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兴国出了门拉住我的手,连喊:“完了完了,杨老师没戏了。
我很诧异地看着他,问:“什么完了?”
只见他连连摇头,说:“杨老师我追不到了,没戏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你没事吧?人家杨老师是有家庭的人,人也不风流,你凭什么要追她?何况你自己也有老婆,你老婆能让你出轨?感情你接近她、向她献殷勤是有目的的啊?”
谁想到钱兴国说出一番话来,让我目瞪口呆!
钱兴国正色对我道:“兄弟!庄老师!大道理我肯定说不过你,但是你睁眼看看周围的现实,有权有势的有钱的,谁不出轨?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你肯定在我说这话的时候把你认识的成功人士在头脑里过了一遍,有吗?有不出轨吗?如果有怕也是生理无能的吧?”
我不由得反击他:“钱兴国你偏执了!混得好的人就全都乱搞吗?洁身自好的大有人在!”
钱兴国冲我笑笑:“兄弟你是个老实人,
有文人的清高,这我喜欢,但是如果让你也有权有钱了,你能把持得住么?手上有大把大把的钱用不完,经常有人找你办事,你不追美女美女倒过来追你,软玉温香在抱你能不动心?”
“你也算不上有钱人,跟我一样的事业单位,小康而已。”我反驳道。
“哈哈哈。”钱兴国笑了,“工资能拿几个钱?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我搞民间借贷呢!我做这一行十多年了,这整个碧水市大大小小的机关科室,起码有十分之一的人找我借过钱,或者请我担过保,我走到哪里都有熟人!做我们这行的吃香的喝辣的,钱是滚滚来!但我们也讲性价比,杨老师确实是美女,但是排场太大,打个麻将就要几万,要拿下她得花多少钱?所以我说没戏了,金丝雀,只能看看不能动。
”
我劝他说:“你不借钱给她就是了,不要再打什么歪主意。”
钱兴国答道:“你遇到杨老师不提我,她若问我你就说我接到个电话有急事先走了 ,不过她应该不会问起我的。”
我说:“你怎知道她不会问起你?”
钱兴国笑笑:“杨老师是个聪明人,借钱是个敏感的事,我长时间不回去她还不明白吗?问了就掉价了,而且也起不到作用。庄老弟你人是好人,你教书行,社会社会经验不足啊,我先走了,改日再遇。”
这件事以后,钱兴国安静了许多,有一周没来找我。大概是无颜见杨老师吧,我想。
今天是周末,快下班了,上哪去放松下呢?我正想着,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钱兴国的。一按接听键,钱兴国那略带沙哑急促的声音响起来了:“庄老师,晚上请你喝酒!在神州大酒店,我在去你学校的路上马上就到,你别走在学校门口等我。”说完也不等我回话就挂了电话。
这个冒失鬼,霸王请客啊!我笑着摇了摇头,拿好电动车骑到学校大门外等钱兴国。
没等几分钟,这家伙风急火燎地来了,车略刹一刹也不停,冲我一甩头:“庄老师,跟着我走。”
铁道游击队啊,我笑骂一声。
跟在他
后面骑了十分钟,酒店到了。
钱兴国等我停下车,领我进了大厅登上电梯,一路上我就问他:“钱科长今天让你破费了,今晚你请了几个人啊?”
钱兴国对我咧嘴一笑:“大概七八个人吧,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我大哥请客。”
我“啊”了一声,“不是你请客啊,我去方便吗?”
钱兴国笑笑:“没事没事,大哥是我同事,药监局市场监督科的一把手钟山,是我最好的哥们,他请客等于是我请客,不妨再告诉你,其实也不是钟山本人请客,是他的客户请客,你我都是来捧场的!”
我又纳闷了,“客户请客?别被纪委请去喝茶啊?”
钱兴国大笑:“哪跟哪啊,你们老师就是胆小!不关工作上的事,是一个李老板,开工厂的,问钟大科长借钱,私人请客,不犯任何法!”
“高利贷也犯法的啊!”我接话。
钱兴国回答:“没有的事!我们都是守法的好公民,按法律规定三分利息以内,是受法律保护的,李老板也是老客户了,借钱给他三分利,借十万,一年弄个三万六利息喝喝酒,小贴贴;这李老板也上路,时不时的请我们吃一顿,庄大老师你就放心吧,今天放开了喝,让我见见你的酒量!”
