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明海得知本案的重要嫌疑人——骆千户家的公子骆韬已被送出城之后,刘明海气的是直挠头。他屏退了左右,紧闭县衙,与海瑞一起商讨案情,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不敢得罪骆汉生,这也是为什么,自从骆府案发后,无头尸案之前,县衙里一直门庭冷落的原因。
“刚峰兄,方才本县也只是旁听了部分案情,除了得知那老汉名唤徐青禾之外,并没有详细听到案情经过,不知刚峰兄可否愿意再将案情说一次与本县听?”海瑞料到刘明海会这么说,于是,他开口问道:“明海兄啊!刘大人,你可知我为了一只小小的鸭子得罪了本县的千户和京城里的鄢大人?”刘明海苦笑道:“当然,你与那骆千户品茶阔论之时,小弟我就躲在骆府的一副画像之中,这么有趣之事,小弟我怎敢不凑热闹?”说完,刘明海哈哈大笑起来。
“如此说来,钟天师与诸葛公子也在偏堂之中喽?”海瑞说罢,走下大堂,在一旁坐下道:“那公鸭案的主角,正是这徐青禾老汉。愚兄原以为此案就此可以告一个了解,哪知?竟会牵扯出这许多事来?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说完,海瑞饮了一口杯中之茶,继续说道。
“那徐老汉老来得女,自然奉作掌上明珠,并将其取名为玉儿,含在嘴里怕化掉,捧在手里怕摔掉,那玉儿今已年方十六,正出落的亭亭玉立,美貌如其名,想也是到了该出阁的年龄,徐老汉自然是爱不释手,只想着能让闺女晚一天出嫁,也好多一天在家陪父母,这也是为人父母的爱子之心,也是人之常情。”说完,海瑞再次饮了一口杯中之茶,看了一眼堂上的刘明海,接着刚才的话,说道。
“徐老汉本是一山野村夫,有那么几亩薄田,平日农忙之时,就靠种那几亩地,维持生计,日子过的倒也安生,想来自己的家离集市较远,徐老汉一家靠几个穷亲戚接济,才搬到这新阳城中,养几只鸭子,贴补家用,也算是给女儿积攒嫁妆了。”说完,海瑞话锋一转,道:“可谁知不巧的是,偏偏与这骆千户为邻,这骆千户在新阳城那可是人人尽知的劣绅,旁人见之为恐躲之不及,徐老汉自外地来,自然不知道这些,日子长了,得知这位‘高邻’并非善类,可又不能再搬,平日里早出晚归,就怕某一日若碰到这骆千户一家,一句说错了招来祸事,可是该来的早晚还是来了。”海瑞沉思了片刻,不想再说下去了。
然而事关重大,海瑞又不得不说,他道:“那公鸭案,想来也是愚兄戏谑之语,可哪知,这却仅仅是本案的开端啊!就在徐老汉与那二位纨绔公子与愚兄我在此‘理论’之时,不想那骆公子暗中使坏,派人将玉儿姑娘抢走,并逼死了徐老汉的夫人,想我海某也断案无数,也尚未遇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小人。”
海瑞感慨归感慨,想了一想,最后说道:“那徐老汉本以为鸭子已判归自己所有,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谁知进了家门之后,女儿失踪,老伴儿也死在了地上,老汉他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冒着被拿下的危险,再次去骆府找寻本县,若不是那骆千户的反常举动,愚兄也不敢断言此案就是他儿子骆滔和那鄢少卿合谋所为。”
刘明海接着海瑞的话道:“那骆汉生从未把本县放在眼里,想来是刚峰兄你在此,才将这二人秘密地送出城去,这样一来,本案的凶手,也就不言自明了。”刘明海说完,也站起身来,踱步来到海瑞身旁坐下,海瑞看着他,点了点头,认同了刘明海的说法。
海瑞平静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后,问道:“那徐夫人的尸身,现在何处?”刘明海忙惊讶道:“糟了,都是本县的错。”想要找回张翔四人,可是为时已晚,刘明海跺脚道:“这中如何是好?”海瑞道:“我也只顾与你谈案,却忘记了此案,想来,是老糊涂了吧!”
