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旬时,在邻国望月,那月亮还是很圆很圆的,只是这个世界没有中秋节,不会刻意的去观赏月亮,也不会去吃月饼。
说道节日,她竟然忘记了今天是几月了……来了有些日子了吧?她站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想吟几句诗,却怕惊扰了隔壁屋内的忆锦。
他应该睡熟了吧?其实倾颜早就知道了他的功夫绝对不止一个小兵那么简单,只是现在他受了伤,功力衰退,连她的脚步声都察觉不到,晚上还睡得那么死。若是有仇家,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她微微抿了嘴角,然后回头往他的屋门望去。
咦?怎么会有光亮?她仔细看了看,那是蜡烛的光吗?好像不是,蜡烛的光比这个要朦胧很多,此光是纯净的白光,一定不是蜡烛。
那是什么?夜明珠吗?夜明珠夜晚虽然会发光,可是不会这么亮啊!隔着一层窗纸,她都觉得有点刺眼。
于是,倾颜缓缓地走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她走到了窗前,伸手轻轻将窗户打开,只见那人儿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怀里搂着一团发光的珠子。
这么小的珠子发出这么亮的光?倾颜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间,竟看出了神!
“谁在那!”
倾颜被吓了一跳,脚底一滑,向后摔去。
“小心!!!”忆锦起来,一个飞身而去,霎时间,倾颜只觉得腰间一紧,然后平稳的落在了地上。
发丝被刚刚的风吹的贴在了脸上,而她却没心思去别上去。
“你……眼睛好了?”倾颜问道。问完之后她就后悔了,忆锦的眼睛明明还是一片白茫,怎么可能看得见东西?可是他刚刚……
他的功力恢复了!
倾颜回过神来,挣脱了他的怀抱。“谢谢。”她道。
“你手中的……是何物?”她问道。
“这个?”忆锦举起手里的珠子,揉了揉,说:“怎么了?你怎么知道我手中有东西?”
“它在发光,很强烈的光。”倾颜回道。
发光?忆锦看着手里的珠子,可是一点也看不见光……他是,真的失明了吗?话说为什么以前这个东西不会发光?这的确是独角珍珠,可是独角珍珠不会在夜晚发光啊!
难道……忆锦眉头微皱起来,转身回了屋子。
他之前在王府闲的没事干的时候就会翻看古典集录,偶然看到了关于赠物的有关传说。
上面记载道,若是兄弟之间赠送了信物,那么这个信物便会被赋予能量,但是没什么用,只是在兄弟情义破裂的时候,信物会被这股能量撑破。
第二种就是姐妹之间赠送的信物。这种信物可以带来祝福,但是如果姐妹之情破裂,那么这个信物便会给主人带来厄运,产生不好的影响,应该早早烧掉。
还有就是师生之间,父母与儿女之间,这些他都是扫一眼略过,直接看最后一篇,最后一篇便是相爱的人之间赠送的信物……
据说,这样的信物也会被赋予能量,但是不管二人感情破不破裂,它都不会被能量撑破,也就是说,除非人为破坏,那么这个信物是永生的。
与其说是能量,不如说是一个咒,一个没有话的誓言。
这颗珠子是他送给她的定情之物,那么便是二人之间的信物。如今他将她气走,她失了忆,信物有了反应,应该是正常的吧?
就这样,忆锦躺在床上思考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才微微有了困意。
……
另一边,常山侯登基成为了中都的皇帝,他改了原本的政策,剥掉了所有的官侯,给他们很低的官衔,不管是老的还是年轻的,都一律回家赋闲。
这样的政策对于民生是万万不利的,没有地方官和侯爷们的管辖,各地百姓纷纷抢地,只为那一点点的利益,中都城外,人心惶惶。
“中都要灭啊!”
倾颜偶然路过楚文时的书房门口,听到了这句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因为忆锦是中都人,他的故乡亡了,他大概会很伤心吧?
不过,中都的破事威胁不到邻国太子娶亲的事情,楚文时已经迫不及待的暗中准备起来了,其他的皇子也只能望着冰雪美人,远观不可亵玩焉!
“迎春玉兰皆开,欲闻花香却无。愿与神仙往,便知女之心愿。”倾颜坐在一盆木知(瞎编的花的名字)前面,呆呆地吟诵着那几句诗,忽然想起了楚文时在客栈见到自己时说的诗句……
便知女之心愿……
她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是希望他尽早娶了自己吗?
