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见孩子那一声响亮的啼哭之后,纳兰性德这才将一直悬在喉边的心放了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放松一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也已经为了人父了。
“恭喜公子,喜得麟儿!不过这孩子尚未足月,还是不要抱出来吹风着凉的好,您进去看看吧!”
唐凉引将方才的空碗端了出来之后将纳兰性德叫了进去,唐凉引注意看了一下纳兰性德的神情。看来他的确是很喜欢小孩子的,那脸上的笑容是骗不了人的,眼睛里也闪出了很是明亮的光。
“公子!!!”
颜氏将孩子生下来之后精疲力尽,但是将那碗药汤喝下去之后竟然觉得周身又有了力气。知道自己生下来的是个儿子之后便更加是喜上眉梢,看见纳兰性德从外面进来的时候还带着微笑不由得已经开始幻想着自己借着这个孩子已经巩固了地位后的模样。
“你现在觉得如何!?可好了一点没有!?”
颜氏现在虽然是不施脂粉,而且满脸的泪痕汗渍。但是看起来却是比平日看起来更加的清纯惹人怜爱,唐凉引看着颜氏紧紧靠在纳兰性德怀中的样子有些不是滋味便赶紧走了出来。
“公子,我方才真的以为我要死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我刚才真的好害怕!”
颜氏刚刚恢复一点力气就开始变回原来的样子使劲儿地对着纳兰性德撒娇,纳兰性德见她这样虽然很是无可奈何,但是看着正在熟睡地还未睁开眼睛的孩子不由得就将其他的事情忘记了。
“公子,你可要帮我们的儿子取个好听的名字才行!你要是找的名字不好听,我可不依!”
颜氏紧紧拉着纳兰性德的手,纳兰性德微微一笑看着自己的儿子点点头。
“你放心!等我禀告了阿玛额娘,就帮这个孩子取名字!你也累了,先休息吧!”
纳兰性德作势要站起来,无奈衣袖被颜氏紧紧地拽住不放。纳兰性德温柔地想将她的手拉开,可是无奈这颜氏实在是拉得太紧。
“你这是做什么?!何苦一直拉着我呢!”
“我不管,公子今天就留下来陪着我嘛!顺便也看看孩子是怎么睡觉的!你难道不喜欢这个孩子吗?!人家不管,人家不管嘛!”
站在帘外的唐凉引本来是想等着纳兰性德一起出来的,但是听到这话之后心里便明白这纳兰性德是最喜欢孩子的,加上这颜氏这般的撒娇,今晚肯定又是留在这里陪着颜氏了。
“好吧!你先躺下来,我过去看看孩子顺便吩咐一下奶娘!”
唐凉引听到这话之后赶紧抽身走了出来,刚到院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雀灵一脸不屑地看着自己。唐凉引也不去管雀灵便一个人赶紧走开了,雀灵跟在身后看了还在树枝上的鹤云一眼。
“我早就说过了,别人生孩子与你有什么干系!你就是偏偏要来这里给自己找罪受!我看我说的话你是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既然我的话你一句也不听,那你就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去吧你!”
雀灵为了方才自己滴的三滴血此时的心里还在愤愤不平,救了那个孩子倒是没有什么,只是那颜氏刚刚才醒过来恢复了一会儿就又变成了一起以前那个样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你又何必那么生气!这颜氏现在将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了下来,这对我们也是有好处的呀!也省得两位高堂一直想着要抱孙子!你说是不是!”
唐凉引赶上前去走在雀灵的身边,发现雀灵满脸都带着怒容。倒是觉得这丫头很是可爱,明明该生气的是自己,但是现在这么生气的却是雀灵。
“哼!就你这个傻子这么认为罢了,你们的高堂可不一定盼着这个孙子呢!他们现在又有了一个和孙子一般大的儿子,可就不一定这么在乎这个孙子呢!”
雀灵一边嘟嘟囔囔地说着一边推开院子的门走了进去,唐凉引知道这雀灵的性子便也不回话只待着她自己将这件事情放掉了也就不会再一直嘟嘟囔囔的了。
“你就算变成了人,这性子也还是和那树上的鸟一样聒噪,就连这说话的声音也是那么难听!”
