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微博，楚凌寒心情颇好，去吧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就着今晚的月光，颇有心情地品起了酒。

他的平板电脑桌面是锦瑟当年应邀某时尚杂志而拍摄的一张封面照片，也算是她为数不多的一张写真类照片，毕竟除了参加比赛和展会，真的很难在媒体上搜寻到她的身影。

她像是最合格的服装设计师，只以作为一个工匠为准则，从不打着“美女设计师”的名号去得到更多，毕竟靠着那张脸，楚凌寒觉得她完全可以进攻娱乐圈。当然，那个时候无论花多少钱他都想要把她签下来。

照片里的锦瑟不是那晚月光下犹豫哀伤的天使，也不是领奖台上谦逊自信的佼佼者，更不是日常里不善交际却倔强坚强的单身母亲。

她像是一个堕入黑暗的天使，画着夸张的烟熏，烈焰红唇，纯黑色紧身礼服将她玲珑的身躯包裹的凹凸有致，肩部和腰部做了镂空设计，使黑色蕾丝不再单调，又透出一些与往日淡漠的她截然相反的小性感。

锦瑟的指甲依旧干干净净，透着健康的粉色，但手指上却带着象征黑暗力量的夸张戒指，她左手搭在右肩上，右手轻轻放在左腰侧，头微微抬起，向右肩偏去，眼睛却是看着镜头的。

像是在拥抱自己，又像是在诱惑着谁。

在楚凌寒看来，这张照片上的锦瑟是真实的，既便与他所了解到的所有的她都那样的不同，但是她的眼神却真的露出了堕天使的不甘和复仇。他想，一定有什么是他不了解却有想要了解的。

而这也让楚凌寒有些绝望地发现，无论是锦瑟的哪一面，他似乎都无法抵抗，那种深入骨髓的吸引，让他像一个瘾君子一样游走于痛苦与快乐之间。

这个时候，他是何其羡慕那个待在她身边的男人，但他绝不承认叶浩辰会比他更爱锦瑟，也绝不承认叶浩辰比他更适合锦瑟。

他的手指轻轻地抚上平板电脑的屏幕，却不小心点开了旁边的应用，整个见面都被打开的应用界面占据。那一刻，楚凌寒的心当真空白了一秒，接着也便没有再恢复到桌面。

打开的应用正是音乐播放器，楚凌寒索性有些气恼地点开了一首歌，却是一首钢琴曲——《梦中的婚礼》，有些烦躁，却找不到根源。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却响了起来。

楚凌寒在C市购置的是一套精致的豪华公寓，位于十七楼，在这里能够俯瞰大半个C市的夜景。

只是这大晚上的又有谁能够来敲门呢，毕竟在C市他似乎并不认识几个人，更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住址。

将手中的高脚杯随意地放在了桌子上，楚凌寒便懒懒散散地踩着拖鞋往门口走。门口的敲门声持续不断，这倒让楚凌寒不仅皱了皱眉。

从猫眼往外看，却看到一张久违的脸，但对于他来讲，并没有多想要见到。

门打开了，外面的杨希迎一脸惊喜，“铛铛铛铛，凌寒，惊不惊喜？”一边充满活力地喊着，一边用手在头顶划了一个大圈，娇俏可爱。

然而她奋力讨好的男人似乎并不买账，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蹙着眉头看她，脸上没有半分笑意，即便是敷衍都懒得配合。

“你不好好待在Y市，来这里做什么？”

即便口气算不上温和，但是杨希迎却一如既往地笑脸相迎，似乎根本没有听出这话里的不耐烦，“我来看你啊，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想你了。”

楚凌寒眯了眯眼，盯着杨希迎看了许久，“现在见也见到了，你回去吧。”说完就将身子往后一让，直接动手关门。

这下子，门外一直好脾气的女人终于失了笑容，惨白着脸大力地冲到了门口，用整个身子抵着门，成功地阻止了楚凌寒关门的动作。

眼见着今晚是不得安宁了，楚凌寒干脆将门打开，语气已经冷冰冰了，“杨希迎，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说实话，杨希迎自小娇生惯养，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身后追着她跑的男人多得是，也就是在楚凌寒面前她才这么低声下气。她不是不委屈，肉做的心也会疼也会冷，但是却架不住她爱他的心。

到口的质问尖锐被她慢慢吞到了肚子里，取而代之的是往日的好脾气，“我大老远地从Y市赶来看你，你难道就一直让我在门口站着啊，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似是在抱怨，语气却是软绵绵地撒娇，从杨希迎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来刚才跟楚凌寒针锋相对的女人就是她。

似是怕楚凌寒再下逐客令，杨希迎干脆直接拖着行李进了屋子，一边打量着他的新公寓，一边自言自语，“好漂亮，这里的装修是你挑的吧，果然很符合我的审美品位。”

谁知楚凌寒并不给面子，不情不愿地关了门，也不走近，只是依旧站在门边，冷冷地嘲讽，“装修是我的秘书监工的，全程没有我的参与。”

