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辛夷，我想跟你说件事情。”封华思考着该如何跟辛夷说这件事情，如何才能让辛夷相信他。“我知道封炔给你来信了。”

辛夷心里慌了，他想起哥哥信中所说的封华要杀他的话，“那你想怎么样？”辛夷的声音都在颤抖，因为他知道，如果封华想杀他，以他的本事绝对不可能逃走。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不会伤害你的。”封华尽力去解释，可是他在辛夷脸上看到的表情还是恐惧，“辛夷，就算你不相信我，我也求你，不要相信封炔好吗？”封华几乎是在乞求辛夷，他忽然有些后悔了，后悔当年杀了舞幽，又对辛夷做了那样的事情，结果就是，他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辛夷再也不信任他了。

“到底该相信谁，我自己心中有数，用不着你多管闲事！”辛夷说道:“在凤凰谷住的这几天，我住在楼上，你住在楼下，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上来找我！”辛夷拂袖而去，好像是迫不及待的要逃离封华的视线。

走廊上，封华望着辛夷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轻声叹了一口气。

夜半，肖寒坐在火凤宫的窗台上，静静地吹着夜风。火红色的纱帐里，苏云茶睡得正香。火凤凰和封华谈话的时候，肖寒偷偷带苏云茶去了一趟凤凰江的入海口。北海汹涌的波涛如翠玉一般撞碎在礁石上，呼啸的海风中，肖寒不知对苏云茶说了多少声“我喜欢你”，可是苏云茶都没有听见。肖寒想着，或许，你已经听见了吧，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对吧，所以才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让我一个人在这里伤神。

苏云茶站在礁石上看着海的那边，强劲的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她轻轻的哼着一首歌，后来忽然发现肖寒正站在她身边听着她唱歌，就笑道:“听什么？反正你也听不懂。”

“听不懂就不能听了？”肖寒笑着反问苏云茶，苏云茶回答不上来，只好扭过头去装作生气的样子，继续唱自己的歌。肖寒知道，苏云茶唱的，是《橄榄树》，三毛写的歌词，以前他也很喜欢这首歌。以前……多久以前了呢？在他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吧。

今晚的月色非常皎洁，可是越皎洁的光芒肖寒就越是觉得凄凉，大概，他原本就是个悲观的人吧。肖寒看到苏云茶在睡梦中把被子裹得更紧了，小小的身子蜷成了一团，想必是觉得冷了。肖寒跳下来，转身关上了窗户，又走到苏云茶的床边，帮她掖了掖被角。

忽然，安静的夜晚响起一声凄厉的哨响，肖寒迅速退出火凤宫，出门查看情况。一个影卫跪在地上说道:“影卫长，有人想要闯凤凰谷，我们几个拦不住，如今他已经闯到广场了！”

肖寒面不改色的问道:“来了几个人，可有报上姓名，是那个门派的？”

跪在地上的影卫抬起头，说道:“只来了一个人，但是武功非常厉害，就跟……”

“说呀！”

影卫只好说出心中的真实想法，“那个人的武功，和影卫长您可能不相上下。他说自己是玄音门的人，是对少谷主来说很重要的人，他来这里就是要找少谷主的。”

肖寒心里明白了一大半，看来，夜闯凤凰谷的人，一定就是那月迁安了。说起来，肖寒和月迁安，还是有一段渊源的。肖寒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广场上处理这件事情，若是事情发展超出了我的控制，就去请谷主过来，不要打扰少谷主休息，明白了吗？”

那名影卫说道:“明白！”

“你就守在这里，不要放任何人进去！”

可是那名影卫有些犹豫的问道:“若是……少谷主自己听见了动静，非要出去找那个人，我该怎么办？拦着少谷主么？”

肖寒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神色，说道:“如果她这么想要出去找那个人，你是拦也拦不住的。罢了，如果她要出去，你就放她去吧，不要阻拦。”肖寒转身向着广场的方向走去，月亮稍稍西斜，大片的云彩飘过来，时不时地遮住月亮的光芒。肖寒整了整衣领，握着长刀。他记得电影里就是这么演的，主人公要去做一件大事了，他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而送了自己的性命，可是他还是走的那么义无反顾，因为他觉得自己要做的这件事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一万倍。

