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地点;位于远郊的一处废弃的水库边。
报案人是一个看起来六十岁左右的大爷,闲来无事,和几个年龄相仿的老头儿一起来此钓鱼,据他所讲,他们是附近的村民,每天没事儿的时候,他和他的几个老哥们儿就一起过来打发时间,今天上午天气不太好,就等下午雨停之后再来,哪曾想刚一来到这儿,就看到好像有个人趴在这儿,老哥几个好奇,胆子大的就上去看了看,方才知道已经没气儿了。
附近派出所接到报案,立即派出警员来此查看,这才将此案移交给了市局公安刑侦处,而此时,市局的人已经赶到,正在对现场和尸体做进一步的调查。
陆樱简单地询问过报案人后,快步跃过防线,来到尸体旁,尸体是一名看起来约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尸体曾俯卧状,上身赤裸着,背上有几条疑似鞭状的痕迹,由于刚刚下过雨的缘故,尸体的裤子和头发还是湿的。陆樱戴好防护手套,在尸体旁蹲下,技术部门拍照后,她将尸体翻过来,惊得她差一点儿吐了出来,尸体的面部被人为的用刀划的血肉模糊,尸体下也是一汪血水,陆樱半天才缓过神来,她小心地分辨着尸体上的每一处疤痕,有意无意的查看了一下死者的左腕处,凭着主观意识判断道:这个人肯定不是盛队。
但无论死者是谁,首要的任务就是要查清尸源。法医赵丽华验过后,尸体被抬上车,法医离开了现场。
陆樱等人仔细地在现场附近搜索着,看看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可是现场除了碎石瓦砾外,别无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陆樱顺着斜坡快速地跑到公路上,丈量了一下公路到尸体所在地的距离后,来到了夏潜光身旁,断言道:“尸体应该是被人从公路抛到现场的,时间,应该是中午前的十点左右,死亡时间也应该在二十四小时之内。”
陆樱的手机时不时的“嗡嗡”响起,都是父亲打来的,此时的她心烦意乱,果断地将电话关机。虽然死者不是盛世杰,她的心多少会有一些安慰,可案情大于山,自己怎么可以随意的儿女情长。
可是忙疯了的陆樱竟然犯了一个大错:她不该将手机关机。
转眼就到了傍晚时分,中午从警局出来到现在,陆樱就没有吃一口饭,虽然已感觉饥肠辘辘,可是她一回到警队后,又马不停蹄参予到郭忠良的死亡案和无名尸案当中。
“从关押郭忠良的监舍外调取的录相上来看,在郭忠良被带离监舍前的一个小时,有人曾单独到他的监舍里找他谈话,可我们也只是看到了这个人的背影,之后的影像全被人为的故意删掉了,根据录相分析,此人对监舍应该十分的熟悉,不排除就是我们内部的人所为。从这个人打开郭忠良的舍门开始,之后约十几分钟的影像全无。我分析,是有人不想让他再开口说话,但又不能让他立即死亡,我估计,是服用了少量的氰化物,从而导致中毒,当时正天降大雨,如果我们从面相上,不仔细查看,根本就看不出来郭忠良有中毒的样子,也许还没有到达橡树园别墅,他可能就已经死亡了。”
在队长办公室门前,刚走来的陆樱迎面碰上了康砺,康砺便急匆匆地向陆樱做了汇报。
陆樱道:“你分析的也不无道理,可也是主观意识上的推断!现在重要的问题是,谁不想让他说话?”康砺想了想道:“也许,是我们内部的败类不想让我们知道更多的东西,而故意导演了这出丢车保帅的好戏。”
陆樱听后思索了一下,看着这个毛头小伙子,道:“我们公安系统里有败类,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只不过现在我们还不能动他,时机尚未成熟。”
“那,你的意思是?知道他是谁?”康砺问道。
陆樱笑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径直地朝法医解剖室走去。康砺则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
陆樱在门外戴上口罩,敲开了解剖室的门,赵丽华将她带到一处堆满了不同药物的架子旁,从中取出一小瓶治疗感冒的药品,并从中倒出几粒小药片,将其研成粉末,道:“这就是毒死郭中良的罪魁祸首,当时我从郭忠良的尸体上来看,就怀疑他有可能是QHW中毒而亡,他的皮肤曾深红色,尤其是他的嘴唇,红的发紫,这也是服用QHW后主要的症状之一。一般服用过此种药物之后,死者的口鼻都会散发出类似于杏仁般的苦味儿,这就是服用过它后最明显的特征。”
赵丽华又将陆樱引到郭忠良已经被解剖的尸体旁,指着尸体旁的小盘子说道:“被黏稠的液体包围着的,就是从他胃里提取出来的一小撮白色药渣,由于他服用的药末比较少,所以不至于马上致命。至于脖子上的划痕嘛!那是有人有意而为之,我们的人里,可能有人没说实话,至于是谁嘛!就不在我的职权范围内了。”
“那麻烦赵姐再给我普及一下,有关氰化物中毒方面的知识,如果以后再遇到此类案件,我也能成半个法医了。”陆樱笑着问道。
“好啊!看在你这么求学的份儿上,我就多少给你普及一点儿吧!”赵丽华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们在看过的侦探小说中,氰化物都是间谍手中的王牌,一旦入口,绝无生还的可能。那小说中的氰化物真的会有那么厉害吗?在发觉有问题之后,立刻吐出来,或者寻求帮助的话还有可能“起死回生”吗?