她失忆了,但是对于爱情,依旧是渴望自己爱的男人只爱只娶自己一个女人。
可是他是太子。
微风吹动了木知的叶子,她伸出手,白皙的手指触碰了一下那片弱小的叶子,忽的,它便落了。
皇宫内,楚文时与邻国皇帝争辩激烈。他想娶倾颜为自己的太子妃,然而邻国皇帝却不准。他怎么可能允许一个不知身份的女子成为自己国家的太子妃呢?并且,邻国历代太子妃都是大家闺秀,要么便是他国公主帝姬,如今自己的儿子竟然想让自己承认一个不明来历的女子为儿媳妇?不可能!!!
“时儿,你这么大了,应该懂事了!你可以娶她,但是朕绝对不允许她以太子妃的身份出现在邻国!她只能是侧妃!只能是偏房!”顿了顿,他又说道:“时儿,你要为江山社稷的利益着想啊……”
楚文时皱眉不语,许久,他抬头,问:“父皇,那谁才有资格是太子妃?”
三天之后,邻国皇帝为自己的儿子无色好了家室不错的女子,等待良日,与侧妃一起入嫁。
午后,阳光与空气中的尘埃混合,整个邻国都是懒洋洋的一片。
倾颜坐在屋子里,随意的翻看着从楚文时那里拿来的书。一缕阳光透过窗纸照射进来,映在她的侧颜上,那细滑的皮肤被照的发着淡黄色。
她皱了皱眉,移动了一下,脸上的光斑便消失了。
“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是忆锦。
“可以。”
忆锦走了进来,摸摸索索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的眼睛还没好,这样来找我一定很麻烦吧?有什么事吗?”倾颜问道。
不知为何,忆锦看不到她的样子,却能在她的言语之中找到那一丝熟悉的温暖和舒心。这样踏实的感觉很久都没有了……问题是,倾颜姑娘是良小枕吗?
他承认,这段时间被她照顾着,心里其实已经喜欢上她了,很喜欢,但是他不敢表达,不敢告诉自己,因为他不知道倾颜是不是良小枕。对她产生了感觉,就是因为她像,很像良小枕。
“你……要嫁人了?”他说。
“嗯。”
真的……要嫁给别人了。
他不能阻止倾颜的一切,因为她不是良小枕。若他能够看得见,看见坐在自己对面即将要嫁人的女子便是良小枕,那么他死也不会让她轻易落入别人手中。
他们的相识,第一个誓言便是不可以喜欢对方,否则要付出自己的一切。然而到了最后二人都打破了誓言,从此只为对方活着。
你的一切便是我的一切,我的一切你同样可以主宰。这就是他们的第二个誓言吧?虽然没有明确地说出来,但这句话已经深深地被烙在那颗独角珍珠的内心里。
“今天,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忆锦“看着”桌面,喃喃道。
倾颜扭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准备听他的故事。
他开始讲,从锦与枕的相识,讲起。他们相识、相怨、相爱、相恨。但即使这样,锦依旧是初心不改,那颗火热的心脏只为她一人跳动,那温柔的一切只展露给她一人。
好羡慕……好羡慕……
倾颜多么想像枕一样,有一个只爱自己的男人终身守候?可是她凭什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凭什么让别人守护自己?
“最后呢?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最后在一起了吗?”倾颜问道。
忆锦抬头,向她绽放微笑,空洞的眼睛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眼角已经湿润。幸好没有阳光,他庆幸着,没有阳光,她便看不到自己将要流下的泪。
然而,他低估了她。
“你流泪了……”她道。
锦,是你吗?
这个问题在她的心里产生,忆锦……忆锦……没有姓。
“你为什么给自己起名叫做忆锦?”倾颜问道。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忆锦……啊,不是了,应该是阎锦,他终于忍不住,让眼角的泪落了下来。
她便是他的软肋,让他的霸气和坚强全无。失去她,他便手足无措。
他害怕失去她,然而是他自己亲手将她送给别人,这些痛苦便是他应得的报应!可是国家大难,他不得不顾……
“因为她有一个名字叫忆锦。”
话语落,倾颜的瞳孔急速收缩,然后松弛。
“不日我便要嫁人了,很高兴你给我讲故事。”说完,她起身,走到门边开了门,然后停留在那里,闭上眼睛。
“可怕的是你已经做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