雀灵听到鹤云的声音又从自己的脑袋上响起之后不由得燃起怒火,但是想到自己要是现在和鹤云说话的话,这唐凉引一定也是听得见的。自己要是现在和这鹤云斗嘴,还不被唐凉引听到当成疯子一样!
“你也不必这么生气,这功劳还不都是算在冷雀的身上,我又没有占到你的半分便宜!你又何必这样将一件小事情耿耿于怀,再说了,你也不必生唐凉引的气,你瞧瞧她现在那个样子你再气她岂不是让她更难受了么!”
雀灵听到这话之后才转身回去看刚要走进来的唐凉引,那脸上的神情确实是落寞得很,但是这又怪得了谁,分明都是她自己自找的。
“遇上你这样的奴才也是主子的不幸也!我来不止是为了救那个孩子,还有一件事要来提醒你注意!这纳兰性德最近会有大动作,你有时劝劝唐凉引不必将纳兰性德的所有事情都放在心尖上,这该做的事情若是不让他做的话,那这一世他还是会遗憾的离开的!你要记住我的话,南冥天池最近也有异动,我担心是锁在水牢之中的溶血又开始骚动,我暂时还不能过来接替你!你要是有什么十分要紧必须我出面的事情就将现在挂在你腰间的鱼骨笛吹响,到时候我就会出面来帮你的!但是你要切记,要十分要紧的事情才能吹响!”
雀灵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多出来的一只小小的玉骨笛,在月光的照射之下倒是漂亮得紧,没有想到这鹤云虽然是嘴上不饶人但是其实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雀灵,你在看什么呢!?是不是偷偷藏了什么宝贝,还不快拿出来给我们看看!是不是大少奶奶赏了什么好东西给你,你自己要偷偷藏起来看呀!”
雀灵在月光下看着鹤云给自己的玉骨笛,但是没有想到那个多事的李老婆子就跟在自己的身后还多嘴地凑上前来想要将自己手上的玉骨笛拿走。雀灵本来就嫌弃这糟老太婆多事,偏偏现如今这糟老太婆又撞到自己的手上,自然也就更不客气了一些。
“这是我自己的东西,你是个什么东西就想要随随便便拿去了就看!”
雀灵一个比划,这李老婆子眼神本来就不好,被雀灵这么一比划险些倒在了地上。雀灵并没有注意到这李老婆子的神态只是在嘴里嘟囔着这个老婆子实在是一点都不知道好歹。
“雀灵,你在楼下做什么呢!?都已经这么晚了,还不赶紧上来!”
唐凉引在楼上等了许久都不见雀灵上楼来休息便出言赶紧叫雀灵上来,雀灵看了李老婆子一眼也是不屑,在嘴里又说了几句李老婆子听不见的话这才心甘情愿上了楼去。
“这样的女人以后可指不定是个什么样子的下场呢!”
李老婆子直等到这雀灵已经上了楼之后才敢说这句话,说完这话之后又转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听见看见自己在这里说雀灵的坏话这才放心地回到屋子里头去睡觉。
雀灵自从没有了灵力之后总是觉得周身很是疲倦,似乎是受了什么禁锢一般的,躺在床上不到一会儿也就睡着了。而睡在暖阁里的唐凉引却是想着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难以入眠,难道自己当真是做错了什么吗,这才会受到这般的折磨。唐凉引在床上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直到天微亮的时候才勉强闭上眼睡着了一会儿。
“红玉红玉,都什么时辰了还睡在床上和死猪一样!这主子吩咐下来的活儿我们要赶紧去干,这都时辰了,这又不是刚生了孩子难道也要来休养不成!赶紧担水去,要不然这正牌主子一起来,有你们好看的!”
