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完颜胜男与郭侍郎打赌,如若自己不能在蒙着双眼的情况下将放在陆旭手中的丸球击出,那么她便要向侍郎家中宣宗的真迹行叩拜大礼。柴翁眼见这是讨好完颜胜男的机会,还没等陆旭有所表示,他便先行将丸球抢了过去,依着郭侍郎孙女的模样蹲了下来,并将丸球置在掌面上,张口便道:“完颜姑娘,我准备好了。”完颜闻声便挥棒怒击,却不曾听到丸棒与丸球相撞的那一声“嘭”,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哎呦”。
完颜心想不好,莫不是真得打到了柴翁?她忙取下遮在眼睛上的面罩,却发现柴翁跌坐在陆旭的身后。原来,就在完颜胜男丸棒击下的那一瞬间,陆旭忽然出手猛地将柴翁拉了一把,致使完颜的那一击落空。完颜一张粉脸登时罩上了一层寒霜:“旭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陆旭却不答话,笑嘻嘻地一指刚才柴翁蹲身的地方——只见一块草皮被完颜刚才挥出的那一棒整个挖起,赭黄色的泥土裸露于外——如果不是陆旭刚才将柴翁拉走,那这一棒扫去的,便不是草皮,而是柴翁的头皮了。
完颜此时才明白陆旭为什么要拉走柴翁,脸上的颜色由白转红,鼻尖上竟不觉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万幸刚才陆旭拉走了柴翁,否则这一棒下去,柴翁焉有命在?想到这里,完颜内心更是羞愧有加,一心想要向柴翁赔礼,却又碍于情面张不开嘴,所幸赌气将那丸棒掷于地上,气鼓鼓地扭头便向侍郎家的客厅走去。待来在宣宗字下,翻身跪倒,“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众人见势忙追进屋中,却看见眼泪早已不争气的挂在了完颜胜男的两颊。
陆旭眼见此景不由唬地一跳:“完颜,你这是做什么?”
不问还好,一问完颜更是找到了撒气的地方:“都是你,为什么你要让柴翁去托球?你明知道他不会功夫,万一真打到他了,岂不陷我于不义的境地?你去托球,即使我打歪了,你不会顺着我的丸棒把球拖到棒底?以你的身手,即便是我打不到球,你送到棒下让我打到难道不行吗?”
完颜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一旁的人听得却是目瞪口呆——天底下竟有这样的道理?自己打不到丸球,竟埋怨旁人没有把丸球送到棒底?好一会儿,众人不由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便是那郭侍郎也忍不住连连抚掌:“完颜姑娘好一张伶牙利嘴,如此说来,倒是你兄弟的不是了。”
“本来就是他的不是。”完颜索性蛮不讲理到底:“他明明知道我不会捶丸,却偏偏要看我在这里出丑,难道不是他的不是吗?”
柴翁暗地里杵了下陆旭:“赶紧陪个不是,这篇儿就算翻过去了。”
陆旭闻之有理,当年这师姐和师傅青牛道长打嘴仗的功夫他是领教过的,连师傅都败下阵来,何况自己?于是打躬作揖到:“师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总是我贪生怕死的缘故才害师姐出丑,还望您老看在师傅的面子上,饶了我这一遭?”
一席话说得完颜破涕为笑:“去去去,你几时学会这油嘴滑舌的腔调了?我才不跟你一般见识,省得以后你在师傅面前说我欺负你。”
众人又是一番笑语欢声,郭侍郎见气氛缓和,便请几人在堂内落座,又吩咐下人上了好茶来,待各人都饮过了香茗,才缓缓说到:“老朽这些年虽然有些老眼昏花,但也看出各位都不是囊中羞涩之人,却不知为何要参加梁王的‘捶丸大会’呢?”
这是题中应有之意,陆旭来前早已想好了说辞,是而拱手回到:“不瞒郭老,我等虽不为梁王的花红,那顶校尉的帽子却还是有些眼馋的——当今乱世,主弱臣强,我等虽有一身功夫,可惜却是报国无门,路过汴州,恰遇梁王召集这捶丸大会,是而想来凑个热闹,搏个功名。”
听陆旭说完,郭侍郎捋了捋胸前的胡须:“陆公子心怀天下,老朽佩服。不曾想这小小的捶丸,竟还有招贤纳士的功效,老朽真是小看梁王了。”
陆旭听郭老似乎话中有话,便接过话题:“郭老的意思是?”