海瑞站起,道:“明海兄,案情重大,我再去那骆千户府上一次,对他晓以利害,他若不卖我这个面子,那海某也只好另寻高明了。”海瑞说完话,刚要招呼戴生、江生两名学生,哪知,县衙外响起了“啪啪啪”地响起了敲门声,门外的衙役不敢阻拦,立即为来人打开大门。
海瑞正要上前与之理论,几名官差打扮的人冲入正堂道:“朝廷有令,海瑞接旨。”二人一听,连忙跪下,听来人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淳安县令海瑞自接旨起,立即起程,以十日为限,前往淳安县赴任,如若再有耽搁,定罚不饶。钦此!来人宣读圣旨之后,道:“海瑞,你还不接旨?”海瑞连忙扣头道:“臣,淳安县令海瑞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罢,海瑞俯身去接圣旨。来人将圣旨放在海瑞侧面的公案上,道:“海瑞,你还不快快起身,立即起身,你想抗旨不成?”海瑞起身道:“不敢。”来人“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海瑞明知有人假传圣旨,又不敢揭穿,他们的上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他速速离开新阳地界,不再多管闲事。
本要再次前往骆府的海瑞不得不打消了念头,不敢耽搁片刻,海瑞还没有来得急向朱益均、钟馗二人作别,就急忙的要带戴、江二人离开新阳县衙,刘明海送至衙外,这时,朱益均和钟馗二人走了出来。
海瑞喜出望外,正要向这二位说明案情,就被钟馗抢先说道:“唉呀!海大人!如若无案来审,想我钟馗怎么还会在此处久留?”说完,钟馗看了看身旁的朱益均,放声大笑起来。
几人只寒喧了几句,海瑞不得不与几人告别,带着他的两个学生离开了新阳城。
海瑞这边刚刚出城,几个骆府的眼线快马加鞭地赶到骆府,将海瑞已离开新阳县一事原原本本地向骆汉生禀明。
骆汉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拿起桌子上的礼盒,和这个下人道:“去,备轿,去县衙,老夫要亲自拜会一下刘明海,我们的父母官大人。”
海瑞走后,刘明海正与钟馗、朱益均二人商讨下一步的进展,就这样,被骆汉生的笑声打断了。
衙役不敢阻拦骆汉生,骆汉生径直走到堂前,没没待刘明海相让,与家人一同坐在县衙一旁。好在钟、朱二人不是凡身,骆汉生看不见他们,否则,定会闹得满城风雨。
骆汉生看到公案之上分别放着三杯水,顿时生疑,但他又没有看到别人,也只好作罢,他将礼盒放在地上,傲慢地道:“刘大人,听说你病了,骆某特来拜访,不到之处,还望刘大人海涵。”
刘明海虽心有不满,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他急忙上前,向骆汉生施礼道:“骆大人这是说得哪里话?真是折煞本县了。小县何得何能,能得到千户大人您这般抬爱,真是受之有愧啊!”说完,刘明海故意朝地上看了一眼。
骆汉生看出了刘明海的用意,道:“刘大人日夜操劳,骆某我本该早日前来拜访,可骆某身为本县千户,平日里有好多要事在身,今日好不容易得到片刻时光,这不,骆某这就来了。”
刘明海脸上强挤笑容,拾起地上的礼盒,交与一旁的衙役。道:“千户大人哪里的话,这是小县的造化,也是您千户大人的造化,小县怎敢有怠慢之礼?”说罢,刘明海回头对衙役道:“来啊!给骆大人看茶!”
骆汉生见刘明海也是个明晓事理的人,心想如此县令,不足为惧,他也就放心了一大半儿,没等衙役们泡好茶,他便起身告辞。刘明海急忙上前上送,二人在门外耳语了几句,刘明海笑着点了点头,直到骆汉生的轿子消失在视野之内,他才放心地回到正堂。
刚一坐下的刘明海大叫不好,他想起公鸭案时,骆韬曾与鄢少卿合谋绑了徐玉儿,心想这骆老儿此番前来,一定会故技重施,但自己若再派人去徐家,可能已经来不及了,遂大叫不好。
朱益均与钟馗二人正要取笑他是个收受“贿赂”的贪官之时,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这才看出了他的真正用心,话嘴边又咽下。
刘明海看了看二人,道:“自从莫府案发后,本县的乡民便得知我是一个胆小怕事的父母官,师爷、仵作、捕快等人相继弃我而去,此不是还有海大人撑着县衙,谁会认得我刘明海,这如今到好,海青天也被人假传圣旨而走,现如今,能为本县撑得住局面的,也就是您二位了。”
牢骚不停地刘明海在县衙内不停地踱步,忽听张翔来报:“刘大人,不好!徐青禾被害,其余的三位公人也被人设计毒死。”
“啊?” 刘明海闻言后,惊得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片刻后回过神的他连忙向朱、钟二人求教,钟馗道:“本该料到此事,我们一时疏忽,才会造成如此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