甄郁节只好过去看看情况,结果一过去泽米还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还说了自己,最后甄郁节只好叫医生给打了支镇定剂才安稳下她。
“可不是嘛,说是叫人把那个桃花林的围墙给拆了。”
“那拆就拆呗,拆了不正好,刚好我们大伙儿也都进去看看,省得那桃花林弄得就像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能去似的。”
“小姐,事实上,除了先生也的确只有她能去。”老王迟了迟说道,甄郁节看了老王一眼,眨了眨眼然后不再说什么。
“小姐,那你还过不过去看下?毕竟那围墙是之前先生叫人修的,也花了不少钱了,如今这样突然就拆了,又没提前和先生说下,恐怕不太好吧?”
“打住,让她拆吧,那么多的事,我哪里管得了她那么多事。”甄郁节手一挥不让老王继续说下去。
“还有一事,小姐,秦黛小姐最近好像身子不太好,听说是胃癌。”
老王说完,甄郁节有些诧异地转过头看着老王。
“严不严重?医生怎么说的?”
“好像说是发现得太晚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一年都有检查次身体吗?”
“小姐,那检查身体虽然是那么规定的,但也都不是硬性逼着去的,秦小姐的身子骨你也知道,动不动就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所以每次检查身体的时候她都没去,在家里躺着。”
“就是身体不好才必须要去的啊。”甄郁节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然后自言自语说道,接着也就不说了。
“对了,小姐,上次秦小姐流产之后身体就更加不好了,我有时过去的时候,时不时就看到有医生从她那里出来。”
“争来争去,到头来还不是一抹黄土。”甄郁节沉默了许久,看着远方缓缓地吐出一句话,然后看了下摆在墙上的大表。
“这事先生知道吗?”
“还不知道,先生最近不在,秦小姐的病也是这几日才查出来的。”
“过去看看她吧。”甄郁节说着就起身,拉了拉身上的丝绸披肩。
“小姐,要给秦小姐带些东西过去吗?”
“不用了,平日里客套,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客套的,命都没了还会在乎这些东西?”甄郁节说着就往外走去,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想着也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冬梅了,过去冬梅经常往这里跑,后来渐渐的,也就不往这里跑了。
“老王,带些东西吧,等会儿顺便去看看冬梅小姐。”
“小姐,冬梅小姐这几日不在啊。”
“去哪了?”
“您忘了,前天英姐叫人送过来的出去办事的名单上有她的名字啊,您还批了。”
甄郁节点了点头,最近肚子开始变大,人也觉得乏了,很多事情也开始有点力不从心了,英姐那送来的资料自己也是能不看就不看,反正英姐的安排,从来就没有人改变过她的安排,因为她的安排也就是瑾萧的安排,她只是象征性地过来和甄郁节要下人而已。
不一会儿,车就来了,老王小跑着过去给甄郁节开了车门,甄郁节走上了车。
来到秦黛处的时候,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和往常的一样,没什么变化。甄郁节往里头走着,里头的人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迎了出来,等到甄郁节走到屋子中站了一会儿的时候,才有下人不紧不慢地从内屋走了出来。
“林小姐,我们小姐在房间中。”一位下人懒散地说道。
甄郁节点了点头,然后朝着上头走去,扶着楼梯的扶手走了几步转过身对身后的老王说道。
“你在这下头等着我吧。”
老王点了点头。
甄郁节走上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凄凉的景象,外头的天有点沉闷,显得这里头让人喘不过气来,平日里这二楼虽然人也少,但是不至于像今日这般一个下人都没有。甄郁节突然想到那时瑾萧盛宠秦黛的时候,瑾萧受了伤,这里坐满了人,大家都围着这客厅的沙发站着,不少人也站在了别处。
想着想着,甄郁节来到了一间房间门前,想着之前自己就是在这里被秦黛委婉地拒在门外,那时的她是多么得风采。甄郁节想着就敲了敲门,里头没有任何声音回应自己,就在甄郁节想要推开房门的时候,门开了。
开门的人是仪沧,甄郁节对着仪沧笑了笑,仪沧也对着甄郁节笑了笑。
“林小姐,您先陪着秦小姐聊下吧,我下头去给您泡点茶。”仪沧微微一笑说道然后对着甄郁节鞠躬了下就往外头走去了,甄郁节看着仪沧离去的身影微微眯了下眼,走进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秦黛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她的双眼失去了光彩但是也并不是无神,一股不悲不喜的神情。
甄郁节走了过去,走到了床边的另一侧,秦黛慢慢地将头转了过来,看着甄郁节,双眼慢慢地有了焦距。
