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呆早早便从五福楼离开。
五皇子随意找了个借口,便让洛呆先行回府。
毕竟,洛呆若是再待在楼里,反倒是对洛呆不好。
洛呆刚刚回府,便有门口的下人递上一封书信。
洛呆疑惑的问了几句,却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那下人只是说,送信的人只将信递给他,让他转交给府上的新晋侍卫长洛呆。
洛呆见此,便没有再多问。
拿着信便往自己租住的客栈走去,想来五皇子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自己倒是想着今儿个便去察事司问问,蜀皇的赏银何时下来。
洛呆想买个自己的大宅子,尽快将阿娘和洛雪接到固棠来住。
她们也是时候该享享福了。
一回到客栈。
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洛呆便将手中的信件缓缓打开。
看了看信上的署名,原来是那日宫中所见的那位死间大统领庞远。
洛呆有些奇怪,不明白这位死间大统领怎么会直接向自己传信,找自己到底所为何事?
直到将信件看完,洛呆方才觉得自己的疑惑是有多么的可笑。
自己可是死间学徒啊!
不过几日功夫过去,洛呆下意识的竟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子侍卫。
洛呆将信上所说的时间,地点牢记在心。
便拿出火刀,火石,点起房间的烛火,将手中的信件烧了个干净。
看着娟白纸张缓缓化作黑烬,洛呆方才吹熄了火烛。
也是看着白纸化灰的功夫,洛呆方才想明白了。
原来一直以来,自己不过是他人手中的玩偶,身上被缠着丝线,远远地便被控制着。
无论这个人是谁。
曾经洛呆觉得是蜀皇,现在看来,应该便是这位死间大统领了。
果然,自己心里计划的事情总是不会简单实现,既然闯了进来,那便只能身不由己。
洛呆就这般在房中静静等待着,本来打算睡上一觉,可闭上眼,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于是便坐在椅子上打坐入定。
洛呆缓缓运起萃心决,经脉中内劲涌动,洛呆不断催动着丹田的内劲流动,以此扩展经脉,强化内劲运息速度。
自从萃心决第一重修成之后,洛呆平时便没怎么刻意修炼。
“线头”那日给自己的前人笔筏心得,洛呆仔细看过。
其上说过,萃心决虽是刚劲厚沉,但却与一般的这种特性的功法有所不同。
讲求的并非每日勤加修炼,而是重在感悟,试想,萃心,萃心,真正修炼的可不是功法带来的内劲强盛。
而是,“心”。
洛呆只是稍稍翻看几页,便觉得这些个“前人”心得说起来无异于天方夜谭,胡七八糟的说了一通,洛呆费劲看完,完全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
一通说教,却没有一点方法可循。
使得洛呆现在,只能试着去追索那些前人口中所说的——“心”。
不觉间,洛呆睁开眼时,已到傍晚。
期间无人打扰,洛呆想来,五皇子今日应当不会过来传召自己。
从随身包袱中,洛呆拿出从夜鹫堡专门带来的夜行衣。
还好来时并不知晓自己会被蜀皇特封皇子府上侍卫长之职,不然洛呆只怕连着夜行衣也不会带来。
一切准备就绪,洛呆等到天色尽黑之后,方才从窗户缓缓轻声出去。