雀灵当夜就睡在暖阁外听到外面很是吵闹的声音之后这才被吵醒了,撑起自己的身子一看发现这唐凉引还睡着,那被子很是不整齐的丢在一旁,看来昨晚睡得并不好。雀灵随手从床边拿起一件单衣披在自己的身上,这才小心地推开门走到了楼梯口看着下面正插着腰骂小丫鬟的李老婆子。刚想大声呵斥她,但是想着唐凉引昨晚本来就没有睡好便不忍心再大声将她吵醒。
“妈妈这是何苦来!一大早就在这里吵得大家不得安生,主子还睡着呢!你们要是吵醒了主子,你们就自己担待去!我可是告诉你们,昨儿公子已经派人过来说了,我们马上就要搬到那老爷送给公子的新园子里头去了,这新园子里头不管是什么可都是齐备的!就连这丫鬟婆子也是用得顺手就用,要是用得不顺心不顺手了,就随便换,反正这家里的钱也是用不完了,随便在外面再采买几个顺心的小丫头来,从小时候就细细调教,也省得到了长大的时候完全不将这主子放在眼里。我看啊,你们是不想跟着我们到那新园子里头去,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也就不用费心劳力地还要吩咐下人多备马车把你们这些家伙什也搬过去,索性啊你们就留在这里看着这个小院子,看看偶尔会不会有客人来住,你们自己在这里待着倒也是清闲得很,你们自己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纳兰性德从唐凉引的院子里走过的时候就听到里面这雀灵很是嚣张地这般说话,看来都是唐凉引把她给教坏了。
“是谁教你们一大早就在这里吵吵闹闹的!你们主子呢!”
纳兰性德推门进来的时候倒是把所有的人都给吓了一大跳,这公子往日里并不从这里来。雀灵想到昨晚他是留在颜氏的院子里的,想来现在是要回到自己的书房里头去,想到这里雀灵暗自后悔方才说话不应该这么大声的。
“你们大少奶奶呢!?一群婆婆妈妈的一大清早就在这里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难道你们主子都是不管的吗!?”
纳兰性德问这话的时候雀灵突然间安静了下来,总不能说唐凉引这个时候还在睡觉吧!可是那个李老婆子却是听到了这话得意得很,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主子的毛病了。
“回公子的话,我们大少奶奶现在还在暖阁里睡觉呢!说是身子不舒服,我看啊不过就是因为年轻人懒心太重了!要是等到我们搬到新园子里去的时候,奴才我一定每天早早地就叫大少奶奶起来也省得公子您看得心烦!”
这李老婆子本来是想着借用这些话来讨一下这纳兰性德的欢心,自己好歹也是上了岁数的人了,这纳兰性德平日里是尊敬老人家的,总不会就因为自己不中用了就不把自己带过去那个新园子里头去才对。
“李妈妈,我知道你的心!不过我看你还是就留在这里吧。额娘是体恤你们这些妈妈们的,要是你留在这里说不定还能为你的儿子在这里谋个差事做!加上你的儿子实在是太过于好赌成性,我看你老人家还是留在这里好一点!这雀灵的脾气虽然是冲了一些,但是至少这人还是忠心为了主子的,要是你们不想留在这里大可以告诉我,自己去管家那里留个名号也就是了!何必整天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幸亏是在这样的深宅大院之中看见的人少,否则将这素日的混帐话都逐一说了出去,外面人不还说就连我们这样的人家都这般了!我看你们伺候 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怎么都还是这样的毛躁性子!”
纳兰性德手上拿着一本书站在那里英气十足,加上并不严厉地训斥便让几个年轻的丫鬟媳妇们不由得有些涨红了脸面。雀灵看着她们那个样子不由得嗤之以鼻起来,看来这些个丫鬟媳妇就连老婆子也都是留用不得的,自己真是没有想到这人世间的女人是一个比一个还要麻烦,自己帮着这唐凉引对付一个颜氏就已经足够心烦意乱了,加上还有这些七七八八的女人真是让人脑袋疼。
“好了,你们女人家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处置,总是这样吵吵闹闹的成什么样子!”
纳兰性德也不管站在里面的女人在想些什么便径直从院门口走了出来,却远远看见青诗一个人从自己的书房里面出来,脸上的神情很是慌张,而且手上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青诗,站住!你鬼鬼祟祟的从我的书房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是不是!”
青诗本来想着昨晚颜氏才刚刚生产,而且纳兰性德还留在她的房间里陪她,今天应该也不会太早就出来,但是没有想到这么正好就让自己被他给撞上了。
“公子,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我刚刚帮您进去书房打扫了一下。我手上并没有拿着什么呀!”
