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依旧固执地抱着戈特尔不撒手,她惊恐未定地道:“我、我刚才踩到什么……”
戈特尔拍了拍她的头,少见地温和:“别怕别怕,又不是你一个人在这儿,即便有鬼怪作祟也害不了你。”
经过他的安抚,锦瑟才稍稍安定下来。她意识到自己这么“不拘小节”地抱着戈特尔,于是讪讪地松开了手。
“没有灯我看不见。”她拽住戈特尔的袖子,“这样可以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嗯”了一声。
“对了,刚才我踩到的是什么?”锦瑟下意识地远离了刚刚的地方。
“是一只死老鼠。”戈特尔随意扫过地上黑黢黢的一小堆。老鼠看起来刚死不久,脖子旁边正汩汩地流着血。锦瑟不安道:“怎么会有老鼠,刚刚还没有的啊……”
戈特尔拖长声音,在这空旷的黑暗中显得寥寥:“……是想把我们吓唬走啊。”他没有说清楚,但是隐隐约约是在回应着谁的作为。
这话听在锦瑟的耳中就显得有些诡异了。她小心翼翼道:“什么把我们吓走……你知道有什么了?”
戈特尔没有回答她,而是揽着锦瑟继续朝着他们最开始要去的发出响动声的地方走去。他走到柜子旁边,看到本该与墙面相贴紧密的柜子后侧却有着一条很宽的缝隙。
他的眼睛像是探测仪一样精准地勘测着缝隙,而后微微勾起了嘴角,道:“还不出来吗,难道让我亲自拽你出来?”他像是开着玩笑似的,“到时候,我可不能保证你还是完好无损的哦?”
这话听似玩笑,可是却蕴含着隐隐的威压和心狠手辣的寒意。细品之后,只会让人觉得非常危险。
锦瑟对他的行为很奇怪,疑惑道:“你在跟谁说话?”
“跟一直在装神弄鬼的始作俑者啊。”他随意地回答着,又道:“我数三个数,再不出来,后果自负。”后面这句话明显是在对“始作俑者”说的。
而后,锦瑟听到了熟悉的“啪嗒啪嗒”声以及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慢慢摩擦地板的声音。紧接着,她听见了极其尖细的说话声:“不要伤害我,我这就出来。”
锦瑟不明所以,拉紧了戈特尔的衣袖。他淡淡道:“别害怕。很快你就能见到它的真面目了。”
“我出来了。你放过我吧。”尖细声音的主人继续道。
“果然。”锦瑟听见戈特尔这样说,完全的在意料之中的语气。
她看不见现在是什么情况,只好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戈特尔叹了口气,用极其嫌弃的口气道:“真是麻烦。”锦瑟当然听得出来这是在嫌弃她麻烦,但是她竟然无话可说,只好暗地里撅了噘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这边有没有火柴?”戈特尔问。随即尖细的声音立即答道:“有的,在柜子下面的抽屉里。”
戈特尔依言从抽屉拿出火柴,意外还发现了蜡烛。然后片刻功夫,阁楼里被摇曳的蜡烛光亮填满,光明总算是重新回到了锦瑟的视野。
她恢复光明的第一眼就是看见地上有一条中等粗细的蛇正盘在不远处,而且稀奇的是,它竟然是粉红色的,一双极具人的眼神的竖瞳正在亮晶晶地看着她。其实她是有些忌惮这种生物的,但是不知为何,看到这么富有人性的蛇,她竟然莫名地感觉不害怕。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刚才尖细的声音估计也是从它的口中发出来的。
“你怎么会讲话?”锦瑟真的很想惊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她刚说完,戈特尔就用一种“没见过世面”的眼神看着她,并且用普及知识的口吻对她道:“许多族类的本身都是动物,在他们逐渐长大的过程中,他们动物的特征才会慢慢可控制,也就可以将自己演变为更为便利的人形。即便他们保持着非人形的状态,也拥有人的意识和语言能力。”
锦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白了,这和妖精修炼不是异曲同工之处嘛。没想到这里的各种族类的形成就是这样的原理。
想到这儿,她不禁看了看戈特尔。产生了个疑问,血族的原身难道也是动物不成?
