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胤云听到申友恩说到耳环两个字的时候,居然一点喘气和心虚的表情都没有,心里也不免对她产生了些许怪异的情绪。
申友恩到现在才注意到她耳朵上的耳环吗?难道整个上午,她都没看鱼箬笠一眼?
那件西服到底是谁的?为什么鱼箬笠的耳钉会在里面,为什么她会莫名其妙的突然回了柳城的渔村,而不是去王朝?
风胤云出了蒋蓉家,向着自己的宾利走过去。
“去查下那件西装的主人是谁?还有,申友恩是什么时候回到渔村的!”
“是主人,可是您……”
“先不用管我,你现在就去!”风胤云冷戾的声音又压低了两个调。
“我只是问问罢了,没有别的意思!”申友恩见鱼箬笠反应那么大,自己到是有点局促起来。
“这对耳钉是非白送我的,不能丢啊!”
鱼箬笠心里也急了。
“怎么了,真的丢了一只,我帮你找吧,在哪里丢的?”申友恩急忙追问到。
“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好像头很晕,然后做了个很长的梦,再然后,我就来了这里,如果你不是突然跟我说起,我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待上去的。”
“竟然会这么令人啧啧称奇的事发生。看来一地当时非白哥太想你了,所以才在你自己没注意的时候拿走了你自己的耳钉,可能那耳钉现在都在王朝等着自己的主人回归了。”
这个耳环鱼箬笠不能丢,因为,这个是她在五年前醒来之后,墨非白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当时的她虽然只有十三岁,虽然她不记得一切,可是那耳环,却在她的潜意识里面承载了她和墨非白之间十几年的感情,仿佛只要有项链在,她就不会是一个人。
蒋蓉睨了一眼申友恩,看着她嘴里带着驱逐的意味,蒋蓉倒也没有多说半个字。
一个人有多任性,主要在于她在这个社会里,得到了多少人的关注,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申友恩这么不缺钱用?
“对不起蒋阿姨,我要走了,我的耳环,我必须找到,否则我和非白两人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不吃饭了就走吗?”蒋蓉见她是真的十分着急的样子,便也没怎么拦着。
“是啊,我的耳环,对不起了!还有……箬笠,风……少,你们三个人在一起吃好了,我先回市里一趟!”
鱼箬笠还不知道墨非白已经回柳城了,她突然变得这么急躁其实也对自己有着一点自责。
如果不是她心里对那些诡异的画面还有心里盘旋着绕不开的思想一致缠绕着,也许她早就发现了,现在她的人都已经在蒋蓉家里了,如果是掉在家里,她不可能会听不到声音的。
虽然耳环不大,可是水泥地上,如果碰撞了,还是会发出比较明显的不同来。
“好吧,那你先回去,我不留你了,不要耽误了事!”
蒋蓉放下手里的锅铲,特地把鱼箬笠送到了门口
*
西河岸。
“首领,申友恩已经有消息了,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一直在渔村,直到现在,还有风胤云和鱼箬笠,都在蒋蓉家里。”
“昨天晚上?怎么到现在才来报?”鬼头人的话音里似有薄怒,只不过那万年不变的鬼头面具似乎可以减淡他在说话时,从心里流露出来的情绪,所有手下见到他,都是诚惶诚恐,从没有人能真正的看到他的长相。
即使他摘下面具,也没有人敢去看,除非他不想要眼睛了。
“回首领,昨晚属下并没有在渔村的范围之内见到申友恩的影子,只是有人见她今天中午出现在渔村,属下就马上回来禀报了……属下失职。”
“哦?怎么说呢?”鬼头人说话的语气越是温柔,下面的人就越感觉要遭殃。
鬼头人的性子,时而温柔,时而明睿,有时候又会变得强横无礼,每天要跟他直接接触的人,大概除了温青青,没第二个能感觉轻松的。
“水上,陆路,手下都有派人在那附近蹲守,可是没有人见到她昨天是什么时候去到渔村的,知道她已经在渔村住了一夜,也是因为她跟蒋蓉在外面聊天,属下无意中听到的。”
没有人注意到,鬼头人眼里出现的奇异光芒。
申友恩越是神秘难以捉摸,他对她的执念就会越发的深刻。
他发现,自己只要一时不想到申友恩三个字,都没办法正常思考和呼吸,申友恩,就像是长在他身体里的一个循环作用的器官,少了她,他就没办法活下去。
哪怕,只是在心里想想,心里也会感觉好很多。
“她现在人怎么样?”
“属下不明白首领的意思?”
“我是说,她的体貌,或者是精神状态,皮肤有没有松弛,黑眼圈什么的有没有很重?”
给申友恩下药,是鬼头人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可是这个真的不是他的本意,只是心里那么一个念头闪过,他手里的针孔就对准了申友恩。
原本,那是要用来对付红晃的!
“没有,她一切都很正常,没有首领说的那些问题存在。”
怎么可能呢?
中了夜色的人,虽然不能被毒药直接毒死,但是那彻骨的痛随时都可能伴随着中毒的人,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都是最轻的临床反应了。
申友恩中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可能身体一点变化都没有啊啊……
“你……出去吧!”鬼头人觉得自己好像想得远了,到他反应过来还有人在等着他的命令时,他都不知道自己默神了多久。
【友恩,你……迟早都是我的!】
“首领?”
黑衣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不走?”
“是,属下告退!”
黑衣人这才如皇恩大赦般离开。
“青青……你说我是不是对友恩她了解太少了?为什么,我总感觉她跟我们有些不一样呢?”