郭侍郎挥了挥手,“陈年旧事,不提也罢。”说着话,他抿了一口茶,复又说道:“咱们汴州城这位梁王,自打当年黄匪之乱,忽然便飞上枝头变凤凰,先事逆贼黄巢,后从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前一刻还与沙陀人李克用眉来眼去,转过头便恨不得将其置之死地。说他是乱世枭雄也好;说他是无常小人也罢——如今这天下,能与之抗衡的力量,倒还真是越来越少了。他若一心要做力挽狂澜的乱世名将,则我大唐幸甚;他若有那窥伺九鼎之心,只怕来日大唐二百年基业,便要断送在此人手中。”郭侍郎摇摇头:“老朽今年六十有七,想当年金榜题名时,也曾有济世扶危,解民倒悬的宏图大志,不想一朝入得庙堂,竟不自觉深陷党争邀宠之中,一误数十年,致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些年我也曾细细查察,总在问自己一个问题,这华夏之主,是否已到了更替之时?”
郭侍郎一句话不啻于晴天霹雳,惊呆了在场所有的人——虽然每个人心底都了然大唐已是行将朽木之态,但谁都不敢轻易将改朝换代的话语说出口来,毕竟,这江山目下仍是李家人在坐,二百年来大唐字号在老百姓心中所定格下的正统形象,也绝不是一朝一夕便可抹去的。百姓虽然对朝廷失望,但所期盼的其实只是再出一位类似高祖、太宗一样的明君,而不是改朝换代所带来的天下大乱。而如今,这位前朝侍郎竟明火执仗的说出了江山易主这样的白话,怎能不让众人惊惧?
“夏桀无道,商汤兴;殷纣逆施,周武王。即便是大唐的江山,也是自前朝的隋炀帝手中而得。黄天有道,因果轮回,自古江山有德者居之,大唐传国二百六十余年,到如今只剩下了骄逸奢侈,高祖太宗的盛世难觅。如今居庙堂之高者不思忧民,处江湖之远辈不思忧君,国之将亡,其形已现。当年,我为了能实现自己的抱负,才选了个取巧的宗儿——将马球改为捶丸——它既能满足宣宗游戏的需要,又堵上了众臣工因为担心皇上游戏受伤的口。所以,我才能从一个小小的从五品一跃晋升为正三品。我原以为有了官衔,便能做些于国于民有利的事情,却不想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进言越多,反而越遭皇上忌恨——在皇上的眼里,我大概只是个会侍弄丸棒的臣子吧。”郭侍郎说着,不由长叹一声:“知道这几年,我才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一个人要得到正确的结果,那就一定要用正确的方式去做。”
郭侍郎说完这句话,微笑着看着陆旭等人。完颜胜男和柴翁还在五里雾中,不明白这位侍郎一席话到底要说什么,陆旭却已闻弦歌而知雅意,当下从座上离身,向侍郎深深一揖:“前辈之意,小可悉知,受教了。”说着话,他向怀内取出一锭足有五两重银子,恭恭敬敬的放在茶几之上:“这是我等晚辈受教的谢仪,还请前辈收下。”说完,他对完颜胜男和柴翁招招手:“我们走吧。”
“不是来请郭师傅帮咱们做丸棒吗?这就走啦?”柴翁期期艾艾地问到。
完颜胜男更是一头雾水,凭什么呀?我头都磕了,丸棒没拿到,怎么还又送出一锭银子呢?
陆旭看着两人迷惑不解的样子,只得解释到:“前辈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想要去争梁王的那顶校尉帽子,就要靠自己的真水平,而不要靠捶丸这种旁门左道。”
“孺子可教。”郭侍郎听完陆旭的话,抚掌笑到:“年轻人,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晚生陆旭。”
“嗯,嗯。”郭侍郎点了点头:“陆小公子,老朽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前辈有话但请直言。”
“好。那老朽就斗胆说一句。陆小公子,梁王的校尉帽子暂且放在一边不提,如果你真想为父报仇,那还是速速离了汴梁这是非之地才好。”
郭侍郎此话一出,当下震惊了当场所有的人——柴翁虽然知道陆旭与完颜胜男有意隐瞒身份,但却不知这二人来到汴梁竟是寻仇的;而陆旭与完颜胜男感到震惊的地方在于,他们自打进得屋来到如今,自忖并未暴露行藏,这郭侍郎怎么可能一句话就将自己的身份与来意点得如此透彻?
“咳咳,前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旭的表情阴晴必定,内心却动了杀机,眼前这位郭侍郎是敌是友?他说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陆小公子,不要误会,我对你没有敌意。”郭侍郎显然看出了陆旭的心思:“从你进来那一刻起,我便觉得你长得很有些面熟,颇似我的一位故交,待得你报上姓名后,我便确信你就是我那位故友之子。这十多年时间你一直杳无音讯,此刻突然出现在汴州,你的来意,我大概也便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陆公子,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信得过老朽,请到内堂一叙如何?”
