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给刘虎生和时大伟分别打了电话,把李胜利的提醒和自己的担心都和他们说了。
刘虎生和时大伟已经在铁矿上投了不少钱,现在想让他俩抽身而退,自然很不愿意。可是,回想到刘明明被绑架的事情,他们也不寒而栗。无奈之下,两个人又找到齐小勇,看能否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
齐小勇本身胆子大,干的又是抓坏蛋的职业,对于闻三军本人,他并不是多么害怕,他怕的是背后罩着闻三军的人。
他清楚地记得,一次,县局一位副局长到青峰所检查,喝多之后,和他说:“你知道吗?闻三军之所以如此猖狂,是因为现任太行市政法委书记,也就是原来我们清河县委书记李奋勇,县政法委书记罗忠良,还有咱们局多数局领导和下面的股所长们,都受过闻三军不少好处。闻三军这一碗臭肉,可害了咱们单位满锅汤啊。这次全县政风行风评议结果出来了,咱们局不出所料,又是倒数第一,算上前两年,我们已经是‘三连冠’了。”
如果说是一般社会上的小混混,齐小勇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可现在的对手是闻三军,他也不得不小心提防。
齐小勇对刘虎生和时大伟说:“这样吧,我估计这两天闻三军会再派人上山骚扰,咱们安排一个放风的,一看见他们过来,就赶快给我打电话,我带所里的弟兄们过去。我就不信,他们连我们也敢动。”
时大伟面色沉重地说:“我担心他们明的不敢,就来暗的。这些家伙,什么坏事都能做得出来。”
齐小勇说:“我这几天多去矿上跑几趟,以防他们搞破坏。青峰山这么大,咱们的规模又不大,他们能管得过来吗?”
刘虎生悻悻地说:“我看这闻三军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迟早一天会出事的。”
齐小勇说:“事不宜迟,我这就上山去看一看。”
刘虎生不放心,赶忙说:“咱们一起去吧。”
时大伟新买了一辆七八成新的二手三菱轿车,刘虎生和齐小勇坐到车上,三个人一起朝青峰山开去。
快要进山的时候,时大伟看见前面有两辆解放车。当三菱车开到跟前,正要超车的时候,刘虎生瞧见两辆车后面满满地坐着人,都是清一色的“小青皮”(理成光青头的小混混),手里拿着镐把、长刀,一双双眼睛凶巴巴地瞪着他们。
刘虎生很害怕,回头和齐小勇说:“这些家伙说不定是闻三军的人,要是到咱们矿上,恐怕麻烦大了。”
齐小勇赶快掏出手机,给所里的人打电话,让他们火速抄近道赶到矿上。
打完电话,齐小勇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腰上别着的那把枪。
时大伟、刘虎生和齐小勇三个人到了矿上,下了车。
刘虎生看到工人们热火朝天忙活的情景,不禁为自己能挑中这么好的一个地方而得意。可是,一想到马上可能到来的那些地痞无赖,心里又慌得要命。
一会儿功夫,青峰所的七八个民警便到了,齐小勇他们三个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正所谓怕什么,就来什么。齐小勇刚和所里的民警交待完毕,就听见轰轰的汽车声音,仅仅两三分钟,先前遇到的那两辆解放车已经沿着山路开了上来。
两辆车上“咚咚咚”地跳下一大群人,估计有三四十个。
这时,从解放车的副驾驶座位上下来一个人,正是闻三军的得力干将,外号叫老三。
老三本来打算第一个就收拾刘虎生他们这个矿,来个杀鸡给猴看,镇一镇青峰山那些不听话的主儿。可下车一看,只见齐小勇和几个民警并成一排站在前头,后面二十多号工人提着大锤,拿着铁钎,心里不由也感到一丝惊慌。
齐小勇故意用右手摸着腰间的手枪,厉声问老三:“你们想干什么?”
