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西沉,这夜,御凡破例送清燕回神王庙过夜。
“这几天大哥有事要办,你乖乖待在家,知道吗?”御凡将她放在床上,并替她盖上被子。
“清燕也要去。”清燕撒娇地抱着他,仰起头一脸不舍的神情。坐在床上的她,下巴正好抵在他的双腿间…那男性象征上磨蹭。
她从小就爱在他身上磨蹭来磨蹭去,两人都不认为有何不妥,他本也不是很在意,但清燕准确无比的将脸埋在他的双腿间蹭来蹭去,隔着薄薄的衣摆,能感受到从她细嫩的脸颊传来的温热,再怎么心无邪念的人也晓得回避…
御凡不着痕迹地解开她环抱自己双腿的手,说:“我是去找爷爷,探望他老人家。”
“我也要去看大哥的爷爷。”清燕不死心的再度抱住他…
天!清燕何时变的这么像女人了?在他心目中,清燕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小不点,怎么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竟能让他…心跳加速?
他真的不是心有邪念,只是清燕那张洁白无暇的精致脸蛋、及那柔弱白晰的身子骨,就这么楚楚动人地正跪在床沿,紧抱他的腰…他…实在不是故意要…有反应的。
御凡边掩饰心慌边扶她躺回床上,并俯身亲啜她额头:“我爷爷住的地方,小孩子不能去,乖,等到下一次月圆,我就回来了。”
看来,大哥是不打算让她跟了,她知道多说无益,只得吸了吸鼻子,哀怨的说:“清燕会乖乖的等大哥回来。”
“那你还不快闭上眼睡觉?”他微笑地说。
“没有大哥,清燕怎么睡得着呢…”清燕一脸可怜兮兮的喃道。这也难怪,第一次和御凡分开,心里免不了难过。
“说吧,故事还是曲儿?”御凡索性在床沿坐下,让她选择一个入睡的方法。
“不了,大哥突然要去看老爷爷,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就快去吧,省得我越来越舍不得你。”清燕体贴的轻推着他,手却又不自觉的紧抓他的衣袖。
御凡看在眼底,暖在心里,清燕总是能教他尝到心疼的滋味。“你嘴里这么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哦。”他用手指轻点她鼻头说。
“你又不是我肚里的回虫,又怎知我在想什么。”清燕泫然若泣地抿唇垂首说。
“就算不听你心理所想的,光看你这双不安分的手,岂非一目了然。”御凡唇边噙着一抹摄人心弦的笑意,指着她的双手说。
清燕一羞,赶紧松开双手,脸儿红的像夕阳晚霞。“就是大哥对我太好,才会让我这么舍不得你,你还笑人家…”清燕坦言自己的不舍说。
“好清燕,大哥知道你舍不得,相信我,一个月,大哥一定回来。”
“清燕知道了,大哥…晚安。”清燕说完,带着羞怯与难舍的泪水,亲吻他的脸颊后,便将自己蒙在棉被里。
他见此,亦强忍不舍,旋身离开小阁,双足一登便消失在神王庙。
但是清燕又怎会想得到,御凡根本不是离开,竟然是去找御辛学习读书写字?!
这真是天大的奇闻,御凡竟然想要学诗认字?但还是一句话,只要不是坏事,御辛都愿意帮忙,纵然讶异,但他心里也有个底,除了清燕,又有谁能改变御凡。
究竟御凡是为了替自己挣一口气?还是捥回失去的颜面?亦或要让清燕对他另眼相看?真正的原因,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允诺说要下次月圆时回来,也正是为自己定下时间限制。
一个月,他要在一个月内,认识所有的文字,世界上…所有的文字!
每日清晨,平山镇妇女会集中在河边洗衣,和爷爷相依为命的清燕也是如此。
大哥已经离开一个月了,如果他守信,今天就能看见他,想至此,清燕巴不得冲上藏兽山找他,可惜山高险要,她根本上不去。
她抱着装衣盆,吃力地走进竹林一处孤坟前,双手合十,口中喃喃道:“娘,孩儿来给你请安了。”语毕,她朝孤坟三拜,端起木盆,继续往河边去,这是她每天例行之事。
爷爷说,大哥兄弟俩是爷爷朋友的孙子,风、花与小毛是他们的属下,十八年前,她与娘落难至此,凶狠的山贼杀了她的娘,若非御大哥经过及时救了她,她也难逃被杀害的命运,算来,大哥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孤儿,但她从不孤单,因为大哥他们待她像亲人一样,给了她满满的爱,二哥教她读书写字,月姐教她弹琴、千姐教她煮菜、小毛哥就比较可怜了,一个武功高强的护卫,老是被大哥叫来帮她干杂活…真是委屈他了。
其实她知道他们都身怀绝技,只是没人肯教她,他们说,他们的武功很邪门,女人练了会不能生小孩,她十分怀疑,千姐和月姐不也是女人吗?可二哥总是笑说她们本来就不男不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还是大哥最好,他总是带着她练功,总说有她在,他的功力进步神速,怪了,她也只不过在一旁练习大哥教她的清神咒,除此之外,她像个一无是处的二楞子,常常是发呆居多,何时帮到大哥了?
小时候大哥老爱说些她有听没有懂的话,什么她能给他一种“龟鼠”感,又说有她在,他的心才能平静…从前她老是怀疑,练功跟乌龟、老鼠有啥关系,后来她问玄二哥,解释是解释了,但,她还是不太明御大哥练功和“归属感”怎会扯上关系?