这里可不比文村,到了夜里,城卫军的巡守更加严密,一旦宵禁开始,街上逗留的人都会被拦下仔细盘问。
更别说身着夜行衣的洛呆。
地方并不远,刚好是洛呆知晓的死间联络点,他去过,是为“线头”带封信。
当洛呆熟门熟路,小心的避开街上的巡视到达联络点时,时间刚刚好。
吉丰钱庄。
“铛铛”“铛”“铛铛铛”
洛呆按着上次来时的暗号,敲了一番房门。
屋中并无反应,洛呆耐心候着,这也是一种约定。
果然,等了半晌,房门方才缓缓打开,这家店里的老伙计拉开门板,让洛呆进去,又探着身子四处看了看。
这个老伙计将洛呆一直带到一处屋子中方才离开。
洛呆推开门进去。
打眼向里看,屋中坐满了人,末尾之位只有一个椅子上空着。
洛呆这才知道,自己是最后才来的。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洛呆赶忙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不过众人的目光却并未离开洛呆的身上。
洛呆看向众人,发现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甚至有的人已经偷偷笑出了声。
“穿成这个样子,跑来做贼啊。”
“哈哈。”
碍于上位之人,这些人倒是不敢太过大声,只是相互间小声议论。
洛呆这才知道这些人在笑什么,看了看自己的夜行衣,再看看其余众人身上统一的御安司将服,洛呆有些待不住了。
“咳,人齐了,都去外边侯着。”一直以来并未开口的上座之人清了清嗓子,沉声道。
洛呆这才注意到,这上首所坐之人不正是那日与自己分开的季南风么。
“诺!三统领。”众人站起身来拱手应道。
说罢,一众死间陆续走了出去。
整个房中便只剩下洛呆与季南风二人。
“哈哈哈哈,我这个徒弟还真不是一般的傻啊,你现在已经不是学徒了,你可是死间,懂吗?你现在可是官儿,还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季南风大笑着对着洛呆说道。
洛呆无话可说,庞远在信中提过,自己不需要再回夜鹫堡了,自己已被蜀皇特旨下令,正式成为御安司的一员,今夜随众人执行“清洗”任务。
而自己的“假身份”也由蒲丰县捕快晋升为五皇子府上侍卫长。
职位调动由察事司明文下令,一切都有记录在案。
也许正是突受提拔,只是从“线头”口中得来只言片语的洛呆对于死间几乎是毫无所知。
也正是如此,才使得洛呆“第一天”便闹了个笑话。
季南风终于收去脸上的戏谑,冲着洛呆说道:“为师可没骗你吧,当初不过是与我一同行动一次,你看你得了多少好处。”
洛呆并不接话,这个师傅这时不知又想给自己埋什么坑。
季南风看洛呆不打算开口,笑着说道:“你去里屋换身衣裳,差不多该行动了。”
洛呆听着话往里屋走去,入眼处,只见桌上摆着一套御安司专有的将服与一具鬼状面具。
洛呆将身上的夜行衣换下,穿上将服,衣服很合身,不大不小的。
将桌上的面具戴在脸上。
接着,洛呆看到盘子里平放着的一枚戒指。
烛火下,闪烁着微弱的亮光。
狰狞可怖的鬼状头颅被精心刻在戒指上边,使得整个戒指平添了一份狠厉。
这就是死间鬼面的身份标志-鬼戒!
洛呆小心的将桌上的鬼戒拿起,认真的端详一番。
这便是自己一直以来为之奋斗的目的,今日,自己想要的终于拿在手中。
一切准备停当。
一行众人头戴鬼状面具径直往目的地前去,那些城卫军一看到这身装扮,远远便绕路走开。
御安司行事,行的便是蜀皇的事,谁敢阻拦?
“你可知晓为何庞远会将你派来行动?”