鬼头人极少用这样的语气开口说话,像是带着迷惑不解,当中又不知道藏着什么计策。
这样的鬼头人,对于温青青来说,是陌生的。
他喜欢申友恩,温青青一直都知道,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他嘴里说的这些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好像无论什么关于申友恩的消息,他只要听到,心里都是愉悦的,而且过后心情也会大好。
他今天会这么问,温青青感觉很奇怪。
“少爷,您说的意思……青青不懂!”
“明明她已经被我控制在手心里了,为什么我却感觉自己越来越抓不住她了,好像她变成了一片云朵,只要我伸手,就会触到一捧空气,这种抓不住的感觉真的很感受,青青,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本来以为
鬼头人坐在总裁椅上,戴着面具的鬼头蹭到温青青腰侧,好像一个失去了玩具的孩子,话语里满是惶恐,有种空洞荒芜的感觉。
“也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摁……”
还没说完,鬼头人手就掐在温青青细白的脖颈上,只是几秒钟,她的脸已经变得有些发青。
“青青,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怎么办呢,你……也是我喜欢的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温青青早被他杀了。
虽然眼前的女人什么都好,可是时间长了,鬼头人总会觉得自己有种背叛了申友恩的感觉,可若是想到自己想对温青青动手的时候,他又总会在最后一步刹车。
温青青,不止是他的女人,还是一盏灯,在他心里感到迷惑的时候,她,就像是一只拨开云雾的手,指引着他,也鼓励着他。
可是今天,她真的让他很不高兴。
“青青,面对你,我下不去手,所以你……赢了!”
在温青青的脸已经变承茄子色的时候,他放开了她。
“咳咳……”
温青青无力的倒在地上,美丽的眼睛却看着他,含着楚楚动人的温馨。
“不要感动,不要爱上我好吗?”
鬼头人温柔的抱起她,吻上她眼角的泪……
*
王朝。
鱼箬笠身上没钱,她跟蒋蓉借了两百块,然后才能打车回来。
她知道自己的耳环不会在王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她到了这里,似乎心里才会有那么一点点安静。
鱼箬笠才没走几步,便迎面撞上了从电梯里出来的墨非白。
他们,有多久没见了?
墨非白很快就注意到鱼箬笠耳朵上的异常,见到她慌慌张张的,好像是在找东西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感觉到一股悲伤的气氛笼罩在王朝酒店的大厅里,好像是在指引着鱼箬笠去找那个失踪的耳钉,更像是,平息她心里的惊慌失措。
她,有多久没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了。她突然回来,是来找耳钉的吗?
可是她的耳钉,只要有女佣收拾,一般都会很小心的放在她一进门最容易看到的地方。
她这么慌张,说明耳钉没有找到。
如果没有,那是去哪里了?
耳钉是他亲自为她设计,为她熔铸的,上面的机关,还有每一个细小的部件,都是他为她倾心打造。
墨非白的目光如炬,看着眼前的女孩,心里仿佛有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感正在发芽,随着鱼箬笠同样深深凝视着他的目光,变得像是被风吹开的蒲公英。
她的眼神不一样了,多了很多他看不到的内容,可是上面具体写着什么,他却又看不清楚。
鱼箬笠的心,没来由的就揪痛了一下,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在做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梦之后,醒来那些背在身上的思想包袱,真的就是她自己的臆想而已。
可是,她的臆想还没持续几秒,墨非白就已经露出了让她感觉受伤的表情。
他在担心,鱼箬笠看着他,想着他突然莫名其妙的离开,想着他这么多年都不来一通电话,仿佛这一切,在他此刻的眼神里,都是可以被她忽略,即使是伤害到,也是可以原谅的。
心底深处那些个小小的问题又跑了出来,像是在望不到边际的荒草地上窜出来的一队马匹。
小小的,另外的一个声音又告诉她,什么都不要问了,就让自己再傻一回不行吗?
就当她脑海里那些真实发生过的一切都只是梦好了!即使没有那十三年,你还不是一样的爱惨了他,你自己知道,其实压根就无法去痛恨墨非白这样的男人,因为在你的生命里,他赋予了你太多太美的东西。
难道仅仅因为你下降了一次,只是看到了一些不太美丽的事物,就去忽略掉整个属于你和他之间的天堂,还要骗自己,那不是天堂,那只是漆着美丽颜色的牢笼?充满着欺骗和鸩毒的房子,真的有你心里看到的那么美吗?
怎么可能这么质问他呢?
又怎么可能不原谅他呢?
鱼箬笠的呼吸有些加促。
“悠悠!”
终于,墨非白还是先唤了她的名字。
正在沉浸于感动的时候,一声“悠悠”把鱼箬笠的思绪又拉远了。
他从来都不叫她友恩,可是,在她记忆回笼,丢掉的那十三年里,他每天都叫她箬笠,多年没有变化。
墨非白见鱼箬笠淡淡的蹙眉,像是心里藏着无法解决的难题,甚至连他的呼唤,她都置若罔闻。
心,倏然裂开一道大口子,墨非白的脸不自觉的抽痛了下,也扯痛了鱼箬笠的眼部神经。
她是清清楚楚看见了他眸底深处的痛,染在了眉梢,和唇角。她慢慢上前,向着他走去。
鱼箬笠的手,轻轻覆上了他深深蹙起的眉心,想要把他心里的所有恐惧感抚平。
他的眼眸,太过于深邃,她看在心里,比他更疼……
“非白,你回来了!”
终究,她只说了这几个字。
“悠悠,悠悠……”墨非白轻喃,像是用着他心里所有的感情,像是要抚上她心里所有的伤口。
虽然她一直都不知道墨非白总是写满一脸哀愁的缘由,可是此刻被他暖暖的抱在怀里,她竟然感觉自己平静了很多。
鱼箬笠没有在说话,她只是尽力的去感受男人身上的好闻气息。
墨非白从来都没感受过像今天这样的拥抱。
鱼箬笠,她好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