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顾倾城记得赵景眠说过,她与曲静姝已经相似到连肩上的红痣都在同一个位置,自然这里是除去她是卷头发这一点的。
那言少卿辨别曲静姝的唯一办法就是红痣。可曲静姝不可能没有痣吧?
如此说来,那就是赵景眠在其中做了手脚。
“赵景眠啊,你还真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顾倾城将馒头撕下来一条,塞进口中时喃喃道。
“你说什么?”言少卿头也不偏地问道。显然他只听到了后面半句,前面那点被风吹得有些破碎,并未听太清楚。
顾倾城‘哦’了一声,等将馒头咽下去了才道,“没什么……对了言大哥,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汀州?”
言少卿,“约莫还有五日,再过两个镇子就好了。”
这般说来汀州和边戌城也不是多远,顾倾城心里盘算着路程,心里暗了几分。
她不告而别赵景眠定然已经知晓了,若是他知道她未服药,激言少卿去慈悲谷的话,这点路程全然阻挡不住赵景眠要杀她的脚步。
诚然,顾倾城在知道自己有李代桃僵的用处时也一度以为赵景眠并不会轻易杀她。但今时不同往日,早在赵景眠搭起箭羽的时候,顾倾城就知道赵景眠此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若是他知道自己并非真心为他做事,必然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与曲静姝长得一模一样又如何?他想要拿到阵谱有千万种方法,自己这种不过是最简单的方便不用牵扯到江湖与朝堂的最好办法而已。
“流苏?”
“啊?”顾倾城回过神来,眨眼看着言少卿。
言少卿笑了笑,挥着缰绳道,“你想什么呢?”
“没有,我只是在想自己的毒能不能医好。”
言少卿愣在那里,眼尾余光盯着顾倾城,她看着前方,有些卷曲的青丝被风撩起,擦过白皙的面颊,朝前飞舞。
想起二人初遇,他忽然问道,“我记得初见那晚,你毒发时喊了赵景眠,你的毒……莫不是他下的?”
提到赵景眠三个字,顾倾城就觉得头皮发麻。
她扯唇凝出假笑,“不是他,不过与他有些关联。”
令至深夜,言少卿才寻到一处驿站,替顾倾城安排好房间后,便去后院安置马匹。
而顾倾城倒是乐得清闲,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双腿交叠摇摇晃晃,“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将腿放了下来,她翻个身趴在床上,眯着眼睛假寐,嘴巴里却嘟囔着,“这儿的生活真是没意思,我记得以前这个点我都在家里看电视的。”
“电视?”略有犹疑的声音在满是寂静的屋子里乍起,惊得顾倾城一个激灵。
她没有抬头,也没有睁眼。发顶传来一处温热,被人轻轻揉捏,动作温柔至极,却让她毛骨悚然。
赵景眠见她没有动静,搁置在她发顶上的手力道不免加重了几分。只是即便如此,她也只是蹙着眉宇,不见睁眼。
“不想见我?”薄唇溺着温笑,赵景眠俯下身,凑近顾倾城耳边,温言,“为何不想见我?这些时日不见,我可是很想你呢!”
他话说得极慢,语调很是缓和,却听得如千蚁爬心,温柔含刀。顾倾城在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终于耐不住了,头偏开躲了他的手,抱膝端坐在角落,很是警惕地看着对方。
委身坐在床沿,赵景眠侧着身子,凌厉的眉眼有一半隐在黑暗中,目光冷然地望着顾倾城,“你以为逃到慈悲谷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她不语,眼神却如常倔强。
唇角凝着冷笑,赵景眠曼声道,“倾城啊~我就是喜欢你这不怕死的性格呢。”
“你来做什么?”顾倾城终于开口,且还难得挺直了腰板,头偏开很是硬气。
耳垂忽然温热,被两指轻揉,她眼尾的余光睨着陡然凑近的赵景眠,二人姿势委实暧昧非常,他凑得极近,唇瓣离她额角只有毫厘,两指捏着她的耳珠,柔软细腻,“我来做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烛火拢住二人,合着二人的姿势,倒真像是两个耳鬓厮磨的夫妻一般。
只是气氛却不如那般暧昧亲昵,反倒剑拔弩张,随时开打的样子。
当然,如果打得过,顾倾城早就扑过去了。
小心翼翼推开面前这尊大神,她谄媚道,“呀~好巧啊~竟然在这里见到赵公子!”
情绪转换之快,到让赵景眠吃了一惊。
不过很快,他便挑眉笑着道,“是很巧。”
捏着她耳垂的手转移阵地开始摩挲着她的下颌,入手一样舒服,他道,“你的所有动向我都一清二楚,下次可莫要在自作聪明了。慈悲谷虽挂着神医的名头,但徐离堇却不是真的神医。他不过是个装着清高的半吊子,这些年打着不轻易问世的名头,不过是藏拙罢了。”
顿了顿,满意感受到顾倾城紧绷着的身子后,他继续道,“即便他是个医中高手也无妨,毕竟这世间,总有那么一两样难题,能难住专攻之人。偏偏我给你下得毒,便是他师父在世,都解不开。”
顾倾城默了片刻,才抬眼问道,“其实我特别想问你,你是双子座的吧?”
“什么?”他诧异问道,眼里含着笑,“你给我解释解释,这话是好是坏?”
再次将他推得离她远了些,顾倾城警惕地盯着他,回答说,“这只是普通的疑问句,没有什么特别意思。”
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因为赵景眠这个人她真的是捉摸不透了。有时候狠辣的很,有时候又温柔的很。虽然这个温柔比狠辣还可怕……这么精神分裂的人格,她怎么敢随意问出来。
掸了掸衣衫,赵景眠离开床铺,缓步走到窗前,迎着月色道,“顾倾城,你下次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还不给我解释清楚的话,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
“信!我信!”听到拔舌头她立马跳下来,挺胸抬头以表真心。
“真不知你这没出息的性格是讨喜还是不讨喜。”赵景眠独自低语一声,而后抬眉笑了起来,竟然分外好看。因着浅银色月光的缘故,将原本过分凌厉的眉眼都衬得柔和了不少。
等顾倾城回过神来,窗口已经没了人影。
若不是将才压迫感太过强烈,她都要以为赵景眠根本不曾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