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九郎便叫小乞丐也跪到一边来,让他说誓词。
“我,小乞丐。今年十五岁,不知哪里人。”
众人听了又笑,笑了又听。但是三人不管,把那头儿磕了三个。把那同生共死的誓言说了一回。便称施九郎为大哥,吴之成为二哥。小乞丐便为三弟。
号称狱中三义。
结义罢,寨半仙摇头笑道。
“好好好。两人的戏,想不到临时又硬挤进来一个,真是天意难测,世事难料呀。这出戏里本没你的角色,是你硬挤进来,看老天如何安排。施公子明天便会出狱。各位也稍安勿躁。不久大家便可同回家。”
赛半仙的话真的很是灵验。
第二天,施九郎便出狱了,哑仆前来接他。
临行是,施九郎问那寨半仙。“我有一事不解,请仙师点解点解。”
“你想问那陈霸天的事。”寨半仙说道。
施九郎脸露惊讶,点点头。
“你这是明知故问吧。”
寨半仙扶须而笑。
“其实这事还得从本朝太祖说起。咱大宋朝从太祖始就重文轻武。连指挥打仗的也要个文人来,所以,这历朝来,读书人最受人爱的。不喜欢武人。致使有些迂腐之人,只要听到人家名字里沾有些武人气息,便大大的不喜。本县爷不是笨人,只是刚好就是这类迂腐人。”
施九郎闻之,呆了呆。连连点头。
“对对对,我记得后来金兵打过来,都没人会打仗了,把皇帝都抓走了。”
吴之成听了,随口说道。
“嘟,不可妄说,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寨半仙大惊失色,止住道。
“这话要是传出去,这房中的人全都要杀头。”
“刚才他说什么,我们没有听见。”
众人连连说道。已经将这寨半仙当成了真神仙,他说的话没有人敢不相信。
吴之成见说漏嘴,就会有如此的后果,已吓了一大跳,不敢再说什么。
来接施九郎的哑仆。拿了一套新衣给施九郎换。施九郎见吴之成半裸着身子,便把这套衣服送给吴之成。
小丐见了,在一旁哭了起来。说大哥偏心得紧,给二哥新衣服,却不给他。
这小乞丐一哭,弄得吴之成不好意思。连忙把这新衣递给小乞丐。说“三弟拿去穿,三弟拿去穿。”
小乞丐这才破涕为笑。抱着衣服便跑去角落。却又不肯穿上。
“等我出狱后,穿上它去讨饭,看谁还敢嫌我脏。”
众人听了大笑一回,觉得这个小乞丐真有点意思。
施九郎笑道。“三弟真是调皮,你二哥还光着身子哩。”
哑仆在旁边看到,便比划说自己穿了两套衣,可以脱一件给吴之成。又怕吴之成不愿意。
施九郎转向吴之成。
吴之成身上只有块遮羞的布,哪里还敢挑新厌旧。只有连声说多谢了。
于是吴之成穿了哑仆脱下的那件半新不旧的粗葛布衣。
临走时,施九郎拉着吴之成的手道。
“兄弟,你若出狱,遇到什么事情,可到城西牛嘴洼来找我,到了那里只要问一声我施九郎名,那里没有人不认得我的。”
吴之成点点头,竟然有些儿依依不舍的感觉。而那小乞丐抱着新衣服,有点呆呆地坐在那角落,对谁也不理。
其后再隔去一天,寨半仙出狱了。此时,吴之成看着寨半仙,感觉鼻子发酸。
世道难测,前路茫然。
“仙师,救我。”
“不要怕,不要怕。天意难测,变化无常。哪里来,哪里去,有欢乐,有悲伤,方不负此行。”
“仙师,能再遇见你么?”
吴之成问道。
“有缘则会,无缘则罢。”
赛半仙大笑三声,飘然而去。
哪里来,哪里去。
吴之成闻听到这句,心里倒有些儿底了。因他先前也想起过。既然那赛半仙已这么说,与他想的一致。居然放下心去不少。
放下心去后,心情已好了不少。心情好,话也就多了些。看到在狱中的人,便想多问些,这样到时回去才有些话说,才有得不让人说他吹牛。
只是这里面关的真如赛半仙所言,是不可看之人。原来这县令是作不到主的,作主的多是他手下师爷,这师爷与衙役们串通,不管你有罪没罪。只要你不给钱,便把你关起来。等你给了钱后才将你放出来。
关在这里的囚犯大多是无钱的主。
牢中人大抵相信皇帝是天上派下来管他们的,官老爷们则多是天上星宿临凡。不好都是那些手下人,他们背着这些星宿做坏事。自己给关进这牢中,是命中注定。
“求求菩萨,保佑保估我们,快点派七大爷来救我们吧。七大爷,救救我们。”
他们天天如此祷告。一时让吴之成好奇。便问他们。
“七大爷是谁呀。”
“吓,你连七大爷都不知道。”
这些人蔑视吴之成居然连七大爷都不知,何况听得赛半仙说他是妖非妖怪非怪,又听他结拜时说起话,当他来路不正,更想到他前说话有大逆不道之言,差点儿害死大家。便有点不想搭理他。
吴之成讨得个没趣。
便去问小乞丐,小乞丐脾气挺大。一言不合,就给吴之成这个二哥翻起白眼。待吴之成有点恼的时候,他坐到跟前,细声儿说。
“这七大爷,实际上是七个大侠。据说七个兄弟,个个武艺高强,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除强扶弱,替天行道,专劫贪官污吏,奸商恶霸。”
“莫不是梁山好汉。”吴之成惊问道。
“嘘,就你能。小声点,梁山那是强盗。官府不准提。”小乞丐白了一眼。
吴之成忽觉得眉眼间,小乞丐生得还是挺俊俏。脸上脏污,倒象是故意弄成这样的一样。呆了一呆。那小乞丐见他发呆,便坐到一边去,不再理他。
过一日,县太爷终于想起这小乞丐,实在不好意思跟个小小的乞丐生气,居然叫人把他放了。
小乞丐走时,倒是有些眼泪汪汪。叫了声吴之成二哥。
吴之成见小乞丐都走了。这里面更是没有人可以说上一句半句话了。想起赛半仙所说,倒开始怀疑赛半仙骗子。再回想种种,居然有点做梦的感觉。不由得哑然,暗想,我怎么这般相信看相算命的。
“我倒真希望是梦的好。至少梦醒后我或许是躺在床上。可是,现在却在牢中,而且在什么大宋的牢中,都不知道离家要用什么来计算路程。”
吴之成想到这里,心里顿时空空,身上也显得无什么气力。不由得阵阵悲从心中升来,坐在一旁,暗自流泪。
正哭间,忽听外面锣鼓声宣,鞭炮齐鸣,人声沸嚷。
身这牢中的人,不知狱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个个把脑袋伸得老长,想探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