“别用你那愚蠢的目光揣测我。我们血族是最高贵的族类,和你们这些低级族类的形成方式不同。”戈特尔一眼就看穿锦瑟的心思。
切,血族了不起。锦瑟翻了个白眼。
戈特尔嗤笑一声。
言归正传,锦瑟看着那小蛇道:“最近这阁楼的动静就是你弄出来的吗?”
小蛇上下点了点纤巧的脑袋,道:“是我。”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小蛇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叫做洛丽。”
锦瑟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后她一拍脑袋,激动道:“难道你就是柏丽尔的好朋友可是……你不是被管家麦伦害死了吗?还有,怎么你现在变成一条蛇了?”她一连串的发问宛如倒豆子般一个个蹦出来。
洛丽语气无奈道:“我的确是你口中说的那个洛丽。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
洛丽道完一切,锦瑟显得有些气愤,她义愤填膺道:“麦伦真的是太坏了,弗罗德先生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真面目,还那么信任他。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必须要揭穿他虚伪的面目,将他的恶行公之于众!”
戈特尔听完她一番激动的慷慨陈词,用小手指挖了挖耳朵,闲闲道:“我们的酬劳里可不包括惩治恶人这一项。”
锦瑟不乐意了,想谴责他这种冷漠的态度,但是想到她上次口不择言惹他生气的后果,她尽量换成了较为委婉的措辞道:“戈特尔,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三观正有善心的好青年。你看,这件事你也要看得明白才行。我们现在虽然弄清楚阁楼事件了,但是其背后真正的原因也是属于这次事件的一部分不是吗?既然也属于事件的一部分,我们就有责任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弗罗德,然后揪出麦伦这颗毒瘤,这样我们的任务才算完成,而且又不愧对自己的良心,多好。”
她看似将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十分有道理,但是却骗不过戈特尔:“你是在变相地说,如果我要是不帮忙的话,就是没有良心咯?”他对着锦瑟上扬了下眉毛,满脸质疑。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当然,这话锦瑟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于是她来连连摆手,连头也摇得像是拨浪鼓:“不不不,我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你绝对想多了。”
“哦?”戈特尔的语调上扬。
锦瑟只好道:“不管怎么样,这个忙我们总是要帮一下的。你看看,洛丽的遭遇多么悲惨,我也实在不忍心。”她做出哀伤沉痛的表情,试图唤起某人的同情心。
“要我帮忙也行。有条件。”
又来了,锦瑟就知道趁火打劫就是这家伙的天性,鉴于前几次被他坑的很惨的惨痛经验,她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先问清楚:“什么条件?”
“放心,总归不会是什么为难你的条件。”
锦瑟并没有因为他这么说就放松警惕,依旧道:“那是什么条件?”
戈特尔状似思考了一下,后道:“唔,暂时还没有想好。我现在先帮这个忙,条件以后再提。你觉得怎么样?”
锦瑟一咬牙,道:“行。成交。”她心里想的却是,若是以后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大不了抵赖,实在抵不了……嘿嘿,那就拜拜了,她就跑路!
“真是感谢两位为我的事情费心了。以后若是有能力,我一定会报答两位的。”洛丽衷心地道,眼睛里泛着莹莹泪光。
锦瑟摆摆手叫她不要客气:“我们还没为你做呢,等到真的为你报了仇,你再感谢我们也不迟。”她转而对戈特尔道:“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麦伦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呢?”
戈特尔淡淡道:“很简单。吓唬吓唬他,让他心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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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伦管家。”
“原来是锦瑟小姐,不知道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锦瑟淡淡地微笑,道:“谢谢您的好意,我没有什么事情要劳烦您的。”她掏出了一个信封,“我刚刚碰见夫人了,她让我把这封信转交给您,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麦伦迟疑,但是还是接过了信,并礼貌性地道了谢。锦瑟道:“我还有些别的事情,先走了。”
“哦,好的,再见。”
“嗯。”
锦瑟从他身边走过,随后在他的背后放慢了脚步,转头用余光看见他拆开了信封,上扬了下唇畔,而后彻底走开。
麦伦皱着眉头看向信的内容,而后渐渐舒展眉头。之后他状似无意地将信收进了西服的内侧口袋里,便也走了。
……
阁楼的门被打开,室内静悄悄的。
麦伦走进了阁楼,目光在四处搜寻,而后轻声呼唤:“夫人,夫人,您在哪儿?”
没有人应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