青诗动作很是迅速地将手上的东西塞进自己的后衣里头去,想着还隔着一段的距离,这纳兰性德应该不会眼力这么好才对。谁料到纳兰性德一步一步地紧盯着自己的眼睛朝着自己走过来,青诗从小到大最是害怕纳兰性德变成犀利的眼神盯着自己看,这样一来自己就好像被他的眼神给定住了一般,压根就没有办法将腿给迈开。
“当真什么都没有吗?!若是被我搜出来又要如何!青诗,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清楚吗!?昨天不是刚给你了银子,难道你昨天又去赌钱了不成!是不是又进了我书房偷拿了些什么东西!”
青诗心惊胆战地想着要是被纳兰性德知道自己拿了什么东西的话,这主仆估计就没得做了!但是没有想到这纳兰性德的一句话让自己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显然他并没有看清楚自己拿了什么东西,这样也好,多亏了自己平日里就喜欢赌钱,这纳兰性德虽然教训自己但是也不曾真的打过自己。这下子还得感谢自己的劣迹斑斑了。
“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公子您的火眼金睛!我昨儿不是知道了姨奶奶给公子生了一个小公子心里特别高兴吗!公子您那么喜欢孩子,这又是您的第一个孩子,您高兴起来我自然也就十分的高兴了!我就出去赌了两把,这不虽然公子您的运气好,但是奴才的运气不好呀!昨儿个又输了几十钱,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的那个母老虎,我实在是不敢回去拿钱!便想着过来再给公子您借一点!反正这小公子出生了,您肯定也是要发红包的,我就想着先拿来应应急!您肯定是不会与我这小奴才一般见识的对不对!?”
青诗嬉皮笑脸地看着纳兰性德,纳兰性德也不回答,只是将嘴边勾了起来带出一个微笑。这青诗一看到纳兰性德有了笑脸之后便放松了许多,想着多说便会多露出破绽,自己还是赶紧趁着这纳兰性德还没有发现什么的时候赶紧离开,否则自己要是被发现了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就知道公子不会跟青诗我一般见识的!我这就赶紧去还了赌债啊,我保证下次一定赢回来一定赢回来!”
青诗一边说着一边赶紧跑开,这纳兰性德却是看着他的背影将脸上的笑容全部收起,只希望刚才自己看到的并不是真的。纳兰性德大跨步地推开书房的门进去,发现里面的东西都是整整齐齐的,好像并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但是纳兰性德大步走到书柜前拉开抽屉的时候发现昨天唐凉引拿过来的那雪梅亲手给自己绣的那方手帕已经不在原处了。纳兰性德四处找了找,都看不到那方手帕。方才自己还自己安慰自己这青诗应该不会拿走这手帕,但是没有想到这青诗竟然将它那走了。只是青诗拿走那方手帕的意义何在,这背后一点是有人在指使他,否则这青诗也知道这手帕对于自己来说是有多么的重要。纳兰性德深呼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心情暂时先平复了下来,将手头上拿着的东西放在桌面上,推开门朝着方才青诗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公子,您走这么快是要往哪里去呀!?可是要往学里去,您要是要往学里去的话,那奴才这就给您备马车!”
“不必了!我问你,你看到了青诗没有!?”
纳兰性德追出去的时候想必青诗已经走远了,半路上遇见经常为自己准备车马的车马夫便拦住他想要询问是否看到了青诗往拿哪里去了。
“哎哟!公子,你问青诗啊,这么巧!我刚才看见他了,他刚才往门口去了,我看他拿着东西急急忙忙的。肯定是要往赌坊里头去!你您要是想要找他呀,那让奴才替您去找吧!这青诗天天混在那里头也没个正形儿的,我看啊,这就算是娶了媳妇儿也注定还是那个样子…”
纳兰性德没有功夫听这车夫在这里嚼舌根,既然听到青诗往外面去了便要追出去。只是纳兰性德刚刚迈出一步便想着回头问问这车夫青诗是往哪一间赌坊去了。但是不料自己转身过去之时竟然发现这车夫正在很是得意的数着自己手里的钱。纳兰性德心中一沉,难道这又是计谋。车夫看到纳兰性德转过身子来之后大吃一惊,但是又不好马上跑开便只好站在原地看着纳兰性德。
“是不是青诗给你钱让你在这里将我拦住的,还要把我从这里调出去!是不是!?”
