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层山上沸腾了起来,山顶终于开封了!现在上去拿到一枚军符便可入那华夏军,等待了六年,胜利近在咫尺!
欲望、贪婪蒙蔽了理智,所有人一拥而上,都想最快到达山顶,到时哪怕轮不到,也要抢一个!
可到了三层山时,一道高大身影将所有人拦住,他全身矫健横肉,个子有屋子般高,背对众人伸出一只巨手,目光却死死望向七层山上。
甄高一字一句,重重道:“七层山上剑意如此冷冽,这里无论谁上去都会被瞬间劈成两半!”
此言一出,众人才回过神来,再望那七层山,一片肃杀剑意。是啊!那剑意分明表露着来人必斩的信念啊!
人群停了下来,再没有人敢踏上一步……
少女与梓辰无视开封山顶,更无视从中作梗的马周,他们再次跃起,誓要比个高下。
梓辰以战意修魂,少女以剑心修剑,无论是谁,都不会轻易妥协,更不会临阵退逃!
山间又吹来一阵风,微微凉。
两人身影再次被推开,而出现在中间的还是那个笑意盈盈的马周。
两人有些恼火,竟放弃彼此,一致对外的同时攻击马周,直弄的马周抱头乱窜,模样甚是滑稽。
两人一番苦追,却发现始终追不到马周,他就像是一阵风,不对,他应该就是风,无所不在的风,轻可微风,重可飓风!
风风风风,谁可追逐风?
不敢踏上一步的山下众人,死也不会想到心中极度惧怕的七层山上,竟演绎着两人追风的闹剧……
片刻之后,许是追的累了,又许是终于想到了山顶的开封,追风的两人总算是放弃了。
少女目光清冷,不言不说便朝山顶走去,梓辰与马周紧随其后,只是梓辰始终拿着异样的眼光观看马周,而后者则尴尬的回之一笑。
到了山顶,却是一眼见方,神秘的山顶很是空旷,不像下边那般茂林丛生,平坦山道直通顶崖,崖边挂有一颗奇松,苍翠浓郁,枝繁叶茂,极为高大。
也不知这颗大松是如何熬下了长年的云雾,命悬一线于崖边日夜生长?
大松似连接天地,而在最为粗壮的一根树干上,正静静挂着四枚闪亮之物,定睛看去,却是那华夏军符不假了。
三人前后来至松下,却是没有立即上树拿取军符,而是呆呆矗立,一阵沉默。
出现在三人眼前的,是摄人心神的壮阔雄景。
前方云海波澜起伏,千状万变,似是天龙在吞纳吐息,脚下是芸芸苍生,一览众小。山风颇大,却很清新,吹动三人衣角,浮现三张忘我面庞。
心头陡升豪情,仿佛此时拥有了世界,忘记了尘嚣,不再沉浸修炼,抛却心头执念,此刻只是这浩瀚天地里的一粒微尘,自由自在,任我翱翔。
想那打造穹窿山之人,并不是完全铁石心肠,喜好酷练,为山下日夜沉浮的年轻人在最后献上如此壮景,当真用心良苦。
生命啊!苦难啊!战争啊!杀戮啊!请许我稍息片刻,放空自身,好好沉醉一番罢?
片刻,少女握紧手中白剑,抽离思绪,面色清冷的当先转身,在松上取下一枚军符。
看它质地精良,乃纯铁打造,镀有华夏军门面白银,握在手中略感冰凉。
梓辰与马周相互一看,再看看沉默不语的少女,这才敢上松取符。
少女自始至终看在眼里,却未有所动作。
“还剩一枚?”
三人各自拿到当仁不让的三枚军符,大松上扔孤零零的挂有一枚。
“将它留在这里还是扔下山去?”梓辰望着那枚孤单军符,思考着该如何处理。
马周已是彻底免疫了他的头脑简单,只是白了一眼后道:“山下那么多人,自有人来取。”
“对哦!”梓辰恍然大悟的拍手而道,接着也不急于下山,呆在原地吹着山风静候来人。
马周与梓辰关系颇好,来到山上便形影不离,一同下山自然也是情理,况且他同样对这第四枚军符的主人感到好奇。
可奇怪的是那少女,她竟也在一旁不走,只是于两人站开了些许距离,清冷的眼里波澜无痕。
等了许久,山下始终一片寂静,更无人前来。
“好奇怪啊!”梓辰略感不耐,急道:“是不是他们没发现山顶已经开封了啊?要不我喊喊?”说完便作势欲喊。
马周立刻将其制止,道:“不可能,山顶云雾大开百里之外都能看见,更别说近在脚下。”接着又是不解起来:“怎么没人上来呢?”
