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何尝不心疼她的辛劳,只是,她注定了是要站在顶端的人,那么多人都在为她而努力,她又怎么能懈怠。这段时间来的历练,他都有意无意的让她成为领导人物,一来的确是想要训练她的能力,更重要的,则是让她在这群人里树立威信。
花霁炀这样的人物只能够拉拢,如果想要归入麾下,是不大可能的了。那么她就必须要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他是毫无疑问会站在她的身边的,再加上花霁夜、清鹂和璃,她身边可以用的力量实在少的可怜。
而柳家的这两兄妹,虽然曾经的确和她有些龃龉,但想要收服实在是太简单的事了。至于那个无法判定好坏的施瑾瑜,让他暂时先妥协并不是一件坏事。
说道施瑾瑜,他似乎对花霁雨的命令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来。这相对于那日伯特的情况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但是凌天熤断然不会就此放下心来,谁都记得那日发生的事情,若不是尼尔制止的及时,最后会酿成什么样的后果,谁都不敢想。而施瑾瑜的态度也奇怪的很,看上去像是对花霁雨毫无异议,但更像是有着什么目的,似乎不再是当初见到的,住在冰原里单纯善良的人了。
没过几天,凌天熤就明显看到花霁雨瘦了一圈。虽然心疼,却也没有改变他的策略。只是在每日的膳食里,给她变着花样多做了很多。这样导致了一个更可怕的后果,不少周围的学生都假借各种名义过来蹭饭。
“好几天没见到你了,路。”凌天熤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那日和路的谈话并没有打消他的疑虑。只是,如果路轻易地让他在这段时间内放松了警惕,那么,他也太过可怕了些。
这段时间来,他们几乎忙到脚不着地,但是如果因此而彻底忽略掉了一个人的话,那也太不应该了。而凌天熤,显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问题。
“这段时间,总是要和那些利尔打交道,经常不知道自己歇在谁家了。”路眯着眼睛,像是颇为享受这里的阳光。倏而,他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小瓶果酒递给了凌天熤,“喏,从族长那里拿来的。”
“看来路先生和利尔族很熟悉。”他接过酒,并不急着喝,只放在鼻端嗅了嗅,确实是好酒。
“来的次数多了,他们都认识我了。”路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利尔之所以跟他熟,不过是把他当做了劳动力。不过,想到了自己的目的,路也就忍了下来。
他们聊起了这段时间的经历,路多半说的是利尔族这里的氛围和清新的空气之类的,凌天熤时不时说着他们的任务,亦或是哪个利尔的故事。
听着路赞赏着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大多数的利尔,凌天熤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看上去虽然很和善,但是和利尔这样融洽的关系,更像是刻意表现出来的一样。
利尔哪有那么容易和别的种族交朋友?他们就是一群自大又娇气的种族罢了。
事实上,凌天熤已经试探了他很多次了,每一次他都表现的天衣无缝,他甚至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他似乎很是平庸,但是又带着一些强者才有的气势。不过,总的来说,他的怀疑,基本上全是靠的直觉。
他足够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对于一个多年在外历练的人来说,直觉往往比经验还可靠。可是,他们有什么值得他去图谋的呢?花霁雨?她的身份应该还没有暴露才是。而且根据他这几年的观察,北辰大陆对人族虽然算不上太友好,但是也绝对不到要赶尽杀绝的地步。
可以说,在去神魔大陆之前,她都还算比较安全。
“你不觉得,来这里挺无聊的吗?”凌天熤换了一种方式,想要多问问他以前的故事,“一点都不像一个佣兵该有的生活。”
是啊,这里的生活哪里比得上冒险有趣,尤其是对于北辰大陆的佣兵来说。
“怎么会呢!”路急着反驳完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激,又马上露出笑容来,“像我这种条件,能找到活养家就很不容易了,哪里还去考虑那些事。”
“哦?养家?”凌天熤似是突然来了兴趣,“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起过你的妻儿。”
一个有家庭的佣兵,难道不是更应该努力挣钱吗?莫不是,这里的佣兵连观念都和星辰大陆上的不一样?
