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行从门外推门而入,虽然是面无表情,可是脸颊肌肉的抽搐暴露了他心中的愤怒。
“爹……”
杨明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别叫我爹,我叫绿帽公,专门被儿子带绿帽子的绿帽公……”
话语未落,杨明和柳娥闻言惊得脸颊惨白,他们心中明白,杨天行性格就是如此,越是愤怒,语气越发平静,而此刻,杨天行的语气平和,只是话语间,分明带着几分杀气。
“爹,我错了……我错了,饶过我……我是你亲儿子……不要杀我……”
杨明哪里还有半丝意气风发的感觉,整个人吓得屁滚尿流,不顾穿上衣物,连滚带爬的来到杨天行身旁,一把抱住大腿,痛哭流涕。
他胯下湿润,竟然已然吓得失禁。
“都是……都是这个贱女人,勾引我,老爹,我是冤枉的……”
前一秒海誓山盟,下一秒分崩离析,柳娥面色苍白,看向不久前还曾含情脉脉的杨明,张开嘴,却在杨天行凌厉的目光下冷汗直冒,不敢开口。
“柳娥,你既然已经不干净了,那就去死吧!”
杨天行一声喝令,惊怒之间,也顾不得收敛全身功力,全身暗红色光芒闪烁,一掌含怒,带有风雷之声,片刻后,柳娥如花般的螓首分崩离析,血浆四溅。
“逆子,你做出如此恶事,给我到水牢悔过一年!再也不得踏出半步!”
半晌后,垂头丧气的杨明被武士带下,灯火通明的少族长卧房此刻空气中尚有淫靡的气息,杨天行环顾四周,双目布满血丝,喘气声急促而杂乱,一股疯狂嗜血的欲望在他脑海中翻腾。
他的眼皮不断颤动,灯光下,可以看见他面色潮红,他深呼一口气,在身上急点几下,当下坐下抱元守一,想要压住心中的恶念。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天行面容在灰暗和潮红之间不断转化,此刻,已然到了压制的最重要时刻,他面容一片凛然冷峻,双手掐诀,向前一按,眼看就要压住了这股恶念!
而就在此时,门外一声带着笑意的轻喝陡然传出!
“杨天行,你这个绿帽公,儿子和老婆苟且,你的这个丑事已经别我记下,你就等着传遍整个开尘吧!”
门内,杨天行双目猛然睁开,惊怒之下,他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恶念,他面色赤红如血,只听的“噗”的一声,仰天吐出一口鲜血!
遥遥黑夜中,传荡着杨天行气急败坏的怒喝。
“杨邪,竖子,我定要将你抽魂炼魄!”
翌日,下了三天的雪终于停止,久违的阳光又照入开尘部落。
天兴老人家中,杨邪正黑着脸,正在向外走,天兴老人搓着手,面有羞愧,紧跟其后。
“喂喂喂,杨邪,你不要老是板着脸好不好,不好玩的……”
“我不就是利用你一次吗……你干嘛那么记仇……”
“好好好,我利用了你,我补偿你,我就将我的九禽阵的百灵鸟送你参悟三天……”
“三天……三个月……一年……好了吧!”
“还板着脸,好吧,你有什么条件,除了元石,我天兴都答应!”
闻言,杨邪却是猛然回头,速度之快让天兴老人愣了一下,接着杨邪绽放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天兴大哥,这可是你说的……”
“那你就免费帮我修复这山河扇吧!”
“什么!”
“三百元石啊!杨邪,你这个大耳贼!”
此时,正值中午,日光从头顶射下,照在杨邪身上,他浑身感觉暖洋洋的。
杨邪走在开尘部落长安街上,手中把玩着一个翠绿色的玲珑纸扇,一脸盎然笑意。
“老哥哥,让你出血还真不容易啊!”
不久之前,天兴老人为了“报答”杨邪的救命之恩,只能黑着脸免费帮杨邪修复了山河扇。
但是相对的,天兴老者在“收到”了杨邪的千里醉之后,便毫不客气的将杨邪扫地出门,根本不给杨邪问问题的机会,弄得杨邪一肚子疑问都没有办法得到解答。
“呼……”
路边的行人匆匆,杨邪却不知想起了什么,露出了一抹沉思之色。
三十年前的那场惊世大战,出尘的没落,还有那个“若兰”的身死,一切似明非明,线索太杂乱,零零散散,在杨邪心中,事实真相至今仍旧模糊不清。
思考片刻之后,心中越发紊乱,他摇了摇头,索性不再继续思考,而是想起了更加迫在眉睫的一件事。
“出尘二十八俊杰的仇,一定要找杨天行讨回,只可惜到了如今为止,我只是忆起了事情的轮廓,具体事情却仍然记不清!”
他只是模糊记得一片血色,还有杨天行伸出一只手,盖在了他灵台,封印了他的记忆。
“上个月的大山之行,究竟发生了什么,杨天行的血道法门如何得到,我头顶的一叶莲到底是什么,而这一切秘密,要想水落石出,都要出落在杨明身上!”
“而杨明此时已然被关在水牢之中,平日里那里关押着的都是穷凶极恶之罪犯,虽然为了防止罪犯越狱,那里地形极为复杂,但是却防备疏松,以我开尘部落年轻一代第一人的修为,想要穿过机关,却是不难!”