听完这番话,陆旭才恍然大悟,眼前这位郭侍郎竟是位真人不露相的世外高人,虽然他如今蛰居在汴州城内,看上去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丸棒工匠,但其内心,却依然挂记着天下苍生。
柴翁心内此刻也是翻起了滔天巨浪。虽然那日在客栈饮酒时,他已然知道陆旭与完颜对自己有所隐瞒,但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这陆旭竟是到汴州城内报仇来的,再联想到眼前这位郭侍郎出身庙堂,大唐百官中二十年来姓陆的只有一位陆恩廷,他隐隐也捕捉到了陆旭的真实身份。汴州城内这位梁王朱全忠未改名之前,名叫朱温,当年从逆黄巢,正是他在潼关一箭射死了陆恩廷,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如今,这陆旭武艺学成,自然是来这汴州城寻杀父仇人的。想到这里,柴翁脑门不禁冒出冷汗,柴家早有祖训,不得与官府为敌。自己竟在一时不察之下,险些酿成大错,他的脸色不由也变了数变,而这一切早被完颜看在眼中,她内心顿时也起了杀机,一双玉手按在了剑柄之上——只要柴翁敢露出半点先行告辞的意思,那么她立刻就要将这姓柴的斩在阶下。
柴翁此时心内叫苦不迭,完颜手按剑柄的动作他也是悉收眼底,知道此刻稍有差池,登时便要了账于此,正在热锅上的蚂蚁进退失据之刻,不想陆旭开口了:“柴兄,实不相瞒,我乃大唐冠军侯,潼关指挥使陆恩廷之子陆旭,此次来到汴州,正为手刃杀父仇人朱温而来。前日里未曾与柴兄表明身份,是不想陷兄长于不测,而今即被郭老点破了身份,愚弟亦不敢再有丝毫隐瞒。柴兄,我们不妨就此别过,但请柴兄勿要将弟所行之身份、目的告于他人,否则,愚弟这杀父之仇,只能另谋出路了。”
陆旭这一番话既是恳请,又带着骨头,柴翁焉能听不出那“另谋出路”的所指?但他心内又十分佩服到了此时,陆旭竟不肯为报杀父之仇而将自己灭口的涵养,霎时间,一股热血涌上脑门,不由冲口而出:“陆兄弟,柴某虽然是个市井商人,但忠孝二字却还是懂得的。虽然我与你们师姐弟只是江湖相逢,但陆将军当年忠勇之事我柴家亦曾受过恩惠,柴某在此只有一句话说,陆兄弟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愚兄,愚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郭侍郎当初见柴翁与陆旭等人一起进来,还只道柴翁早知陆旭的底细,待到听陆旭那一番话,才知自己莽撞,正在深悔无意间暴露了陆旭的行藏,蓦地又听到柴翁这样一番表白心迹的话,当下也不禁豪气丛生:“当真是伟丈夫!”他冲柴翁一竖大拇指:“好,好,好,既然如此,老朽不妨也打开天窗说亮话。陆公子,你目下虽有报仇之志,但此刻的汴州,却绝容不下你莽撞行事。”
陆旭听完,诧异地问到:“郭老何出此言?”
“只因朱夫人尚在。”
郭侍郎嘴上说的朱夫人,自然就是朱温的结发夫妻张慧。“梁王虽然刻薄寡恩,但这位朱夫人却是难得一见的贤妇,你道这汴州为何能在当下乱世人丁兴旺、往来客商不绝?这都是这位朱夫人的功劳。梁王数度想要增加城内徭役赋税,皆被这位朱夫人驳回,她虽然是女流之辈,却懂得与民修养的道理。你若不信,不妨出门打听打听,看看谁家不曾受过这位朱夫人的恩惠?遇到灾荒饥馑之年,这位朱夫人竟亲自领着下人在城内施粥赈灾,凡城内老弱孤独,朱夫人竟命人统一造册,按月从自己的内帑中拨出钱银,供给食物,只这一件,便活人无数,你此刻去谋梁王之命,朱夫人必不肯与你善罢甘休,届时,只要朱夫人一声令下,这汴州城内焉有你藏身之地?”
郭侍郎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陆旭竟不曾想到这朱温竟讨了这样一个贤内助,一时竟无言以对。
“陆公子,你可知为何下月初七梁王会举办这‘捶丸大会’?”
“听说正是为这位朱夫人祝寿。”
“不错,想当年梁王未曾发迹之时,正是凭着捶丸才认识了这位朱夫人,因此朱夫人对这捶丸竟是十分喜爱。此次捶丸大会,不但是为朱夫人庆寿,内种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却不是别人知道的。”
“哦?还请郭老明示。”
“朱夫人身染沉珂,久病不愈,这捶丸大会,还有一层为朱夫人冲喜的意思。”
“身染沉珂?郭老怎会知道?”