这家伙考我呢!我想。
说话间已进了包厢,我一看,富贵荣华厅,名字起得真好。
里面已经坐着四个人,都是男的,一见我和钱兴国都站起来,都说欢迎欢迎。
钱兴国连忙说:“大家请坐吧,都是老哥们不用客气。”
他指着我说:“我来介绍下,这位是花花中学的语文老师庄老师,大知识份子啊!”
我连忙谦虚道:“哪里哪里,混饭吃的,误人子弟。”这时候钱兴国安排座位,首席自然是钟山科长坐,钟科长左边安排李老板坐,钟科长右边钱兴国安排我坐,我知道这是次席,连忙推却:“不敢当不敢当,安排别人坐吧。”
钟科长呼地一下站起来说:“庄老师,我和钱科长都是当兵的出身都是粗人,你个大知识份子就别客气了,你是钱兴国的朋友就是我钟某的朋友,坐坐坐!我们这个圈子里都这规矩,谁带朋友来了就上坐,尊重朋友就是尊重我兄弟钱兴国嘛!”这一来我不好推辞了,笑笑坐下。
李老板右首坐着两位男子,我都不认识,钱兴国连忙介绍:“庄老师,这挨着李老板的是卫生监督所的杨所长,杨明,杨明旁边是李老板的司机小夏。”
我连忙站起来掏出一包中华,从钟科长分起,分了一圈,分到钱兴国他却推辞道:“谢谢谢谢,我只爱酒,却不抽烟。”
钟山科长笑了:“钱科长平时是不抽烟,水位到了才抽两根。”
我一怔:“水位?”
钟山科长哈哈大笑:“钱兴国每天两顿酒,啤夹烧,每日如此,有时候还喝夜酒,酒喝足了、到位了他才抽点烟。”
我恍然大悟,真是酒鬼!
钱兴国接话道:“我们庄老师也是酒道高手,今天大家放开喝,别辜负了李老板的老郎酒。”
这时候我注意一看,桌上放着四瓶郎酒1956,包厢角落里一张桌子上还放了一整箱。钱兴国有意考我:“庄老师你看这郎酒多少钱一瓶?”
我看了看盒子说:“1956酱香型53度的,价格应该在200上下,要是跟饭店买,200也买不到。”
钱兴国竖起大拇指:“果然庄老师是行家!李老板批发的整箱,也花170一瓶,这还是熟人价!”
这时候服务员开始上冷盘,十个冷盘,荤素都有,凉拌海蜇、白斩鸡、酱牛肉、粉皮呛肉、黄瓜条蘸酱、盐水河虾、糖腌西红柿、开心果、盐水鸭切片、秘制海带丝。
钱兴国冲钟山笑笑:“老大,今天没有花子吗?”
我很纳闷,花子是什么?又不好问。
钟山笑笑:“有啊,没开席就是等她们的,女人嘛,做事拖拉正常。”我一听,女人叫花子啊,又学到一招。
又坐了几分钟,李老板见人没齐,掏出一包软中华,拆开要分,钟山科长和杨明所长一见连忙也掏口袋,抢着分烟,我一看,全是软中,我这硬中华看来是拿不出手了。只见李老板抢先散了一圈:“一样一样,先抽我的。”
一根软中华抽得差不多的时候,包厢门开了,进来两个女人,我一看吃了一惊!
前面一个女人不认识,后面一个竟然是我同事杨佳丽老师!!!