可笑啊，肖寒心里想着，为什么这个时候心里有这么多没用的豪情呢？月迁安，你明明知道我这么多年都在凤凰谷，却还要来，看来你真的把云茶看的很重要啊。不过，既然你来了，也就必定做好了要面对我的觉悟吧。

雪亮的光芒彻底的被云彩遮住了，黑暗的夜里，肖寒看见了月迁安手中的剑。

二人的开场白极为简单，两件冰冷的武器带着各自主人的意志撞在了一起，碰撞出红色的火星。二十多招过去了，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并且势均力敌，谁都没有处在下风。

终于，月迁安说话了，“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看看云茶，没有别的意思。”

“你有什么资格来看她。她没事，好的很，你可以走了。”肖寒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月迁安狠狠的将手中的剑挥向肖寒，说道:“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我并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我有如此大的怒火。当年我明明把逆鳞给你了不是吗？”

“对，你的确把逆鳞给我了，我也知道你为了活下来究竟使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并因此受得多少苦，这些我心里都清楚。不过，我只问你，为什么这些年无论我转世到哪里，身边的人都会一个个死去，只有火凤凰一个人没事，我知道，一定是你背后的那个人搞得鬼，对不对！”

在黑暗中月迁安看不清肖寒的表情，不过他听着肖寒的声音，就能够知道肖寒到底有多么的痛苦。然而，这是必然的。

上弦月守护着月迁安，就如同火凤凰守护着肖寒，为了确保异世界的人不对这个世界产生过多的影响，只好用这种方法将他们束缚在某一个固定的地方，无论他们转世多少次，都只有这一个归宿。

月迁安忽然停了手，“哐当”一声，他的剑掉在了地上，“这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上弦月跟我说过，要把你束缚在火凤凰身边。所以，每次转世之后，如果你没有及时恢复记忆，或者是你明明恢复了记忆却留恋这里，就要将你身边的人杀掉。虽然说上弦月选择的人是我，可是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你的身上……”

肖寒听见此话，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毫无章法的挥动长刀向着月迁安砍去，声嘶力竭的吼道:“所以说让我孤独的人就是他！是他！”肖寒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个是同样的人，孤独也是同样的，孤独的原因也是一样的。上弦月做的事情，火凤凰也在做……并且做的天衣无缝。

肖寒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将长刀刺入了月迁安的肩头，一直到他听见一声尖叫，一声异常刺耳的尖叫。模模糊糊的，他看见一个火红色的身影从自己的眼前掠过，抱住了即将倒下的月迁安。肖寒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想要将那个火红色的身影抱进怀中，可是他连那个人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迁安……迁安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啊！”苏云茶跪在地上，抱着月迁安，一手按在他的伤口上，努力想要制止血液的流出。

月迁安忍着伤口的疼痛，却还笑着对苏云茶说:“我就是想要来看看你，忽然有一点事情要处理，所以……来晚了些。”

“云茶，你听我说……”猛然醒过来的肖寒慌张的想跟苏云茶解释，可是还未等他开口，便被苏云茶打断了，“离我远点！”伴随着苏云茶冰冷的声音，一股炽热的内力席卷而出，逼得肖寒无法靠近。

“云茶，我无意伤害他的，只是……很多事情你还不是很清楚，你听我跟你解释啊。”肖寒心里很是着急，他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刚刚认识的人会在苏云茶心中占据着如此大的分量，而肖寒对苏云茶六年的陪伴已经不值一提了。肖寒心里暗自后悔，不该因为一时的冲动伤了月迁安，纵然心里对他有再多的仇恨，可是，他是云茶喜欢的人。上了他月迁安，就如同伤害了云茶。

“肖寒，有事不报也就算了，居然还安排人在门口拦着我，不准我出来。我知道前些年我还没有来凤凰谷的时候，火凤凰想要把凤凰谷给你继承，不过现在凤凰谷的少谷主是我，你如此办事，是不是也太不把我这个少谷主放在眼里了？”苏云茶看着肖寒的眼神充满了威严，在肖寒的记忆里，苏云茶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任何人，“我想，今晚我如果没有赶到这里，那么明天早上接到的就是迁安的死讯了吧。”

“云茶，你真的误会我了。”肖寒忽然不想再解释了，因为他感觉出来了，云茶在心里就是不相信他的，她不知道自己和月迁安之间的恩恩怨怨，却这么一意孤行的相信月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