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友恩不解的目光看向风胤云,仿佛一点也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似是看懂了申友恩眼里的疑惑,风胤云带着玩味的撩了撩唇角,浅浅说道:“死亡,不是最终目的,而是让人在面对极限挑战的时候,如何让自己身体的内在潜能发挥到最大,有些人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不够从而失去生命,而是找不到自己为何要活下去的理由,生命里少了信仰,或者说是寄托,对死亡的恐惧就会无限增大,一旦产生了这种可怕的恐惧感,他们就退缩了,这时候出现的危险,就会把他们无情的吞噬。而作为组织的一员,如果不能从这个团队中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或者说是找到自己在这个团队中真正属于自己的位子,那即使生命能够延续,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我的信仰是什么?】
申友恩暗自问道。
其实答案已经不需要去想了,可是在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申友恩却突然有了片刻的愣怔。
是墨非白吗?也许……是的!
“你不是组织的一员,但是你也该拥有自己的信仰,或者是属于你精神上的满足所在,照着那个方向,只要你不放弃,就可以生存下来。”
风胤云对申友恩脸上的无限平静突然产生了一抹异样的情绪。
她是没有听懂他的话呢,还是真正的无所畏惧,可以坚持自己的信念,打败一切困难,然后在自己的新生里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事实上,能从死亡集训里面走出来的人,都是真正可以无惧死亡的人,在那里,没有主人与属下,也没有服从和反叛,有的只是无尽的残酷杀戮,无尽的阴谋诡计,直到最后找到真正的曙光,那时候留下来的队员,就是一个合格的dk组织成员。
【也许我可以试一试】
申友恩突然摇了下头,然后继续用眼神和风胤云交流:【我不怕挑战,我只怕自己失去信仰!】
“好,我带你去!”
*
巴黎。
路易十五在第二天就发现了墨月溟在天牢失踪,不用说他也知道,一定是修泽把人放走了。
修泽虽然年龄不大,可却是禁卫军里面最出色,也是最懂得服从的人,他为什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一件对自己完全没有意义的事,而且修泽和墨非白素无交集,两人之间不可能会达成任何交易,因为修泽只属于王室,而墨非白,只属于黑暗。
天牢里之前关押墨月溟的地方,修泽正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柱子上,看样子,已经受了不少苦,身上被打得皮开肉绽,唇皮干裂,头发凌乱,只有一双碧蓝的眼眸,仍然写着对王室的忠贞。
他即使不去想都会知道,墨月溟离开之后,国王一定不会放过他,可是为了安利颜,他却做得义无反顾。
心里还是多少都有些欣慰的,至少安利颜没有被国王怀疑到,也许这就够了,他的牺牲如果可以换来安利颜的一点点感情,甚至,她可以把他放在心里,哪怕只有一个小小的位置,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是多么的想在临死前再见她一面啊,可是他自己心里明白,那个愿望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只要安利颜走进天牢一步,那路易十五就会立刻发现这件事和安利颜有关,到时候,只会前功尽弃。
如果那样,修泽宁可不听姬娜的话,宁可让安利颜恨他一辈子,总好过两人一起丢命。
心里正想着安利颜此时在做什么的时候,天牢的走廊上传来浅浅的脚步声。
“墨少?”修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居然看到墨非白可以不惧红外线就直接从天牢门口走进来,要知道,只要是正常人经过这里,就是身上穿着全世界最坚固的盔甲也会被无情的砍碎,只要是正常人的体温,都逃不过红外线的射杀,除非……他不是人!
“修泽大统领,我是来救你的,很抱歉让你在这里受苦,我不能待太久,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跟我走,第二:留在这里,等着路易十五把你治罪!”
“不,我不能背叛国王,对不起墨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来到这里,可是我现在是戴罪之身,不能一错再错了!”修泽虽然满脸惊异,可是他不敢跟墨非白离开,或者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因为他的心,从来都只忠于王室,而今天,他背叛了自己心里唯一要忠实的国王,也许死亡对他才是最好的结果,那样,他可以保住自己的荣誉,他所犯下的过错,将被王室原谅。
“大统领,月溟是我身边的女佣,可她却因为我想要从这里拿走的一件礼服而冒犯了国王,你知道为什么国王要把她囚禁在此?因为国王看上了她,想要把她留在这里,那件礼服是我母亲生前唯一的遗物,我不能不带走!”
“墨少,这个和修泽无干,修泽永远只忠实于国王陛下,我的一切,都是国王赐予的,如今是我偿还的时间来了,我无惧死亡,只是……”
修泽说不下去了,安利颜只是他心里的一个梦,他从来不敢在任何人面前透露,哪怕是看她一眼,他都怕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和灾祸。
“只是你不知道,你心里最完美的,如玛利亚一样的女神,却只是国王身边的一个禁脔,他们明面上是父女,可是夜幕降下的时候,她只是国王身边的一个工具罢了,一个给他生育的工具。”
“不……我不相信,墨少……这件事和安公主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放墨月溟离开的,请不要这么说!”