季南风刻意走到队伍后边,靠近洛呆,低声说道。
洛呆有些惊讶季南风的直呼其名,不过这不影响洛呆回话。
“大统领应该自有他的道理。”洛呆随口应付道。
“哼!”的一声嗤笑,季南风接着说道:“你还真是蠢笨,他让你来参与这次清洗,便是要断了你的后路,身无背景,手上沾血,日后你便只能依托着御安司这尊大佛,他哪有什么道理可言,无非是些阴险招数罢了。”
季南风似乎对于自己的顶头上司怨艾很深,说的话越来越离谱。
洛呆只能假装没有听到,不过他自己清楚,季南风的话的确让自己没有不信服的理由。
这或许也是陛下授意,陛下不会轻易相信某人,即使是已向自己表过忠心。
队伍走到西城。
人群安静下来,连带着脚步也放弱了些,洛呆面显郑重,他知道,到地方了。
“围起来。”季南风挥挥手,冲着众人低喝道。
“诺。”
说罢,一群人轻车熟路的将眼前的宅子围了起来,看得出来,这些人人训练有素。
洛呆刻意走在最后,并非畏惧,而是在暗中观察。
他看得出来,今夜行动的这批人中,只看其步伐行动便知,武艺都在洛呆之上。
大概在二流与一流武者之间。
季南风直待众人就位,使了个眼色,身旁两人冲上前去,狠狠踹开院门。
深夜里,一声“咚”的清晰响声,伴随着屋内看门狗的一阵凶吠。
季南风先行上前,领着身后之人冲进院中。
夜光之下,御安司众人手中的兵刃闪耀着刺眼的白光。
院中之人听到院门突然被踹开,二话不说,从近旁拿起自己的兵器冲出房间。
两队人群相遇,院中这群人也不废话,提起手中的刀剑便向御安司众人冲去。
季南风见此,便知情报正确无误,这群人果然是北齐所派的探子,冲着身后众人喝道:“杀了,不留活口。”
“诺!”
刀光剑影,双方众人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将手中利器刺入对方胸膛。
开始时众人倒还无声,打到火热,热血上涌,怒喝声伴随着刀剑凶猛撞击的刺耳声响不绝于耳。
不断有人倒下,鲜血将院中土壤染红,流淌的血液随着坑洼处流动,缓缓渗进土中。
双方众人浑不畏死,一时间倒是杀的难分难解。
一处战局之中。
季南风将手中断刃舞起阵阵劲风,很明显,以尽全力。
他专门找出北齐探子中武艺最高的一人,二人不过眨眼间,已过数十招。
对手武艺亦在一流之列,手中长枪刺来,咧咧生风。
长枪对短刃,在常人看来,季南风明显略为吃亏。
不过二人交手数十招,季南风的短刃却总能灵巧避开长枪,翻转近身,若非那人反应不慢,只怕此时,早已中招。
那人面色一沉,长枪直刺季南风胸前,破风而过,其上内劲附着,隐隐好似雷鸣劫动。
一式“隐雷枪”,全力使出。
季南风浑然不惧,迎向长枪,好似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季南风空中身形一转,枪头便偏开胸膛,刺向季南风左肩而去。
“噗”
枪头刺破季南风身上将服,枪尖没入其中,鲜血喷出,染红大片衣服。
那人狠厉一笑,更注内劲,好似欲将眼前这位头戴鬼状面具的御安司高手刺穿两开。
季南风面色一沉,左肩上的刺痛袭来,甚至使得他难以控制身躯,不过,虽受重创,他的“计谋”却已得逞。
只见季南风右手袖中,一道利光划过,内劲催动中,对手完全始料不及。
季南风催动体内内劲,身形猛退,左肩没入的枪尖出体刹那,季南风险些没能站住。
落地站定,这位御安司三统领此时的样子显得颇为狼狈,右手紧紧捂住左肩,却还是止不住左肩伤处喷涌而出的鲜血。
“铛铃”
长枪落地,北齐那位哨探紧紧攥住右臂短处。
这位北齐高手没想到季南风留有后手,他的长枪刺中季南风那一刻,便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却没想到其实是自己中计!
季南风千钧一发之时甩出的短刃,聚藏着其近半内劲,生生将这位北齐高手右臂整个削去。
北齐高手第一时间止住穴道,攥着手臂短处,看了看四周不断倒下的同伴。
大势已去!
他怨毒的看着季南风,他倒是有些小瞧这个御安司的主官,这让他吃了个大亏。
不待季南风身后众人上来围困,这位北齐狠剁平地,轻身飞起,借力向院外逃去。
“追!”季南风摘下脸上的鬼状面具,狠狠吐出一个字。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