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修行者都愣住了，他们虽然听不到魔道人说了什么，但是却能看得到张问道的颓废，“难道说羽皇的道心，根本不够坚韧，魔道人才说了一句话，就让羽皇的双翼废了！”

“这怎么可能，羽皇可是鲲圣后人，而且还沉睡了千年，道心应该是坚不可摧，怎么可能只是一句话便让羽皇的道心受损？”

金乌太子却是大笑道：“我原以为你身为鲲圣后人，还能有几分实力，没有想到居然就是这样的一个废物，哈哈哈，道心脆弱到这个地步！”

李长空的脸上也是浮现一丝喜色，“没有想到羽皇在第二层遇到的，居然是杀道人，而且他的道心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真是天助我也！”

陈知音此刻也是开始继续向上攀登，不过她却更为深知魔道人的可怕，她的想法和金乌太子，李长空不同，“不是羽皇的道心不够强，而是魔道人太过可怕，魔道人纵横星空的时代，没有一个人能在他的蛊惑下得以脱身，就是鲲圣，也是封闭了五感才杀了他！可惜了一个天才，从此变成一个废人。”

众多的修行者在此刻终于是想起了魔道人这个足以引起恐慌的名字，“魔道人在遇到鲲圣之前，未尝一败，就是鲲圣，也是隔着三千星辰，直接一口吞下了魔道人所在那一颗星辰，才将魔道人击杀！”

“魔道人一生心性诡谲，可谓是魔中之魔，和他交谈过的修行者，没有一个道心没有破碎的，他毁了一个时代的天才，更是成为了整个星空的梦魇，没有想到，他的道，居然在鲲圣的考验之中出现了，也只能说羽皇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这一手不灭人身，毁人道心实在是太过阴毒了，若不是鲲圣出手，灭了他所有的传承，这个星空，就不是现在这番模样了！”

魔道人哈哈大笑，道：“枉你自诩剑道无双，要以剑问天下，此时却是靠着呼吸法逞威，当真是可笑，可笑！”

“若如此，你的一身修为何用？”

张问道心头大震，而后，他能够感受得到，他体内的虚华一朵接着一朵凋零，从本是两百朵虚华，变成一百九十朵，而后是一百八十朵，再之后，变成了一百六十朵。

随着体内的虚华不断的凋零，张问道也变得越来越虚弱，他的嘴角，忽然溢出了一丝鲜血。

张问道看着眼前的老人，笑着道：“利嘴杀人心，倒是厉害。”然后张问道取出了一个茶壶，伸手拘了一把灵泉，放到茶壶之中，拿出还剩下几片的悟道茶，放到了壶中，掌中凝聚出一团火焰，开始煮茶。

魔道人的眼中露出一丝欣喜之色，“倒是一个有趣的小子，以前被我说破的修行者皆是一个个大喊着不可能，我不信，我的道心不可能这么脆弱，你倒是悠闲。”

“但是，你即便是心中无尘，万法不侵，又有什么用呢？你能敌得过自己吗？”

张问道随意地笑笑，道：“没有什么用，也敌不过。”然后他接着煮茶，只是掌控火焰的手腕抖了抖，让掌中的火焰小了几分。而后，他体内的虚华凋零的只剩下了一百朵。

在八荒台之下观望的修行者已经看迷糊了，“羽皇不想办法对抗魔道人，也不对抗自己的心魔，反而在煮茶，这是什么情况？”

“羽皇的修为已经下降了一个境界，他只剩下了一百条道纹，他的第二条元纹已经破碎了！”

有修行者发出判断，“羽皇应该是受到的打击太大，已经疯了！”

九头蛟的眼中露出焦急之色，他已经失了方寸，“大哥，千万不要听他继续说下去，你这样会将自己的修为散尽的！”

荒天牛虽然也是焦急，但是却没有像九头蛟那样自乱阵脚，“大哥，不要再听他说话了。”

凤九天转过身去，缓缓下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又少了一个对手，不过可惜的是，这羽化经只怕是要落到金乌太子的手中了，还真是有些让人厌烦啊！”

魔道人在张问道的身前坐下，笑着道：“我倒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修行者，你明明知道你已经败了，你明明知道你的一身修为会在你自己的心魔下散尽，但是你居然还能平静地煮茶，倒是让我有些好奇。”

张问道还是笑笑，道：“好奇何用？我的一身修为还不是要散尽，你可会停下来？并不会。”

魔道人摇摇头，道：“不是不会，而是这心魔咒，一旦开始，你已入瓮中，就已经逃不脱了。”

张问道掌中的火焰又小了几分，撅了撅嘴，道：“既然已经逃不脱了，那我为何还要挣扎，不累吗？”