修泽被墨非白的话惊得五雷轰顶,他知道安利颜从来都是不快乐的,她的笑,总是带着一点点的勉强,她和其他的女孩总是有些不同,她的眼里,永远都写着忧郁。
墨非白的话,修泽不相信,可是,他的心里却已经相信了。
“大统领既然愿意背叛国王来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能说明安利颜在你心里已经超过了整个法国王室,事实上我刚刚并没有说出安利颜的名字,可是你太激动了,大统领,我今天来不只是救你,也是给你另一个机会,既然你爱着你心里的女神,那么她现在的水深火热将等着你去救赎,你愿意做一个懦夫,对自己的心逃避到死亡的那一刻,还是勇敢的面对自己,用自己最大的力量来救安利颜脱离困境,虽然你嘴里说不相信我说的话可是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你心里已经相信了,事实上你可能早就知道,只是自己不敢去猜测,无法面对罢了!”
“墨少……”
泪如雨下,修泽早已泣不成声,此时的他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一半留在王宫,另一半带着自己心里最爱的女孩,远离她这前半生最可怕的噩梦。
“我现在救你出来,这时候是禁卫军人数最少的时候,虽然你现在没有值班,但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怎样才能更加安全的离开这里。”
墨非白说着话的时候,人已经来到了修泽的面前。
他手上的钥匙是墨月溟在离开天牢之前用心记下,然后回z国自己配置的,那个玲珑心思的女孩,早就猜到了他会来这里救修泽脱险。
“墨少,如果我离开了,真的能救安利颜吗?哦,不,是安公主!”
修泽不但没有嫌弃安利颜的遭遇,反而在这一刻心里对她的爱恋更加的明确,他知道,自己可以用生命来捍卫自己的尊严,也可以随时流尽自己身上的血,只要王室需要,可是他却不能看着自己心里的女神受着世人无法忍受的苦难,一个人孑然面对死亡很容易,他却无法不用自己苟延残喘的生命来捍卫在他心里更加高贵的女神。
墨非白说得很对,如果他把王室在自己心里的位置看得高于一切,那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也许墨月溟还被关在这里,或者也有可能被墨非白救走,可那都是在他修泽未知所有的前提下才会有可能发生。
“能不能救,我现在已经给了你答案,但是要不要去救,大统领,这个问题只有你自己才能回答!今天你跟我走了,明天你就是整个王室的叛徒,你愿意为安利颜背这个包袱吗?”
“我跟你走,但是在救出安利颜公主之后,我将回到这里,那时候,我愿意面对国王的所有审判!事实上,天牢里面是有一条密道可以直接通向宫外的。”
“这样最好!”墨非白给修泽开锁。
在墨非白返回入口处,把红外线关上之后,便让修泽从天牢的房间里面出来。
“墨少,就是这里了!”
修泽和墨非白走到红外线最密集的走廊尽头,然后两人同时站在走廊的两端,约摸半分钟之后,走廊的尽头缓缓出现一道暗门。
“这个地方是宫里的一个大臣告诉我的,他在离开之前告诉我一句话,说我不属于王宫,当时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会在今天离开王宫吗?连我自己都不会想到有今天,如果不是因为墨少的出现,我甚至不会想起,事实上在打开暗门之前,我都没有把握能真的从这里离开!”
“你说的人是不是一个z国人?”
“你怎么知道?墨少,难道你知道他的身份?”
修泽对墨非白的来历充满了好奇,他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么多,可是对于自己在心里都基本要忘了的人,墨非白却那么清楚,如果不是他的提醒,修泽都几乎已经忘记了他的国籍。
“因为我也是王室的一个逃兵,先离开再说吧!”
“墨少,这天牢里的红外线会在半小时之后自动开启,可是半个小时的时间太长了,我怕会有意外发生!”走到一半的路之后,修泽把自己心里的担心说了出来,因为他发现,自己和墨非白似乎已经离天牢很远了。
“放心吧,我都有准备,你不要忘记,我身边有个医生!”
“墨少,您说的是烈影先生吗?”墨非白在修泽心里的地位迅速变得高大,连称呼都被他在无形中改了。
墨非白笑着点头。
路易十五发现修泽莫名其妙失踪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事了,而此时的修泽和墨非白早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路易十五勃然大怒,立刻就把当晚所有在天牢附近值班的所有禁卫军全部下了天牢,为了防止他们再莫名其妙失踪,所有人都被施刑。
安利颜不顾一切的向路易十五求情,可这一次路易十五却莫名的没有怪责她。
本来在路易十五看来,她应该是为修泽求情的,虽然修泽对安利颜的感情从未在外公开过,可是路易十五多少都捕捉到了一点风影,而今这件事过去,虽然修泽和墨月溟都被人莫名救走,可至少证明了修泽和安利颜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关联,否则为什么在修泽被打下天牢的时候,安利颜没有站出来,而是等到他离开之后。
路易十五当然不会相信安利颜有能力救走修泽,她没那个胆量,更重要的是,她也没那个人脉。
此事在王宫少数人短暂的议论过后,也就渐渐淡去了,而修泽改名换姓,跟在墨非白身边,做了他的贴身保镖。
直到回到z国之后,墨非白才把修泽单独叫到他的房间里。
这时候,修泽才知道,原来墨非白是路易十五的外孙,在很小的时候就和珊妮公主从宫里逃出去了,二十年以来,他从未回宫里看过一眼,直到蒂芙尼的婚礼举行,奈何不过蒂家和墨海集团之间的利益关系,墨非白才会出席王室的婚礼,也才有了在婚礼上抢夺婚纱的那一幕。
知道这件事以后,修泽更没有后悔自己离开王宫,在他心里墨非白也是王室的人,而为墨非白效劳,也就等于是在为法国王室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