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海浪滚滚的蓝色世界,仿佛全天下都只剩下了她脚底的这一片小小土地。
她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呢?
没有通讯工具,也没有交通工具……
鱼箬笠陷入了自己的难题之中。
*
Dk.
“胤!”申友恩悠悠转醒。
柔黑的长发随意披散,映着苍白绝美的容颜,让人见了都会产生我见犹怜的感怀。
“箬笠,你醒了!”
风胤云惯于冷戾霸道的表情此刻却是漾着令人感到眩目的浅笑,一对深阒锐利的鹰眸,紧锁着申友恩那双晶润如翦的琥珀色瞳孔。
他的音色里多了一份从前没有的深度,此时的申友恩,仿佛又回复到了之前和他处处相爱的那一刻。
在抱着申友恩回dk的途中,风胤云才发现,只有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自己才不会多想,更不会为那一只从海底打捞上来的帆布鞋而苦苦纠结,不知该自己何去何从。
“胤,你终于来接我了!我……很高兴!”申友恩的眼眶咋然变得微红,薄小的红唇向上弯着,仿佛噙满了眼前男人的所有爱宠。
“为什么要那么傻,不知道会生病吗?”风胤云宠溺的语气里多了一份无可奈何。
醒来之后的申友恩,仿佛变得有些和从前不同了,她原本纯琥珀色的瞳孔,在被风胤云的鹰眸捕捉到的时候,多了一副暗沉。
可是仔细看下去,又没有什么不同。
也许是累着了吧!
她就那样在下雪的马路上,期期艾艾的等着他的出现,还好老天兼顾,她终于见着他了。
“想着你的时候,我心里是暖的!”
若不是那一份执着的坚持,也许她和风胤云便真的要从此陌路了。
申友恩的感觉很不好,好像心里有着什么预感似的。
她感觉到身后,正有股力量在跟她互相排斥着,如果自己一个不留心,那自己的身份就会被后来之上的人迅速占据,至于那个人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即使心里再暖,也要保重自己,箬笠,无论我做什么,心里最重要的位置,都是属于你的,所以,你以后都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了?好吗?”风胤云耐性的柔声低语,一只手抓着申友恩无力垂着的小手。
轻轻重重的力道,像是无声的情语,每一次的揉捻,都让申友恩心里感觉到颤栗。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可是我对自己没信心了……”鱼箬笠有点小沮丧的垂下长长的睫毛,话里带着楚楚可怜的意味。
“我不可能总是陪着你的,箬笠,你应该在一年前就知道了!”风胤云不喜欢她这么明显的示弱,可是,她那样我见犹怜的神情,却又让风胤云说不出那样的狠话来。
“胤!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我却不知道,这个知道,是不是只能算我的臆想,你从未把我带入过你的生活,即使你给我的爱再深刻,我也感觉不到一个普通女孩想要的那份归属感,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罢了,我曾经不停的这样麻痹自己,终究,那份麻痹变成了一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愈合的伤口!”
申友恩慢慢起身,风胤云托着她的背后,然后扶着她坐在床沿上。
风胤云现在的衣服口袋里,还有着鱼箬笠一流的那颗耳钉,几次,他都想直截了当的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鱼箬笠的眼窝一直都是带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沉痛,似乎,在他第一次见到鱼箬笠的时候,她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小心翼翼过。
风胤云叹了口气。
她会这么想,会如此敏感也很正常。
唯一的一次,他倒是单独带过申友恩去他家,可是那次被连飞渊派去的人莫名追杀,还损了他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那个景城之旅,是他和鱼箬笠两人之间最糟糕的一次回忆。
“箬笠,如果你愿意,我希望可以再带你回景城一次!”风胤云悠悠开口,只是绝口不提他在柳城的那套沈绿乔住过的地方。
那里,已经去过一个女人了,他不想再去一个,至少,在他真正娶了鱼箬笠进门之间前,他不想带她回那里,因为鱼箬笠在他心里,是唯一的,也是永恒的!
“去,去景城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申友恩的脸上有点犹豫。
“嗯,箬笠,我身在那里,长在那里 ,你如果要嫁给我,就必须跟我去景城,我们……还有一个没有举行过的订婚仪式!”
每次,想到心里的那个女孩, 风胤云就会被莫名的疼痛牵扯得浑身难受,他不想再坚持了,他也感觉累了!
爱,不是他生命里的主题!
风胤云对自己违心的下着蛊。
“订,订婚……”
如果订婚,风胤阳是不是也会来参加,到时候,她是不是要被风胤阳那看似如沐春风,确实是阴险凌厉的五官盯着?
“箬笠,不要再犹豫了,因为我也不是圣人,你不能要求我做到让你感觉面面俱到,可是你说的有道理的,我会改!”风胤云浅浅的声音像是夏日的沁凉晚风,均匀的铺洒在申友恩有些无力的身子上。
“那,我们的女儿!”申友恩终于想起来了,她还有个女儿在悉尼接受白血病治疗。
“你想怎么办?”那个女孩,真的他的女儿吗?
为何每次,她都说的那么信誓旦旦。
“我想带她回国,她现在还在我爸……萧总那里接受治疗,我想带着她一起,另外我给她还起了名字,慕月,胤,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慕月?
什么意思,代表她对自己的感情永远不变吗?
月,是他的名字里胤的中间下面的那个字,幕,自然就是喜欢、仰慕了。
“慕月,挺好的!不过暂时不要说她是我们的女儿,我不希望我爸担心,等治好了她的病,我们再和家里说,你说好吗?”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有意见的,胤!”
因为你是我的一切。
这样的话,风胤云不爱听,说多了几遍,再想表达自己,就放在自己的日记里面。
“那就好!”