就在此时,山下终于响起叮咚踏路之声,步履缓慢,却很踏实,听那寂清脚步,竟真只有一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多时便现出一个身影。
“陈玉山?”梓辰与马周同时惊呼!
只见来人正是先前被梓辰一脚踢飞的陈玉山,此时的他面容憔悴,嘴唇干涩,显然大伤未愈。
真是大出两人意外,按照理论来讲,最有可能上来的是五层山赵止河,不过他被梓辰一番狠揍,确实很难再有力气爬山。可那四层山的吴家老二不应该伤到这种地步啊?就算如此,也应是三层山的甄高?再不济,就是那韬光养晦的二层山张麻子了。
千算万算,也轮不到陈玉山这个阴险小人!
只是两人不曾知道,赵止河与吴家老二的确伤的无法起身,至于另外几人以及一干喽喽,尽被少女先前的剑意给吓破了胆,早早收拾行囊回家去了。
唯独这个最不起眼的陈玉山,又或者只数他最为阴险,善捡便宜,如此一想他趁机取巧,倒也算说的过去了。
两人心头一番厌恶,想到要和这种无耻之人一同共事,立刻感到不耻,于是就要将其逼退,可刚想有所动作,一直沉默的少女忽地走了出来。
她缓缓走过两人,挡在了陈玉山路前,手中握着白剑,面如寒霜。
出乎意料的是,陈玉山非但没有退走,反而挺身向前。
他撑起重伤的身体,眉头舒展,挺直了腰板,踏出了一步。
然而,山顶立刻传来一片肃杀!
冷冽剑意无形而出,齐齐对向陈玉山!
刹那间,陈玉山只觉全身被利剑所刺,钻心疼痛使他举步维艰。
他眉也不皱,眼神决然之下艰难的踏了下去。
“咔擦!”似有骨裂的声音。陈玉山迈出的一步仿若踩在剑尖之上!疼上心扉。
可他依然未曾皱眉,额头黑痣不动如山。
一步似百步,一瞬似千年!
陈玉山在梓辰与马周惊骇的目光下,再次踏出一步!
少女目光清冷,剑意不减,反而加剧。
“唰唰唰……”陈玉山顿时如同万剑穿心,伤上加上,血流不止。
他有那么一瞬间忽然觉得,再踏出一步,自己便要死了吧?
“死就死吧!以前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比自己天资卓越?为什么你们出生便是天魂?为什么我苦苦修炼十年也不及你们一朝顿悟?为什么我总是屈居人后?”
“可现在明白了,那都是自己误入歧途,离了修魂之心。”
“你们可曾知道,我究竟有多么想要与你们一般强大,究竟有多想怀有自己的一方天地,又究竟多想为家族出人头地!”
“但我做不到,因为我懦弱,因为我懒惰,我一直以为这是命运的不公,所以我憎恨,我才想着用旁门左道去得到想要的一切。”
“直到那一天,被人三从层山上一脚踢下,这才醒悟。陈无澜那般天纵奇才都不愿苟拿军符,那般心性高傲都肯低下头颅,输了便是输了,他宁愿舍弃苦守的五年,下山潜修,也不愿带着一颗失败的心自欺欺人,这,才是真正的修魂之心啊!”
“而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害怕?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是没有,又何来资格入那华夏军?”
“今日我不会再逃避,死便死吧!与其懦弱的活着,不如死在自己的梦想面前!”
陈玉山心中不断自我陈述,眼神决然,被巨痛牵扯的双脚,用力朝前一踏!
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出现,陈玉山忽觉周身压力尽退,剑意不再,只有剑伤还在不断流血,痛彻心扉。
但他毫不在乎,只痴呆一般的看向已是负剑而走的少女,她是如此清寂,动辄如电,静则如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