纳兰性德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唆使青诗这么做的。那车夫哪里见过纳兰性德发这么大的火气便赶紧将手上的碎银收了起来走到纳兰性德的面前去。照理来说在主子的面前应该是要跪下的,但是纳兰性德一向不喜欢被人跪自己也就不敢再唐突。
“求公子息怒!这钱确确实实就是青诗给我的,但是这青诗做了什么小的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我方才就是在这里准备老爷要用的马车和喂马也不知道这青诗怎么就急急忙忙跑过来塞给了我这些碎银子,还叫我要说刚才的那些话!我以为这青诗一定是又去赌钱惹得公子您生气了,这才帮着他说话!小的是真的不知道青诗到底做了一些什么啊!我不过就是在这里…”
“够了!那青诗现在人去了哪里!?”
青诗一向对自己是忠心耿耿的,怎么会突然拿走了自己的东西又拿钱叫人过来坑骗自己呢!这青诗自己绝对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的,这个府里青诗最害怕的是谁?!
“公子,我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啊!我看青诗真的就是朝大门的那个方向过去的,我现在过去把青诗给您追回来!就算是小的将功折罪,这钱…..小的也不敢要了!
那车夫自顾自地说着,这纳兰性德不理会直接朝觉罗氏的院子里追了过去,这个府里青诗最听自己的话,但是最害怕的还是额娘!必定是额娘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才会让青诗过来搜自己的屋子!
“公子,夫人正在休息呢!您还是晚点再过来吧!
纳兰性德追到觉罗氏的院子外的时候看到一个小丫头正站在门前东张西望,脸上的神情和方才青诗脸上的神情几乎是一样的慌张。看来青诗已经进去了,纳兰性德不理会那个小丫头直接大步走了进去。
“夫人,这就是昨天晚上大少奶奶拿来给公子的手帕。这手帕奴才记得就是当初雪梅小姐送给公子的那一条,但是奴才实在是不知道这手帕为什么会留在大少奶奶那里!
果然是额娘唆使的青诗!纳兰性德站在门外听着屋里的对话并没有莽撞地闯进去,而是在门外细细地听,自己实在是想要听听额娘让青诗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做的不错!不过我看你这个样子好像是很害怕呀!你大可放心,就算是公子发现了你的行踪这不还有我呢吗!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你还害怕什么呢!再说了,你看看长安现在的吃穿用度哪一点比二公子来的差呢!
直到纳兰性德听到额娘自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这心里才凉了一半!没想到的当初自己和雪梅被拆散之后,这额娘现在还是连一条小小的手帕都不愿意让自己留在身边。纳兰性德站在门外攥紧了拳头,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谁的错!
“夫人,公子来了!公子来了!
方才站在门外的那个小丫头见到纳兰性德一直站在门外听着门内的对话不由得赶紧提高声音来提醒觉罗氏这纳兰性德已经来到了门口。只听到小丫鬟的话音刚落,这里面就霎时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里面有人在走动的声音。
“既然是公子来了,那还不赶紧请公子进来!你还想着让公子在外边儿一直站着吗?!”
觉罗氏的声音很是镇定,好像方才自己不过就是在和青诗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纳兰性德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燃起的怒火强作镇定地走了进去。
“孩儿拜见额娘!额娘吉祥!”
纳兰性德走进去之后根本不看还跪在地上的青诗,但是却能听到青诗很是沉重的呼吸声,想必此时青诗的心情是十分忐忑不安的,只是纳兰性德现在只想要知道这额娘为什么突然之间要拿走雪梅留给自己的手帕。
“冬朗!额娘知道你现在心里面在想些什么!不过就是想要问问额娘为什么要让青诗拿走你的手帕罢了!但是额娘也想要问问你,你现在还留着这雪梅给你的手帕做些什么呢!难道现在已经当了爹的你还是放不下雪梅不成!?那你让你的儿子你的妻妾该怎么看你!?”
觉罗氏手上拿着那条手帕在纳兰性德面前扬着,纳兰性德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条手帕不放。这觉罗氏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这个孩子是个多情种,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将自己挂在心尖上的人就这么忘记了呢!
“冬郎!额娘的一片苦心你当真是一点都不明白呀!你这样岂不是自己折磨自己吗!?额娘告诉你,这女人啊不过就是过眼云烟而且你现在妻妾都已经有了,你可不能再这么贪心才行!”