风胤云抱着申友恩,渐渐的,梦里的那个女孩似是脱了身体,然后灵魂在与之交融。
*
一个晚上的时间,申友恩终于打造好了一个木筏子,她把木筏子推到海里,然后便雀跃欢呼的坐了上去。
申友恩拿了一根比较粗的树枝,然后砍成好几段当做划桨的板子。
天已经亮了,海面上唯美的一幕映入她满是惊艳的眼帘,那淡而柔美的光亮渐渐蹦出海面,几乎刺痛了她的双眼,细看之下,申友恩才发现,竟是日出的画面!
从海洋看到的日出颜色都很纯粹,初生的太阳不是绿色的,而是蓝绿色,出乎她的想象,蓝绿色虽美却是不是她想象的那一幕。
因为现在的她,太狼狈了,虽然风景优美,可是再优美也都抵不过巨大无边的海洋带来的恐惧感,像是随时要调整着……
不对啊,她从前是有些怕水的,为什么现在一点都不怕了?申友恩试着把意外减少到零指数。
可再不害怕,那木筏子还是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用,眼看她都已经划得头晕眼花,四肢快要抽筋了,身后的小岛还是在她不远处,好像随时都会被淹没似的。
海浪像一只只巨大的水兽,正在伺机待发。
“拜托拜托,念在鱼箬笠我一片孝心的份上,让我可以安全的回到柳城把!哈利路亚!”
鱼箬笠心里念念有词,忍不住的,话语便溢出了口腔。
海浪继续不停的拍打着鱼箬笠的玲珑身体,好像和她要回柳城故意绕着弯一样。
她记得自己要回柳城是要先去看鱼冬华的。
可是木筏子没有她聪明,怎么指示都不听她的指挥。
“吧啦……”
一道惊悚的声音冲进了鱼箬笠的耳膜。
她的木筏子是用树皮连接起来的,刚刚因为那个声音,她的木筏子在她 的眼里开始变得越来越宽……
“糟了,回不去了!”申友恩回头看了眼月光岛。
木筏子已经被海风吹得都有数百米远了,而它现在的情形,还在不停的扩张着。
“嚓啦……”
木筏子终于在鱼箬笠心里的祈祷下变成了一堆受了潮的柴火。
怎么办?
鱼箬笠就在第二个诡异的声音里掉到了海里。
抓着手里的一堆木头,鱼箬笠仍然是充满信心的向着希望的海洋划过去。
不知道几个小时以后……
好累啊,手好酸,脑袋被海水泡得都有点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初春的海水冷得可以把人冻成冰块,她已经感觉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手渐渐的松开,眼睛,也逐渐闭上,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
虽然现在连海水都可以被她脸上的波澜不惊感觉到淡定,可是再淡定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砍人。
“天灵灵,地灵灵……”
鱼箬笠感觉自己好像拜错了神灵,急忙又改了口号。
可是手臂上的酸痛越来越重,即使是身陷在海里,可鱼箬笠还有脑子,她终于因为手臂的抽搐严重,无力放开了自己的手。
立刻,鱼箬笠便陷入了一片璀璨的冰蓝之中。
她的身体不断的下沉,下沉……
*
Dk.
袁驰在注意到船上的人体感应设备的响动之后,也是来了精神。
立刻锁定了恒温的具体位置所在,袁驰下令把船的速度开到最大。
直到,dk的船在月光岛停下之后,袁驰率领的一队人马便立刻上岸寻找着。
月光岛并不恨大,如果要绕着走一圈,不超过三个小时,袁驰的人马都已经找得眼珠子都快要移位了,最终才确定,岛上无人。
“怎么会没有人呢?再找!”袁驰命令着。
“队长,岛上的洞穴都很浅,而且该找的地方我们都已经找遍了,她应该不会再在这里出现。”
“什么意思,你是说她已经离开了,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在这里出现人迹的时候,并没有其他的船只经过,除非扫描仪监控错误,否则刚才的那个人 一定还在岛上,继续……”
袁驰的话没有没有说完,一个手下就抱着两块被海量拍打到岸边的木板迅速的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什么?”
“木板!”
“我知道这是木板,我的意思是,你抱着木板到这里做什么,难道刚刚仪器检查到的,和这个木板有关?”
因为寻找鱼箬笠的任务太枯燥,大家都在没有正式执行其他任务的时候,会忍不住的互调侃一下,彼此逗趣着。
“队长,这上面连着的树皮纤维还是新鲜的,可能申姑娘还真的来过这里!这筏子不大,但是带申小姐过会,应该没有问题了,不过筏子散架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意外?”
“申姑娘很有可能是被海水冲到这座岛上,之后她为了逃生才造了这个……木筏子,谁知道木筏子不怎么好用,她便……”
“闭上你的乌鸦嘴,继续找, 继续找!”袁驰急忙喊停。
“队长,属下只是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测啊!”
“不管你怎么猜测,总之,这里既然有人来过,那我们就必须找到位置,你现在马上联系潜水艇,主要沿着这座岛,然后让水下搜救!”袁驰一边走,一面大声的命令着。
“是,队长!可是这些木头!”
袁驰回头,见属下好像要扔掉,急忙喊停他接下来的动作。
从他手里接过那木筏子掉下来的几块木头,然后马上回到船上。
木头上面还留着被做木筏子的人扎好的结巴,如果是跟鱼箬笠熟识的人,应该可以看得出来这木筏子到底是不是她做的!
*
鱼箬笠感觉自己实在是憋不住了,可是身体还在一直往下沉……
头好重,好晕,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偶尔从她掉了鞋子的那只脚上滑过一两条鱼证明她现在还是活着的。
终于,她放开了自己的喉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