一般来说呢!中毒后如果没有采取有效的急救措施,除非剂量很低,否则死亡通常都在中毒后15分钟至1小时内发生,具体的时间长短与毒药剂量、中毒途径都有关系。如果口服大量氰化物,或通过静脉注射、吸入高浓度氢氰酸气体的形式中毒,1-2分钟后就会出现意识丧失、心跳骤停并导致死亡,算得上是“闪电式死亡”了 。郭忠良的死亡方式,就是我说的前一种,他服用的药剂量非常低,所以,才没有立刻死亡。可是押解他的车辆空间非常小,那么刺鼻的味道,怎么可能闻不出来?你曾仔细验过他的尸体,难道你也没觉察出来?不错,我说过他有可能是自杀,只不过,是被逼自杀。”
赵丽华接着道:“相比之下,砒霜中毒大约需1小时方才出现症状,且要等到数小时后甚至次日才会死亡,从而给医生留下了充足的抢救时间。同时,砒霜的水溶性比氰化物要差很多,因而掺入酒水后容易沉淀下来而被人发现,这也是为什么氰化物的“地位”要高于砒霜的原因。”
赵丽华见陆樱听的十分入迷,又给她加大了一点知识量;“不过就算氰化物不幸中毒,也并非无药可救。现代医学对此已经有了一套规范的抢救方案,如立即吸入亚硝酸异戊酯气体(倒在手绢上捂住口鼻吸入),再静脉注射亚硝酸钠或亚甲基蓝(又称美蓝)、4-二甲胺基苯酚、羟钴氨素、硫代硫酸钠等药物解毒,并给予吸氧、呼吸机支持、高压氧治疗及利尿等辅助措施,往往能挽救中毒者的生命,国内外已有多起成功抢救氰化物中毒者的报道。不过,如果是像这种故意自杀的,就不在此例了。”
“此外,由于氰化钾、氰化钠都需要在到达胃部后与胃酸发生反应并释放出氰基离子,才能发挥其最大效用,因而仅仅从理论上说,如果足够幸运,当含有氰化物的液体刚喝到嘴里就发觉不对劲之后,立刻将其吐出来,是有可能幸免于死的。”
“只不过,这种急救过程就是在和死神赛跑,服用的氰化物剂量越大,留给医生的时间就越短,严重中毒的患者多数会死于送往医院的途中。”
“精彩,太精彩了,谢谢赵姐的破格讲解啊!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陆樱说这话时,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好了,太多专业的话我也不会说,反正嘛!一知半解的,我也说不明白。那,赵姐您先忙,我去忙那个无名尸案了。”一只脚已经迈出门外的陆樱这才想起了什么,她笑盈盈地回头道:“哦!对了,赵姐,回头我请你吃饭哦!算是我的‘拜师宴’吧!呵呵!”赵丽华和她的助手们已经在缝合尸体了,听到陆樱这么说,她抬头看了看陆樱道:“还是算了吧!你陆大小姐的饭,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那个命吃到,索性,就算你欠我的吧!你这个“徒弟”,我可不敢收。快去忙吧!”
赵丽华话还没说完,陆樱人已经不见了,赵丽华自语道:“这臭丫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总是那么性急。”随后,她抬头对一个年轻的女助理道:“小王,你去把那小瓶药整理一下,放回原处。”
刚刚走出解剖室的陆樱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心想:那辆警车里的味道,自己为什么就没闻到呢?自己也曾近距离对郭忠良的尸体好长时间,为什么就没有发现尸体上这么多的变化呢?她在一处垃圾筒前停下,顺手将自己的口罩扔了进去,拍了拍手上的灰,冷笑一声而去。
陆樱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停尸房,顺着停尸房门缝向里看,一阵刺脸的冷气迎面袭来,陆樱不仅打了个寒颤,她隐约地看到那具从现场刚刚送进来的男尸似乎还放在那儿?她不经意间又冷笑了一声。
她刚要转身离开,不想正与看守停尸房的大爷撞了个满怀,那大爷正要发火儿,一见是陆樱,立即笑呵呵地说道:“哟!是陆队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