纳兰性德听到这话之后嘴角微微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眼前坐着与自己说这些话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亲额娘,自己总不能与自己的额娘撕破脸才对。
“额娘,孩儿并不贪心!至始至终孩儿不过就是想与雪梅厮守终生,但是就算孩儿已经带着雪梅已经离开了我们的府中却还是被阿玛派的人给带了回来!孩儿自小读圣贤,知道该为阿玛和额娘尽孝道!但是额娘也不该如此步步紧逼孩儿,这条手帕不过就是雪梅留给孩儿的一点念想,难道额娘连孩儿这样的心愿都不愿意成全孩儿吗!”
纳兰性德跪在地面上仰起头看着自己端坐在椅子上的额娘,但是额娘似乎对于自己的话是无动于衷的,而且好像有些嗤之以鼻。
“我的冬郎,额娘早就跟你说过,在我们这里是没有什么真真正正的爱情的,也没有那种天长地久的美好!有的不过就是岁月如刀和容颜老去,你想想要是雪梅到了额娘这个年纪的时候,你还会这样死心塌地的爱着她吗!?我看这可是不一定的,你一直想念雪梅不过就是因为你记住的是雪梅最年轻最美丽最美好的时候!这人啊,都是很容易将以前的事情忘掉的,只要你在和你的妻妾们多多相处一段时间,或者你不是结交了很多汉人的朋友吗!?他们那里肯定还有很多的窈窕淑女,只要你愿意,这雪梅算得了什么!这男人呢,最忌讳的就是做痴情种!你以后可是要成为你阿玛的左膀右臂的人,要是一直为情缘所牵绊!这以后可怎么帮你阿玛成就大业呢!”
觉罗氏的一番话让纳兰性德将心凉了下来,都说母子连心,但是自己的额娘好像与自己并不在一起,就连自己所思所想,额娘都没有丝毫的认同。
“乖孩子,你要是不说话,额娘就当作你是答应额娘不再去想雪梅了啊!你瞧瞧,你现在都是一个当阿玛的人了,还是这么小孩子脾气可怎么行!我这才刚要过去看看我的小孙子,你这个当阿玛的就跟额娘一起过去吧!”
觉罗氏本想着这纳兰性德不说话想必就是默认了,便扶着小丫头的手站了起来,哪里知道纳兰性德还是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你这是做什么!?你难道是想威胁额娘吗!?”
觉罗氏见纳兰性德这个样子不由得怒上心头,但是想着现在还是不能用太过强硬的手段,否则物极必反惹来这孩子与自己的不同心,那倒是得不偿失了。
“额娘,孩儿并不敢威胁额娘,只求将孩儿的手帕还给孩儿!孩儿会感激额娘的!”
“放肆!你这小儿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好话呢!枉费方才额娘与你说了那么多的好话,这雪梅到底有什么好,就算她真的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的,但是现在也已经被送到宫里去了,你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觉罗氏一生气直接挥手抬腿走了出去,丝毫不理会这纳兰性德还一直跪在地上。
“你要是愿意跪就在这里一直给我跪着,直到你跪在清醒了再起来!不过就是为了一条不相干的人的手帕就和我置气,我到底是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好儿子!”
觉罗氏说完这话之后拂袖而去,纳兰性德似乎没有听到一般还是一直跪在地上。一直在一旁也跪着的青诗见到觉罗氏出去了之后才敢微微放松下来,但是这手帕是自己偷了给觉罗氏的,这公子必定怨恨自己,这十几年的情分说不定也就这么给断送了。青诗看着笔直跪在一旁的纳兰性德,心中十分的忐忑,这主子不知道会不会就因此将自己给赶出去。
“公子,我知道我自己做错了!但是我并不是有心的,夫人说我要是不听话就要将长安母子赶出去,您也知道我现在心尖上的人除了您就是我媳妇和长安了!公子,求您宽恕青诗吧!求您了!”
青诗爬到纳兰性德的面前去对着他就开始磕头,这是从小到大以来自己第一次对着纳兰性德磕头。只是纳兰性德好像被定住了一般,一眼也不看向自己。
“公子,求你了!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就是不要不与我说话,青诗实在是害怕呀!”
青诗想要伸手将纳兰性德的手臂拉住,但是却被纳兰性德一下子避开了。
“你的心会疼,难道我的心就不会疼吗?!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