“林小姐,您的消息真灵通,仪沧都吩咐那些医生不能传了。”秦黛静静地说道,之前看秦黛说话的时候也是这般有气无力,但是不似像今日这般,当连灵魂的活跃度都让人感受不到的时候,甄郁节只觉得更加得压抑。
“真的治不了吗?可以和先生说下,可以去美国,那里医学更发达,现在医学多发达啊,连人换头颅都可以。”甄郁节迟了迟,拍了拍秦黛的手说道,秦黛看着甄郁节,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用的,太晚了,发现得太晚了,再说了,人总要有一死的。”
“不要这么悲观。”
“不是悲观,这两日我想了很多,也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很多,没什么好遗憾和抱怨的人,也没什么不甘。”秦黛静静地说道。
“林小姐,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你什么都好,我知道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拥有了一切,你知道你那个位置是我们这里所有女人都梦想拥有的。”甄郁节听完秦黛这么说,苦笑了下,不说什么。
“林小姐,如今你可以对我放下防戒心了。您能满足我一个好奇心吗?先生为什么会让您坐这个位置?”秦黛迟了迟继续问道,甄郁节看着秦黛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依旧什么都没有说出。
“没事,您也不用说了,反正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秦黛轻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林小姐,不瞒您说,其实我一直想要到你那个位置上去看看,可惜现在不能了。”
“秦小姐,您觉得我什么好?是名副其实先生的妻子吗?但是在法律上,我什么也不是。还是您觉得先生会更宠我点?但是你看,事实难道不是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留得着他吗?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肯定比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你这么不会懂得他的性格?”甄郁节静静地说道,就像是在给一个小孩子讲故事讲道理,秦黛看着甄郁节,突然泪就滑落。
“可是你说,那我们在这里头求的是什么?他不就是我们的天?”
甄郁节看着此刻的秦黛,突然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你真的爱他吗?还是只是不甘?你爱他什么?”甄郁节迟了迟问道。
“爱他同样深爱着你?还是爱着他的权?亦或是爱着他对你的时冷时热的态度?那是爱吗?”甄郁节见秦黛没有说话就再补充道。
“林小姐,这不就是女人吗?在这里,你除了能爱他,还能爱谁?”
“他过几日就会回来了,到时叫他多过来陪陪你。”甄郁节看着秦黛嘴角微微挂起的微笑,想起自己又何尝不是像她几分。
“不要!林小姐,千万不要和他说。”秦黛突然态度坚决地说道,甄郁节有些纳闷地看着秦黛,秦黛看着天花板缓缓说道。
“我不想最后是在他的同情中渡过,先生说无情也无情,说重情也重情,这么多帮了他的女人,他哪一个辜负过了?可是每个人都不愿辜负,最后也就变成了辜负了所有的人,他也有他的无奈。林小姐,你能帮我保密吗?这事我不想别人知道。”秦黛看着甄郁节,泪眼朦胧地说道,甄郁节点了点头。
“我跟着先生许久了,明白他的性情,他虽爱新人,但是也不会彻底冷落了旧人,他如若是知道我得了这病,恐怕会日日过来看我,我不想最后是在他的同情中渡过的。”
“秦小姐,还有一事,我想问你,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不说。”甄郁节说完,秦黛点了点头。
“孩子的事?之前有人说那是泽小姐并没有推你,是你自己摔倒的?”
秦黛看了看甄郁节,然后扭头看向窗外,再然后看向天花板,眼泪一滑静静说道。
“这孩子投胎到我这也是命苦……不错,泽小姐没有推我,是我自己摔的,可是谁会愿意拿自己的孩子的命来开玩笑,我就算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是,是孩子无论如何都保不住的。”秦黛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哽咽起来,然后接着说道。
“这孩子,身子随我,多病,在肚子里的时候医生就说是保不住的,都是女人的嫉妒心,我想着反正都是保不住的,那就只好利用这个机会帮我了。可惜啊……”
“可惜你没想到先生对泽小姐那时是那么庇护?那那个医生呢?”
“是啊,没想到先生起初对她是那么宠爱。那位医生的话,这事当然是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秦黛静静地说道,甄郁节最后也不好再多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