魔道人笑道：“还真是没见过像你这么洒脱的修行者，看似颓废，其实却是洒脱，既然你这么配合，我倒是可以告诉你，还有三十息的时间，你的修为就要散尽了。”

张问道对着魔道人拱了拱手，道：“多谢了。”

魔道人的眉角露出一丝疑惑，道：“我毁了你一身修为，你倒要谢我，你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张问道摇摇头，道：“没什么可笑的，你早就已经死了，和一个死人过不去，我没那么无聊，而且你也是奉命行事，没什么好记恨的，怪只怪.....”说到这里，张问道停下了。

然后他拿出一枚玉蝉，放在了身前，而后他拿出了一块通灵罗盘，找到了苏晚雪的通灵罗盘记载的信息，用最后的修为，准备和苏晚雪聊聊天。

苏晚雪：“怎么有空找我？”

张问道：“我遇到了魔道人的虚影，一身修为散尽了，不要告诉红薯，这妮子会着急的。”

苏晚雪：“魔道人，那你可真是惨了。”

张问道：“你终于可以杀了我了，为什么我听不出什么高兴的语气？”

苏晚雪：“我要杀的，是举世无敌的张问道，而不是你这个修为散尽的废人。”

张问道：“我的修为散尽了。”

张问道已经听不到苏晚雪的声音了，因为，他的一身修为已经散尽了，他伸手将还没有煮开的茶水送到嘴中，尝了一口，有些不满意地道：“可惜茶还没有煮好。”

魔道人皱眉道：“若是我还活着，倒是可以帮你将这壶茶水烧开，但是如今烧开了我也喝不到，我也懒得帮你了。”

张问道喝着没有烧开的悟道茶，魔道人坐着发呆，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良久，然后魔道人道：“其实在一开始，你可以直接施展呼吸法将我吞了。”

张问道摇摇头，云淡风轻，笑着道：“但是我没有。”

魔道人接着道：“一直都是我问别人问题然后勾起别人的心魔，但是这次我想问一个我自己想问的问题，你为何不反抗？”

张问道饮了一口稍稍有些烫嘴的茶水，道：“因为一开始，我就知道，我已经输了。你的心魔咒，其实是让人在修为和道心之间做一个选择，要道心便没有修为，要修为便没有道心，但是即便有道心，也会在一身修为散去之后破碎。”

魔道人的眼中露出一丝欣喜之色，道：“在修为和道心之间做一个选择，无论选择什么，道心都会破碎，这也是心魔咒最为厉害之处，一开始我决定修行心魔咒的时候便知晓，这几乎就是一条无敌的道，若不是鲲圣那老东西蛮不讲理，直接将我所在的那一颗星辰吞了，我也不会败。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道心明明回破碎，为何不选择保留这一身修为？”

张问道依旧是笑笑，道：“不是我不想选保留修为，让道心破碎，而是我的道心太强了，根本无法破碎。”

魔道人的眼中忽然露出怒色，“但是你的修为尽失，在没有修为的情况下，你的道心依旧会破碎！”

张问道还是笑笑，道：“所以我输了啊！”

魔道人无话可说。

这是魔道人第一次无话可说，但是周围的修行者并不知道，毕竟魔道人的存在一直都只是传说。“这番模样，倒像是羽皇赢了，羽皇笑得洒脱，魔道人的脸上有着怒气！”

有修行者嘲笑道：“也仅仅是像，羽皇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可惜羽皇这样一个能够连斩神体的盖世枭雄，居然遇到了魔道人。天要他死，他又有什么办法？”

“这是大道之殇，神王后裔又如何，也变成了废人一个。”

将茶壶中的茶水饮尽，张问道的口中，一口鲜血喷出，混合着茶水洒了一地，因为在这一刻，他的道心破碎了。

魔道人呵呵一笑，道：“其实这个选择只是一个幻境，但是没人看得出真假，所以他们只能道心破碎。世上哪有这么霸道得不讲道理的术法。”

张问道看向面前微笑的魔道人，笑着道：“我知道啊。”

魔道人的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他定睛一看，露出吃惊之色，轻声道：“生而知之者，你是虚无之果的拥有者！既然你看出了我这是幻境，为何还中了我的心魔咒！”

张问道苦笑道：“我输了，不是因为我的道心太脆弱，而是我已经看穿了真假，但是我的道心太强，甚至是强大地有些偏执了。即便是幻境，我也不会容忍自己的道心破碎，我确实错了，我太过依赖呼吸法，已经忘了自己的剑道，既然错了，那我的道心也不会原谅我，所以我依旧会坚持自己的道，剑道，唯我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