唉,反正大哥说怎么是就怎么是,她很喜欢大哥,就算一辈子不嫁,陪着他也甘愿。大哥不同于温柔的二哥,虽然大哥在她面前时,总是笑容满面,可是她隐约能感觉到,大哥在和别人说话时,不像对她那么柔声柔气的,总有股难以言喻的霸气,让人又敬又畏…
村里的大婶甚至开玩笑,说她已年十八,还不打算嫁人,是因为迷恋上自家神王庙里那尊俊美的凌君神君,还说凌君神君之俊美,世上没有男人可比拟…
想至此,清燕不禁轻笑,谁说世上男人没凌君神君俊?大哥就生的和凌君神君十分相像,若她们见到大哥,恐怕要给迷了魂去了。
“大清早的,一个人在竹林里傻笑什么?”一个低沉性感的声音从林间传来。
只见御凡风尘仆仆地站立在竹林间,唇边含着俊逸的笑容。
“大哥!”清燕欣喜的跑过去,俏脸像只小猫在他胸膛前磨蹭。
“大哥抱抱,看看你又重了多少。”御凡一手接过她的木盆,一手将她抱起。
“我们才一个月没见,哪能重多少呢,快放我下来吧,让人见了不妥。”清燕笑说。
“你是我“抱”大的,还怕什么。”御凡不情不愿的将她放下。女人真奇怪,长大就不给抱了,还是小时候好,爱怎么抱就怎么抱,倒提着抱,她还更高兴咧。
“二哥他们也回来了吗?”清燕整整衣裳后说。
“你就挂念他们,不在乎大哥了吗?”御凡无端吃着飞醋。
“大哥就爱闹人家…老爷爷还好吗?”清燕笑咪咪的问。
“好的不得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御凡在闭关一个月的苦读后,已完成他一个月前的誓言,现在,已没有任何问题能难倒他,他很想立刻表现一下自己的文学造诣,但总不能开口要清燕发问,那会显得太刻意。
突然,清燕像想到什么似的,睁着晶亮的大眼端详御凡的脸庞。
“想问我什么吗?”不愧是他带大的,懂得他的心意。
“大哥,你好像永远都这么年轻耶。”清燕想起,从有记忆以来到现在,他们的长相一点儿也没变,倒是爷爷,白发多了几十根。
“练武的人看起来比较年轻。”原来不是要考他,害他白高兴一场。
话说回来,十六年,对一个人类来说还真的改变颇大。想他经过一千年,也不过是个年轻人而已,而清燕却不同,再过十年,清燕又会变的不一样,不禁要想,清燕能有几个十六年呢?她终究是要归回尘土,而他,到时又要一个人孤伶伶的活在世上。
不,他不要清燕只是生命中的过客,他要清燕和他一起呼吸,直到世界消失…
生离死别本不值一晒,但如今,他却害怕失去清燕。
也许可以暗示她自己真正的身份,说不定还能说服她以滴血之法成为圣族的人。
他们一如往常地牵着手,御凡侧过脸试探着问:“你相信世上有妖怪吗?”
“大哥见过妖怪?”清燕瞪大了眼愣了一会儿,突然急急的说:“他们伤了你吗?”
“妖怪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纵使是妖,他们也不会无故伤人。”
“可是听说他们吃人肉、喝人血,残忍极了,藏兽山上就有一只,还好我们从未遇见。”
如果她知道眼前这一个,她视为神祇般尊贵的大哥和吃人魔其实是同一个人,真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妖怪生的和我一样,你还怕不怕?”
“青面獠牙的妖怪怎能和你比?清燕倒觉得,大哥和凌君神君颇神似。”
“凌君神君也是妖啊。”说来人类也真无知,只要帮助过他们的,就认定是神。
“胡说,凌君神君是神,不是妖。”清燕从小在凌君神君的庙里长大,自然对凌君神君有份崇敬,这份崇拜和对大哥的敬爱是一样的,但神总是神,当然比人类伟大一点。
“谁告诉你凌君神君是神?”御凡不以为然的说。
“可是…他会保佑我们,妖怪不会保护人的。”
御凡宠爱的用手指轻点她的鼻头笑说:“凡事都别太武断,是与非并非绝对。”
“大哥遇上的,是好妖喽?”清燕下了这个结论。
“聪明!”御凡怜惜地抚摸着她的头说。
“我相信大哥,你说妖是善良的,清燕不会再说妖是坏蛋。”
清燕一幅大哥最神圣的模样,让御凡一阵窝心,情不禁握紧了她粉嫩的小手。
二人说说笑笑,回到了凌君神庙,千貂和月貂早已在此等待,她们知道,大王只要一失踪,一定是在清燕身边,来庙里找,绝不会错。
御凡将木盆放在地上对千貂说:“把衣服晒上。”随即转身对清燕说:“大哥带你去个地方。”话说完,两人便转身离开,留下无辜的姐妹。
“大王真是的,疼清燕也别这么明显嘛。”千貂怨怼着说。
“别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大王多疼清燕,自从清燕出现,他就再也没碰过咱们姐妹了,以前只要清燕一哭,他就像个尽责的母亲似的,毫不犹御凡的丢下我们去哄她睡觉,然后就这么一去不回。罢了,我早看开了,只怕咱们要当一辈子怨妇了。”月貂满心疑问。
“这话怎么说?”
“不定她将来会当上貂狸皇后呢。”
“那到时我们不就只有替她端洗脚水的份了?”千貂哀怨的说,本以至少能混个貂狸皇后当当,现在别说皇后了,恐怕连妃子都当不成咧。
不过,她们只是说着笑而已,内心很清楚,清燕不可能当上貂狸皇后,因为皇后人选必须要由仙貂指定,并且要是纯正血统的貂狸,这是貂族的共识与铁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