老三见这阵势,饶是他再大胆,也不敢朝民警们动手。心想:“妈的,今天就饶了你们,老子日后找着机会,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说来也巧,闻三军这边有个小年轻,刚才下了车后,突然尿急得不行。他怕一会儿开战了影响发挥,便悄悄找地方去放一水。
双方人马只顾留意眼前似要发生的刀光剑影,都没有注意到去尿尿的这个人。
他跑到一处用彩钢板房后面,手里把着小弟弟,对准钢板,刚放了个头水,突然,眼睛透过板房半开着的门,看到了里面堆放着的雷管。他心想:“他妈的,你们竟敢瞒着老大在这儿偷采。”想罢,他赶紧来了个急刹车,收住那道尿,又朝人群看了一眼,见没有注意到他,便闪身进了板房,把已剩下不多的尿撒在了那堆雷管上。
等他尿完,系好裤带,准备到车上取镐把的时候,却看见自己的人马都往车上爬。他感到纳闷:“咦,怎么不打了?”赶紧也跑到车前,踩着轮胎上了车。
刘虎生眼见闻三军的人离开,悬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心想:“幸亏当初把小勇拉了进来,否则,今天就要血溅青峰山了。”
时大伟最高兴,对工人们大声说:“大伙儿好好干,从这个月起,再给你们涨工资。”
“噢!”工人们兴奋地地高吼一声,纷纷回去干活了。
时大伟又对所里的几人说:“感谢你们过来帮忙,中午请你们喝酒,下午咱们再去放松放松。”
刘虎生把炮手钱大宝叫到跟前,对他说道:“老钱,我估计最近一段时间,黑社会的人不会再来找咱们的麻烦了。你抓紧组织开采,咱们趁机多卖些。刚才大伟也说了,给大伙涨工资,发加班费。”
钱大宝亲眼看到今天这种阵势,也知道那些混混们不敢轻易动齐小勇他们。听刘虎生这么一说,他拍拍胸脯说:“虎生,你就放心吧,只要治安方面没问题,我这儿你尽管放心。”
说话功夫,齐小勇已经在青峰镇定好了饭馆。
齐小勇对刘虎生和时大伟说:“走吧,先到我们所里坐坐,喝点茶,中午咱们再喝酒。”
钱大宝等三个老板一走,马上和他私下任命的一个助手小强说:“小强,去,把炸药装到炮眼里,准备放炮。”
小强是个年轻人,人挺勤快。听钱大宝下了命令,赶紧跑到板房里,取了炸药。
小强不知道,刚才闻三军那边的人虽然尿得不多,但却正好把一根雷管的引线尿得半湿不湿的。
或许是刚才一惊一喜还没回过神来,小强在安放炸药的时候,忘了钱大宝要他一根一根仔细检查的叮嘱,直接把捆好的炸药塞进了提前打好的两个炮眼里。
“轰”地一声巨响,山体下面一处地方塌了下来,碎石纷纷掉落。
钱大宝看了,有些纳闷,回头问小强:“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一炮能响?”
小强的脸红了,忙说:“我是按照规定程序放的,不知道这回咋了,估计是哑炮。”
又过了两三分钟,钱大宝见第二个炮眼还没动静,生气地瞪了小强一眼,说道:“真是的,我过去看看。”
钱大宝走到炮眼跟前,刚想凑到近前察看,只听“轰”地一声,炸药突然爆炸了……
齐小勇带着时大伟和刘虎生刚回到所里,茶还没泡开,刘虎生的手机响了起来。刘虎生和时大伟正开着玩笑,随手接通电话,贴在了耳朵上。
时大伟注意到,刘虎生笑着的脸突然僵住了,接着,手一松,电话掉在了地上。
时大伟见状,赶忙问:“虎生,怎么了?”
齐小勇见了,也赶紧走到刘虎生跟前,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紧张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刘虎生傻傻地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时大伟和齐小勇问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喃喃地说:“老钱,被炸死了!”
“啊!”“甚?”时大伟和齐小勇几乎同时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