杨佳丽老师一进来,钟山科长连忙站起来:“杨老师,坐我旁边。”钟科长旁边的李老板朝右边使了使眼色,三个男的一起站起来往右挪了两个位置,让进来的两位美女坐下。
杨老师屁股落座,看见我和钱兴国坐在对面,冲我们笑笑点点头:“两位也在啊。”我也点点头,没说什么。
钱兴国坐不住了,有点尴尬,转头问钟科长:“老大,你怎么认识杨老师的?”钟科长笑了:“我和杨老师是战友。”
钱兴国追问:“我当年当兵和你一个部队,怎么没听说有这个战友?人家是老师,怎么和你战友?你忽悠兄弟我吧。”
这时候杨佳丽老师咯咯一笑:“钟科长经常和我打麻将,赌场如战场嘛,所以叫战友,呵呵。”
服务员姑娘过来了,对钟科长说:“先生可以上酒了吗?”钟科长也不答话,点点头,服务员把桌上四瓶酒拿到旁边一张小桌子上,全打开,然后从钟科长开始,一一斟酒。
我一看,面前放的高脚玻璃杯,肚子还深,一杯起码有三两。除了李老板的司机小夏开车不喝,其余是我、钱兴国、钟科长、李老板、杨所长还有两位美女,七个人全倒了一杯。
我不由得问杨佳丽:“杨老师你会喝白酒啊?同事二年我都不知道。”
杨佳丽笑笑:“平时上课呢,总要注意形象吧?明天周末放假,今天喝点没事,更何况庄老师你又没请我喝过酒,怎知我不能喝?”说完瞟了我一眼。我心里一动,看来这杨老师不简单啊,今天要测测她。
说话间,钟山科长举起酒杯发话了:“各位亲朋好友,让我们举起手中酒杯,先祝两位美女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年轻。”大家都举杯,抿了一口,我说:“李老板,你这酒是陈酒吧?起码有五年了!”
李老板笑答:“是的。”
钱兴国端起手中酒杯说:“让我们共同敬一下酒道高手庄老师!”大家又举杯敬我,我连忙喝了一大口,连说,谢谢谢谢。
各人吃了几口菜,服务员又过来问:“先生可以走菜了吗?”钟科长挥挥手,服务员下去传菜了。
这时候分头行动了,只见李老板恭恭敬敬地站起来,敬钟科长:“多谢关照。”一仰脖子喝去半杯!钟科长也不站起,嘴里说道:“坐下坐下,老兄老弟了这是干嘛。”说完也喝了一口。
我端起杯,对左首的钱兴国说:“钱科长,初次喝酒,多谢盛宴。”没想到钱兴国却用手一推我杯子:“庄老师,我邀请你先敬一下女士,女士优先嘛!而且杨老师还是你同事。”
说完举杯站起来,我也只好跟着站起,只听钱兴国举杯对两位女士说:“我们兄弟敬二位美女,我们干了你们随意!”
我听了一吓,说:“钱科长,这杯里还有大半杯呢,就一口干了?”
钱兴国也不答我话,一仰脖子甩干。
杨佳丽和另一位女士也站了起来,只听杨佳丽说:“庄老师,平时听同事说你酒量不小嘛,这就掉链子了?呵呵。”
我脸一热,一仰头干了,说:“敬二位大美女!”
大家坐下又吃菜,这时候上热菜了,一下子上来几份,有:酒酿汤圆、八宝鸭、大烧鳗鱼、鸡块炸麻花。
我悄悄问钱兴国:“怎么上菜这么快?”
钱兴国回答:“饭店都这样,客人进门就烧了,按你定的标准菜早准备好了,不然慢慢烧来不及的。”
吃了几筷子菜,钟科长端杯站了起来,冲我说:“敬一下钱科长的好朋友,大家一回生二回熟,多多交往。”我连忙站起来:“我敬钟科长。”敬完坐下,又吃了一会,李老板、杨所长轮流站起来敬我酒,我连忙也站起,喝过了坐下一看,钱兴国又让服务员给他加了半杯,又敬两位女士一次。
这个色狼,我心里嘀咕。这时候我主动站起来,杯里还有小半杯酒,我对钱兴国说:“钱科长,初次喝酒,我先干为敬!”然后一仰脖子喝干了!钱兴国也连忙站起,一口甩干,很痛快。服务员连忙过来又给我俩各加一杯酒。
接着又上了几道菜:红烧鳗鱼、东山老鹅、秘制红烧肉、鲜贝萝卜。
我吃了两块鳗鱼,入口即化,很是舒服。就见旁边的钱兴国站起来说:“单敬杨老师!上次喝茶我接到电话有急事去处理,恕我不告而别!”