“我曾到梁王府内为朱夫人亲自把脉,自然得知。”
“不想郭老还是金石圣手。”
“朱夫人喜好捶丸,梁王府内的丸棒,都是老朽一手包办的,是而才能登堂入室,偷窥内闱。”郭侍郎不接陆旭的话,只自顾自地说:“这位朱夫人年轻时也遭受过战乱之苦,如今有了年岁,年轻时军旅生涯落下的毛病,此刻都显现出来,不想竟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郭老叹了口气:“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好人偏偏不得长寿,这朱夫人一去,只怕汴州城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陆公子,我适才劝你不要借捶丸大会行刺朱温,一方面,的确是因为即便行刺成功,公子也万难离开汴州;另一方面,我也存了个私心,朱夫人一心为民,倘使在她寿诞之日行刀兵之举,岂不让她更加伤心?”
话说到这里,陆旭也便明白了郭侍郎的目的。他长身而起,向郭侍郎一躬到底:“多谢郭老这番教诲,陆旭虽是一介草莽,但也绝非不明事理之人,我在此向郭老保证,绝不在捶丸大会上为难朱温。朱夫人如此爱民,我辈亦当有所表示,不才幼时曾随父亲学习捶丸,既然朱夫人如此喜爱这项游戏,我辈便正正当当地去报名参赛,以为朱夫人寿诞贺礼,如何?”
郭侍郎听完陆旭之话,击掌长啸:“好!不愧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恩怨分明,先公而后私,陆将军后人,果然了得。既然如此,老朽就赠诸位几副好的丸棒,待到下月初七,也好让诸位在这捶丸大会上力拔头筹。”
众人听完郭侍郎的话语,不由一起相视大笑。
“完颜姑娘,我看你于捶丸此道并不熟悉,若肯屈尊,不才的小孙女佩环或可施以援手。”
完颜胜男今日在郭侍郎面前输了一阵,正在想回去后要缠着陆旭好好学习如何捶丸,却不料郭老忽然有此话说,当下大喜,转身面向郭老的孙女:“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着话,就要行拜师大礼,那佩环连忙闪避:“使不得,完颜姑娘,我瞧着你比我还要大些,以后我们就以姊妹相称,这师傅的名分,我是断断不敢受的。”
一席话说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柴翁眼见此时大家如此高兴,当下便说:“好啊,不想今日竟有如此际遇,大家如此高兴,没有酒菜助兴,太过不该,不如就由我做个东道,大家一起出门,在这汴州城最好的酒楼吃上一顿,如此可好?”
众人还不待答话,完颜胜男已抢先回应:“正是这话,不能叫你这个钱商跑了,今儿我认了个干妹妹,既然你如此热心,何妨一并替我连见妹妹的贺礼也送了?”
柴翁笑道:“这个自然,都包在我身上了。”
佩环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哪里又要柴大哥破费。”
完颜胜男一手拉起佩环:“好妹妹,我逗他玩呢,哪有我认妹妹,却要旁人出礼的道理。”说着话,她从颈间摘下一串吊坠:“好妹妹,姐姐原本想送你些女孩子能用的胭脂水粉,但现在身边却是没有,这绳子上串的是一颗虎牙,是我随师父在长白山采药时猎杀那大虫得的彩头,就赠予你吧。”说着,便将那虎牙戴在了佩环的颈上。
佩环得了虎牙吊坠,从发髻上拔下一只凤头钗:“好姐姐,这是前日里朱夫人赏给我的一只凤头钗,姐姐是人中龙凤,配上这钗在合适不过的。”佩环说着话,将那凤头钗插在了完颜胜男的发髻上,却趁人不备,拿眼偷瞧这陆旭,不想正撞上陆旭看她的目光,二人脸色俱是一红,各自别开,幸好完颜忙着看配了凤头钗的完颜,没留意到这二人的脸色。
陆旭的心意是想,这佩环生得好生俏丽,柴大哥又是个仗义疏财的好男儿,倘若能从中玉成此事,自然是喜上加喜了;而佩环因为听说陆旭是忠良之后,偏又生得玉树临风,因此心内不由添了好感,心道如果将来能觅得这样一个郎君,倒不负了这一生。
十分不巧,陆旭与佩环这一情景,恰被旁边的柴翁看得分毫不差,他眼见这二人各拿眼色偷瞧对方,以为二人心内有了意思,暗自想到,不如寻个机会由我来做这个月老,这二人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当下哈哈大笑:“郭老,陆兄弟,完颜姑娘,佩环姑娘,咱们别在这里傻站着了,还是一起出门喝酒去吧。”
众人应了一声“好”,各自收拾停当,便出门而去——
柴翁打定主意要在这酒席间玉成陆旭与佩环的好事;陆旭却想着寻个机会将佩环说给柴翁,这二人倘使知道了对方心内的想法,只怕都会后悔为什么要去吃这顿尴尬无比的酒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