但事实上，这间公寓的每一个细节都是他亲手设计的，包括要买什么样的床，要放置一个什么样的吧台。不仅仅因为楚凌寒对自身的生活品味十分看重，更重要的是，他当时总想着真正见到锦瑟的时候，说不定能够很快邀她来家里坐坐，那个时候他觉得她会喜欢上他设计的公寓。

但是面对杨希迎，他即使撒谎也要嘲讽她。

然而杨希迎是谁，在楚凌寒的面前，杨希迎的坏脾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剩下来的只有铁打的意志、似水的柔情。

“那我只能说，你连挑秘书的眼光都很好。”

楚凌寒真是醉了，不得不说依照杨希迎的演技不进攻娱乐圈当真是浪费人才！

烦躁的舒了口气，楚凌寒也不管某只在他公寓里赖着不走的女人了，自己自顾自地回到了吧台，随手拿起自己的酒杯，直接坐到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丝毫不打算理睬面前的这个女人。

而杨希迎自打看到楚凌寒挪动了之后，就将行李落在了原地，跟在杨希迎的身后来到了吧台的位置。

她一向知道杨希迎不喜欢她近距离地靠近他。如果身旁有长辈在的话，她还能借着胆子挽着他的胳膊，但是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杨希迎知道，楚凌寒对她从来都不懂的怜香惜玉。如果她现在过去坐在他身旁，想来他一定会将她推下沙发……

于是，杨希迎十分识趣地留在了吧台那里，一个人被冷落也是十分的委屈和尴尬，但是她又绝不会耍小性子转身离开，毕竟楚凌寒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他绝对绝对不会追出去。到那个时候，她又无法再这么近地看着他。

“这曲子好听是好听，就是在这月色下显得有些忧伤，不如我们听点儿欢快的吧。”

而楚凌寒即便很讨厌眼前的这个女人擅自去碰他的电脑，但是相较于这个他更懒得去跟她讲话，所以他干脆撇开头看着窗外的夜色，并不接话。

而杨希迎却将此看做了默许，心里还有些高兴，拿起吧台上的平板电脑，却不了指尖正好碰到了主键，整个音乐界面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平板电脑原有的桌面背景。

她整个人如遭雷击，呆在了原地，身子一下子就像掉进了冰窖里，冰凉冰凉的，凉的整个身子都麻了。

将平板电脑放回了吧台上，杨希迎都不知道为了不把这个将锦瑟照片设为桌面背景的平板电脑摔倒地上用了多大的自制力，因为潜意识里，她很清楚，如果她真的那样做了，楚凌寒一定会直接将她赶出去，并非仅仅因为这是他的私有物，更重要的是那里有锦瑟的照片。

即便再怎样的不甘，再怎样的愤怒，杨希迎却克制了下来。在楚凌寒面前的杨希迎，从来都不是那个任性妄为的杨家二小姐。

她回头看向沙发上的那个男人，楚凌寒不知何时也正在看她，他眯着眼睛，眼中的凌厉一闪而过，好像如果刚才她真的摔了电脑，他也会真的毫不留情地将她从这里丢出去。

杨希迎很想说点什么，毕竟现在整个屋子的空气都是那样的静谧，好像在昭示着这间房子的主人并不怎么欢迎她。然而她却不知道该谈论什么样的话题，这真是可笑，向来八面玲珑的杨希迎却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

而心里也窝了一把火，一团名为“妒忌”的烈火在她的胸口熊熊燃烧。她想要尽快地扑灭它，杨希迎知道，任由这团火烧下去对她来讲并没有什么好处，但是，她却控制不了。

这个时候她才相信，任何人在爱情面前都是冲动的，盲目的。

“你就那么喜欢她吗？那个叫锦瑟的女人。”话出口的时候，她的嗓子是那样的紧，声音都是颤抖的，读到锦瑟二字的时候，她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够将自己所嫉妒的女人的名字读的那样平心静气、婉转好听。

“是。”

放下手中的酒杯，楚凌寒身子前倾，做的端正，说出口的话也郑重其事。

他就是这么喜欢她，喜欢到恨不得到处都有她的影子。

“你……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妻，而她只是一个到处勾引男人的……”

“啪！”

杨希迎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声玻璃的破碎声给打断了。

她扭头看了眼碎在她身后墙壁旁的被子，洁白的墙壁被红酒渍染红，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格外刺眼。

等她再回头时，便感受到楚凌寒近身的气息，她吓了一跳，但是却躲不开，因为下颚被他的大手紧紧地钳住，紧的她生疼。

但楚凌寒说出来的话却冷得她瞬间麻木了，“杨希迎，我不知道你还有间歇性的失忆症啊，早在两年前我就已经跟你解除婚约了，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喜欢谁也轮不到你来评判。在我的眼里，你连她的脚趾都不如。”

卑微到尘埃的爱情啊，你怎么能那样残忍，让一颗那样爱着你的炙热的心就这样冷却，但却无法麻木那种窒息的痛与愤怒。

“哦，即便这样，你也得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