杨佳丽也站起来,面带微笑:“那你就喝了吧?”我拽了拽钱兴国衣角,小声道:“少喝点,喝太猛了。”
没想到被杨佳丽旁边的女士听见了,她也端杯站起来,笑盈盈地说:“来,我敬下庄老师。”我赶紧站起来,问钟山:“钟科长,这位是???”钟山笑望着杨所长,不语。
就听杨明答道:“庄老师,这位是我表妹,赵丽华。”
这时候钱兴国已经干了那新倒的一杯酒,坐下来了,脸上有点红,我关心地说:“钱科长,吃点菜,过过桥。”
又听赵丽华说话了:“庄老师,您喝不喝呀,我这还站着呢!”
我笑答:“不好意思,我敬你,我干了。”
喝完坐下,钟山科长说话了:“大家慢点喝,先吃菜。”说完夹了块红烧肉放在杨佳丽碗里,我看见杨佳丽蹇了蹇眉:“这么油怎么吃啊?”钟山笑道:“不肥的,秘制的,油都烧得窜掉了,你吃吃看!”
杨明也夹了块红烧肉递给赵丽华,我身边的钱兴国也夹了一块放我碗里,说:“庄老弟,吃,不肥的。”我夹起咬了一口,肥肉果然不肥,入口即化,瘦肉烧得烂烂的,很入味,又甜又香。
这时候李老板举杯站了起来,说:“我提议,大家为了这红烧肉,为了我们的友谊,干了杯中酒!”
众人纷纷响应,都站起把杯中剩酒喝光,服务员又过来倒酒。
我看看坐我对面的杨佳丽,一整杯白酒下肚了,脸上一点不红,看来这丫头真能喝,平时隐藏太深了!
杨佳丽也发现我在看她,于是端起刚倒的半杯酒,站起来对我说:“庄老师,我们同事,初次喝酒,干了!”
说完也不等我说话,一抬头半杯白酒就下去了!我吓了一跳,说:“杨老师你深藏不露啊,这么能喝!”我当然不能示弱,一抬头也甩干了。
一边的赵丽华紧接着站起来,说:“庄老师,我跟你家杨老师是闺蜜,听她说你上大学的时候就是酒王,从没被人喝醉过,今天小妹敬酒王一杯!”
说完端起杯子要甩干,这时候我酒也有七成数了,几句话勾起了我的豪情,我拦住她:“慢!赵美女,既然你说敬酒王一杯,可你杯里只有半杯酒啊,来来来,服务员,把她杯子加满,给我也加满!”
赵丽华面有难色,望着身边的杨佳丽,杨佳丽笑面如花:“你要喝的你喝呀,看我干什么。”这时服务员把我和赵丽华的酒杯都加满了,我无意中瞥见旁边的杨明似有不快。
我酒壮怂人胆,也不多想,举杯说:“来!赵美女,干了,大家见证!”说完一仰脖子甩了,赵丽华面有难色,但也慢慢地把整整一杯喝下去了,坐下后脸上潮红,坐那儿不动。
就听见掌声一片,钟科长说:“庄老师果然好酒量,英雄不减当年啊!来来来,大家吃菜。”
我谦道:“哪里哪里,大家过誉了。”
服务员又上菜了,这回是:清炖甲鱼、片烤鸭、糖醋鲈鱼、牛肉炖土豆。
钱兴国关心地小声问我:“老弟,没事吧?来吃菜。”说完夹了几块牛肉给我。
我刚吃完,夹了块糖醋鲈鱼还没来得及吃,杨明所长站起来,也倒满酒,对我说:“来,庄老师,我也敬一下酒王,干杯!”
钱兴国赶忙站起来说:“庄老师刚喝掉一杯,不带趁火打劫的,这杯我和你喝!”
我心里一阵感动,患难见人心啊!我吃下那块鱼,站起来把钱兴国按到座位上说:“好兄弟!讲义气!谢了,兄弟我还撑得住,我自己喝!”说完抢过服务员手中酒瓶,倒满一杯,一仰脖子喝了,杨明见我喝得比他快,只好也干了,坐下。
钟山科长圆场了:“都是好朋友,喝好不喝醉啊,点到为止!来来,大家吃菜。”
服务员又继续上菜,真快!
这次上的:炒花草、鱼圆汤、杂粮馒头一份、烧卖一份、虾仁玉米、春卷一盘,果盘一份,一下子都齐全了。
我赶忙吃了两个馒头,喝了几口鱼圆汤,李老板又站起来分了圈烟,战火渐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