“哪有什么妻儿啊,家里就只有一条狗陪着我。”说道这里,路似乎有些悲伤,像是一个孤苦无依的老人一样。
凌天熤的打算落了空,他不但没有提及以往的经历,也没有提到任何亲人朋友,反而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家里的那条狗。
“就算真的还想继续冒险,也是学会了这些剑术之后的事情吧。”路突然眸光一转,看着凌天熤笑道,“你们的剑术似乎很不错啊,一点都不比安家那本剑谱上面记载的差。”
这是,被试探了?
凌天熤摸了摸鼻子,要是他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反而被别人套出话来了,那不是太丢脸了吗?
“人族总是喜欢钻研这些的。”凌天熤挥了挥手里的剑,道,“你知道的,我们对灵力的掌握实在太弱了些。”
这句话比起路说的狗还要没有说服力,然而路却深以为然,还和他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没错啊,我也有人族的血脉,所以当灵武师根本就没有出路,这才另辟蹊径做了刺客,现在手也废了一只,不知道做剑士还有没有未来。”说着,几乎要嗟叹起自己的悲惨命运一般。
凌天熤听着他说着这些无聊的话,有些乏味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一点都不想继续听下去啊,可是这样离开又有些不礼貌。难得的休息时光难道要浪费在这里吗?他突然有些后悔。
“真抱歉,和我聊天很无趣吧。”路看着一脸倦怠的凌天熤,心里闪过一丝暗爽,“虽然我知道你一直在怀疑我,但是你能够特意来陪我聊天真的让我很开心。”
突然觉得自己被人摆了一道,凌天熤看着这个笑的真切的佣兵,觉得他的心机真的不是一般的深。
然而路似乎并不介意他的反复试探,“其实我还挺羡慕你们的,有那么多精力,那么想要闯荡,我看的出来,你们很相爱吧。”
他的眼神里又充满了怀念,像是想起了什么过往,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安静地诉说。
“我以前也很喜欢一个女孩子,只可惜……”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凌天熤的肩膀,“两情相悦真的很难得,你要好好珍惜她才是。”
说到这里,凌天熤难得露出了一抹笑意,“这是自然。”
“不过,你究竟在怀疑我什么呢?”路特意露出了自己那截假肢,“我现在的身手,可不一定打得过你啊。”
其实这也是他一直苦恼的原因,他的确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他自问一点危害性都没有,为什么总能让这个少年起疑呢?如果是因为他太过出色的刺客技能,这也,太过分了点吧。
凌天熤总不能说是因为直觉吧,他只尴尬地笑了笑,摇头不语。
“该不会,你是安家的人吧?”路突然跳开了几步,直勾勾地看着他,做出了防备的姿态来,“你是安家派来夺回剑谱的?”
似乎越想越笃定,路的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
见他这模样,凌天熤摇头笑笑,那种剑谱,他还用得着抢吗?
随后,花霁雨前来找他,凌天熤这才和她一起离开了。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路这才吁了口气,这人,真是太难缠了,他最后都搬出安家来了,他的态度才软化下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让他起疑了,不过,以后做事还是小心一点好。
另一头,花霁雨也缠着凌天熤问着今日的情况。要不是问了花霁夜,她都想不到他一大早就跑出去竟然是为了套他的话。这些日子来,她都快要忘记这个佣兵的存在了,虽然他很可疑,但是这些时日里,一点可疑的迹象都没有。
“你和他说了些什么?”花霁雨挽着他的胳膊,问的很是直白。
“你怎么不问我套出什么话没?”凌天熤刮了刮她的鼻子,带着几分无奈,她就这么确定他没问出结果来?
“你又不擅长套话。”话还没说完,就被凌天熤捏住了鼻子,她朝着他努了努嘴,表示自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才松开手来。
真小气,花霁雨在心里默默吐槽着,可是眼睛里还是透露出了几许狡黠的意味。
“还真没问出什么来,”还不等花霁雨偷笑出来,凌天熤又接着说,“不过我倒是觉得他没那么可可疑了。”
这句话可不得了,如果路直接打消了他的疑虑的话,那么他不是应该更可疑了吗?花霁雨疑惑地看着凌天熤,只见他的左手悄悄地指了指身后,她这才明白过来。看来这个路,还真不是简单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