杨邪定了主意,迈步向家中走去,脚步分明快了几分。
杨丽儿得到山河扇自是十分欣喜,高兴的跳来跳去的,“哥”叫个不停,声音软腻,一双小丰满的“凶器”在杨邪胳膊上蹭来蹭去,弄得杨邪不时捂住鼻子,防止鼻血狂喷,却是闹了个大红脸。
说到底,杨邪从小父母双亡,被养父母收养,和养父母的女儿杨丽儿,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
而这些年,养父母在外做事,不回开尘,杨丽儿和杨邪相濡以沫,早已互生情愫,但是却是总是隔了一层隔膜,一层名为“兄妹”的隔膜。
入夜,天渐黑。
黑夜中,一道不起眼的黑影在长安街上闪动,几个呼吸便到了街道的尽头,随后身形一动,便投身融入黑暗之中。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邪身着夜行衣,出现在了开尘水牢的门口。
说是门口,其实仅仅是一个方圆数丈的街亭,街亭中有数个武士看守,在街亭的中央,有一个黑幽幽,大约一丈方圆的一个大洞。
这些武士修为不弱,都是一成凝气的强者,但是昔日堂堂半步凝气杨天行都发现不了杨邪的踪迹,何况这些武士?
杨邪默运法诀,身形化为一道轻烟,同时双目一凛,心中暗道:“百夜潜匿诀!”
数丈的距离不过须臾,杨邪的身形如烟,几步便飘到了洞口之处,随后没入洞口。
夜色如华,洞口的武士都只觉得一阵阴冷风吹过,紧了紧衣袍,却没有发现半丝不妥。
落……
洞口仿佛是一个无底洞一般,杨邪估摸落了一盏茶的功夫,却依旧没有落到尽头。
此地一片漆黑,他功运双目也只能看见方圆三丈,再往外,便是一片无边的黑暗。
黑暗中,一切自是未知诡谲,本是让人绝望,可是杨邪性格本是坚韧,却是将心中的不耐压下,而是调动体内真元,双拳握紧,防备着周围一切可能的危险。
片刻后,未知的危险没有发生,杨邪终于脚踏在了实地。
杨邪轻呼一口气,用手拂去了额头的汗珠,同时亦是不敢放松,将体内真元皆是没入了双眼之中,顿时周围三丈景象没入眼中,却让他悚然吃了一惊。
“这是?”
一座庞大的通体灰红的建筑,高足有百丈,蔓延延伸向远方,不知横贯多长。
而在建筑的正门上面挂着匾额,写着三个大字!
“鬼门关!”
三个字笔走龙蛇,竟是以剑气生生刻下,展现了施法着强横至极的修为,杨邪估摸,此等修为怕是已然凌驾于凝气之上!
在“鬼门关”匾额之下,有八个大门。
乾!坤!震!坎!困!兑!生!死!
“竟然是八门遁甲……”
杨邪喃喃,八门遁甲乃是天下阵法宗祖,经过数百年衍化,早已形成了一门异术!
此法,名为禁!
杨邪停留在八门之前,眼神不定,陷入沉思。
“我对于禁之术法只懂皮毛,如今让我闯阵,却是……”
“只是这八门遁甲,是为了困住穷凶极恶之人,不应该有生死之法才对……”
“不对……等等!”
杨邪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道灵光,他双目闪亮,口中不断喃喃,半晌,逐渐展露出了一丝笑容。
“此阵法乃是为了困人所用,就算为了防止有人劫狱,只需困住即可,又何必多出如此死结……”
“这哪里是什么八门遁甲,分明是以困为目的的太极两仪阵法……”
杨邪带着笑容,一把推开了“困”门,大步走了进去。
而杨邪没有见到的是,进入“困”字门中之后,八个门之中的“困”字门黯淡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其余七个门上面的光字不断流转!
光字流转越来越快,随后互相融合,更是化作了黑白二气,太极分为三角,上面写着三个字!
生!死!困!
“吱啦……”
推开“困”之门,里面的没有如杨邪所想一般,显出生死二门,反而显出了“生死困”三门!
“怎么可能!”
杨邪愣在了原地,他绞尽了脑汁,却难以判断出此法阵的玄妙,只能停在了原地。
时光一点点度过,杨邪却一直拿不定主意,就在杨邪呆在这阵法三个时辰之后,杨邪身处的密室陡然发生了变化!
他面前“生死困”三字不断闪动,一个太极八卦图流转,随后一个偌大的“困”字从太极图分化而出,印在了杨邪身上!
“啊!”
一股几乎是无可匹敌的力量禁锢了杨邪浑身的灵力,杨邪身躯颤动,他眼看“死”字不断闪烁,眼看就要破太极图而出,明知此时已是生死一刻,却是当机立断,调动全部灵力,身躯暂时恢复了自由,向死门摸去!
他抱着的,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想法!
“吱啦……”
一阵生涩的开门声,杨邪没入门后,他双目闪动,身躯有些隐忍不住的颤抖,半晌后才睁开了眼睛。
“呼,还好……”
杨邪误打误撞进入死门之后,却是因祸得福,逃的生天。
而此刻,在他眼前只剩下了两个大门。
生!困!
而在“生困”二门的头顶,挂着一个匾额,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闻道者!
杨邪看着三个大字,陷入沉思,他心中明白,生死一刹那,这一关,便是出落在这三个大字之上。
“闻道者……闻道者……”
杨邪轻语,一时间,他试过了无数办法,却始终没有参透此语。
时间一点点流逝,危险也在一步步迫近,杨邪双目无神,头发披散,还在不停的重复此句,突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
“闻道者,朝生夕死……”
这句话,本是没有在世间流传,也几乎没有人知道它的意义,只是在开尘部落,这句话却是古老相传。
“朝生夕死!”
“如果按照说法,此刻正是午夜,再过几个时辰便是天亮,朝生夕死,夜晚,推开死门,而即将到来的黎明,就应该推开生门……”
“不仅如此,这水牢进去是死,出来的是重获新生,这和朝生夕死有异曲同工之妙……”
杨邪咬咬牙,上前一把推开了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