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李粒山的毒还没有发作,因此对这少年也十分照顾。少年说不尽的感激。
不足两日,一行三人来到了烂柯山。山前有六个黑衣人持刀把守。李粒山上前,作揖说道:“烦劳几位前去通告陈芒之堂主,在下李寄书有事求见。”
其中一个长相略彪悍的道:“可有陈堂主的令牌?”
李寄书正想问是什么令牌时,那少年快速走上前去,怀里取出一块白玉佩,道:“还不快开门送我们进去。”那黑衣人连忙要跪下行礼,被少年拦住。李寄书十分疑惑,心想到底这少年是什么人呢?
进山之后,只见湛蓝的天空下,阳光明媚,峰峦叠嶂,碧水如镜,青山浮水,倒影翩翩。三人走了两三里丈余宽的大道,来到了一座建构宏伟的宅第之前。
只见左右两座石坛中各树了一根两丈来高的旗杆,杆顶飘扬青旗。左边的大旗子上面用的是紫色的丝绸锻线绣的两条虫子,像是家里桑树上面的丝蚕,可更觉得是一种怪异的虫子。右首旗上黄色丝绒线绣着一头张牙舞爪,形态威猛的雄狮,旗子随风招展,显得雄狮更加奕奕生风。雄狮头顶有一对黑色丝线绣的蝙蝠展翅飞翔。下面一个巨大的布片上面绣着“烂柯山白溆堂”六个黑字,银钩铁划,刚劲非凡。
大宅朱漆大门,门上碗口大小的铜钉闪闪发光,门顶匾额写着“白溆堂”三个金漆大字。从此门进去,里面有两排长凳,分坐着四名劲装结束的汉子,个个腰板笔挺,显出一股英悍之气。里面还站着两个皂衣小厮,眼睛明亮,看上去精明无比。
少年前去对门内的一个汉子说了几句,便招呼潘君兆李粒山两人进来,而那少年却先进了庄园。
两人在一个汉子的带领下,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进了庄子里后厅内,后厅放着一张巨大的大理石大案,案上堆放着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石砚,玉砚,竹砚等等。还有着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左边紫檀木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使人观之可喜,望之生津。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两人在那汉子的安排下,分别坐到西面椅子上。
不会儿,一个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从后厢房进来,坐到了正南的椅子上,这中年男子便是陈芒之了。问道:“这位便是李寄书?”下面李寄书站起,行礼道:“在下便是。”陈芒之站起走到李寄书旁道:“我已经了解了情况,让我查看下脉相如何。”李寄书便伸出手来,放在椅子旁的茶案小桌上,陈芒把了片刻脉,道:“伤势不太重。”说着拿出了一颗紫黑色的药丸道:“把这粒药丸嚼碎吞下便没事了。”
李寄书吞下以后,跪下行礼道:“感谢陈堂主救命之恩,请受再下一拜。”说着便跪下磕头。陈芒之急忙拉起道:“说什么救命之恩,我倒要感谢李公子对我家女儿的救命之恩呢。”寄书十分诧异,惊问:“在下怎么会救了堂主的千金呢?”
这时从后房进来了一个貌如天仙的橙衣女子,浅浅一笑道:“公子,我便是你救的那个少年了。”这姑娘就是陈墨乔了。
李寄书和潘君兆都看得目瞪口呆,李寄书先道:“原谅在下笨眼拙睛,竟看不出姑娘是女儿身。”
陈墨乔道:“公子说哪里话,当日公子为我吸毒血,小女子无以为报。”
李寄书道:“那时姑娘已经昏迷,小生怎能见死不救啊!”
堂上陈芒之发话了:“李公子宅心仁厚,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我定当尽全力为公子实现。”
李寄书道:“能得到堂主救得性命已是在下无尽感激的了,还怎敢提出什么需求。”
陈芒之又向潘君兆问道:“潘姑娘为了小女,赶到家中拿了龙胆草,香白芷两味草药,也是我小女的救命恩人啊。敢问潘姑娘可有什么事情需要代考的吗?我一定尽力办到。”
潘君兆道:“小女子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堂主帮助,谢堂主一番好意。”
陈芒之道:“既然如此,还请公子和姑娘后堂请,我已略备薄酒,望小饮几杯。”
李寄书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陈墨乔已经对李寄书充满了仰慕之心,而这一番话更使陈墨乔生了爱慕之意。
酒席上,陈墨乔为父亲倒上酒。陈芒之道:“墨乔,快为两位恩人满上。”
“是,爹爹,”墨乔说着,提着酒壶走到了李寄书旁边,道“李公子,感谢当日的救命之恩。”说着,已经灵巧地为李寄书的酒盅满上了酒。
李寄书道:“谢谢姑娘斟酒。”
又走到了潘君兆前,笑道“潘姑娘,那日要不是您及时带来草药,我可要命丧黄泉了。”说着也为潘君兆满上了酒。
潘君兆道:“姑娘说哪里话,我倒为我来回太慢而一直感到难过呢?”
陈墨乔道:“诶,姑娘可别这么说。”
几人敬过酒 ,墨乔悄悄在父亲耳边说道:“爹爹,你看李公子这人如何?”
陈芒之点头示意。
墨乔又道:“女儿想好了,我就要嫁给他。”
谁知陈芒之听到这,板着脸不容她再提,自己也绝口不在李寄书提及此事。
天色已晚,陈芒之把李寄书和潘君兆分别安排在客房。
陈墨乔来到父亲房间,噘着嘴道:“爹爹,你真的忍心把女儿许配给那个凶恶的常崇义吗?”
陈芒之道:“此事容不得商量,我怎么会是个言而无信之人。”
陈墨乔拉着陈芒之的胳膊哀求道:“爹爹,我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时你就把我许配给常崇义,那不是剥夺了女儿的自由了吗?再说了,常崇义看上去凶巴巴地,女儿和他在一起,一辈子都不会幸福的。”
“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再有三天就是迎亲的日子了,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呆在这,不许再惹出什么蛾子。”陈芒之严肃的说道。
原来这陈芒之在有个生死之交叫常风闰,常风闰是紫蚕派锦屏山分派的掌门人。当年陈芒之遇到危险,常风闰舍命相救,最终在常风闰弥留之际,陈芒之把刚出生的女儿陈墨乔许配给了常风闰四五岁大的儿子常崇义。
常风闰的妻子是个极富心计的女人,通过各种手段,把五岁的儿子扶上了锦屏山分派掌门人的位置。可常崇义自小玩劣不堪,再加上无人管教,在锦屏山可谓是踏破了天。陈墨乔自然不想嫁给这样一个男人,而李寄书风度翩翩,又救了自己性命,尽管他旁边已有一个潘君兆,但心里仍然非李寄书不嫁。前几天常崇义派人来提亲,陈墨乔气愤至极,可仍熬不过父亲的倔强,便心一横,换上男儿装,出去浪荡江湖,结果偶然被九环蛇咬伤,就出现了两人第一次相见的那一幕。
陈墨乔看哀求父亲无法,便离开了父亲房间,在院内瞎逛。
这时,看到李寄书屋内灯还亮着,便偷偷敲了敲李寄书的屋门。
李寄书打开门,一惊:“陈姑娘来了啊,快快请进。”
陈墨乔便蹑手蹑脚的进屋,关上了门,直接地说:“李寄书,我想嫁给你。”
李寄书听罢,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陈墨乔嗤的一笑,道:“瞧把你吓得,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说完便观赏墙上挂的古画,但也在暗暗观察李寄书的反应。
李寄书慌忙道:“姑娘不可乱说,我跟潘姑娘两情相悦,可别让她误会了。”
陈墨乔坐下来略显失望道:“原来如此啊,那应该把你们安排在一个屋子才对嘛!”
李寄书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道:“姑娘说哪里话。”
第二日一早,李寄书和潘君兆向陈芒之堂主告别。
陈芒之道:“两位何必急忙着走呢,多在山上游玩几日,使我也好尽地主之谊啊。”
李寄书道:“多谢陈堂主盛情款待,可在下去无锡还有要事要办,以后若有机会,定当再到贵山拜访。”
陈芒之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留公子了。可潘姑娘,你何不就在山上,和小女玩几日再走啊?”
潘君兆道:“多谢陈堂主了,小女多日未回家了,怕父母担心,也该回去了。”
陈芒之道:“这样也好,这有些盘缠,请两位务必收下。”这时已有两个小厮托了一盘黄金一盘白银出来。
李寄书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啊陈堂主,我们不过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可劳不得堂主如此破费啊。”
潘君兆也道:“是啊,使不得啊陈堂主。”
陈芒之道:“诶诶,哪里话,两位救了小女性命,若不表示表示,传出去让上如何看待我陈芒之啊!”
相让了好长时间,李寄书和潘君兆两人还是接下了金子,便往无锡去。
这陈墨乔自小受父亲宠爱,再加上天性活泼开朗,在烂柯山上也是人人喜爱,身为陈芒之堂主的千金,在烂柯山上也是人人相让,自小没遇到过什么烦心事。谁知道许配给常崇义这件事父亲丝毫不肯相让,自己肚里满是闷气,再加上对李寄书倾情甚深,竟然起了跟着李寄书一起走的念头。
送走李寄书潘君兆后,陈墨乔十分伤心,闷闷不乐地坐在屋子里。想起两日之后就要嫁给那个凶恶的常崇义,又想起父亲对自己严厉的眼神,心中十分难过,不多久,便坐在那嘤嘤地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又想自己干哭也不是办法,可是爹爹管的那么严,该怎么办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