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儿,我的孩子!
秦木宝一手死死抓着柳树那坚硬的树皮,努力控制着想要冲出去的举动。
她的黎儿受伤了,受了很重的伤,她多么想冲出去将黎儿抱在怀里,可是她不能……不能吓着黎儿。
泪,像泄了闸的浑水般,再也止不住,顺着鼻翼奔涌而下,滴滴答答的落在脚下的一片绿草上。
轻柔舒缓的对话还在继续,可是那令秦木宝心如刀割的身影已越来越远,终是缓缓消失在了朱红宫门口。
等到北栗黎和云娥进入琉璃宫后,秦木宝从柳树后走了出来。
微风习习,掀起她一头青丝胡乱飞扑,那交缠相绕的秀发,正如她此刻的心情般,乱如团麻。
黎儿,你要照顾好自己,等母妃救了你父皇,找到这一切的幕后凶手,我们一家人就团聚,再也不分开。
深深拧眉望了那朱红宫门一眼,秦木宝眼眸微垂,就要离开,可是脚下却似千斤重般,挪不开脚步。
一番心里挣扎之后,秦木宝终是妥协了下来,罢了,她就看黎儿一眼,再看一眼。
脚下倏点,风过无痕,一个眨眼间,秦木宝已轻巧的落在了琉璃院内。
“娥姨,你说父皇真的不喜欢黎儿了吗?”
闷闷的声音,带着丝丝委屈,从一间厢房内轻轻传出,秦木宝心口一痛,就走了过去。
“母妃不要黎儿了,现在父皇也不要黎儿了……”
北栗黎低低的哭诉还在继续,委屈悲痛的声音,听在秦木宝耳里,只觉得心如刀割。
她猛地气息一乱,身上的隐身术瞬间消散了去。
黎儿,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母妃没有不要你,母妃只是有自己的苦衷!
“你是谁?”
还不等秦木宝反应过来,身后一道惊讶警惕的声音骤然响起。
闻身,秦木宝猛地一回神,连忙回头,只见灯火朦胧下,娥妃正端着一盆水,杏眸圆睁,惊恐的盯着自己。
看到这一幕,秦木宝柳眉紧蹙,心中不由的低呼一声“被发现了”,她来不及多想,一个闪身进入了房内。
“咣当!”
看到秦木宝进入了房间内,娥妃大惊失色,手中的水盆瞬间甩在了地上,整个人不要命的奔了进去。
黎儿还在房间里,可千万不能出事!
云娥来不及喊人,就气喘吁吁的奔到房门口,在看到挡在黑衣人面前的舞乐时,一颗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黎儿……”她几步跨到床榻边,将一脸懵懂的北栗黎拦入了怀中,深眸紧紧锁定剑拔弩张的两人。
四目相撞,舞乐眉头瞬间紧皱,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的眼睛像极了娘娘。
然而只是短暂的失神,很快,舞乐就恢复了先前的冰寒冷冽。
“不知姑娘半夜来琉璃殿所为何是?”一声抛出,舞乐缓缓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能够如此熟悉皇宫地形,悄无声息潜入琉璃宫,恐怕又是和嫣宫那位派来的杀手吧!
“我只是闲来无事,逛逛!”知道舞乐可能误会了自己,秦木宝讪然一笑,波澜不惊的开口。
心中却不由的扬起一丝苦笑,可是她知道,这不能怪舞乐,换作是她,也会如此想吧!
“哼,今日,我就让你来的,去不得!”
秦木宝悠闲淡然的言语显然刺激到了舞乐,只见她“刷”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手腕翻转,冒着丝丝寒气的冷刃夹杂着夜风直逼秦木宝而去。
急如星光,势如破竹!
见此情景,秦木宝眉头微皱,身形一晃,跳到了一旁,躲开了舞乐的攻击。
一击不成,舞乐没有任何的停顿,反手倏转,脚下诡异的一旋,又朝着秦木宝刺了过来。
那冰冷决然的表情,誓不达目的不罢休!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眨眼间,冰冷的剑刃已近在咫尺,秦木宝无奈,只得扬起手中的匕首阻挡。
“---铛---”
一声刺耳的声响,刀剑相碰,顿时火花四溅,两个人旗鼓相当,谁也没有占到半点好处。
但舞乐隐隐约约有种感觉,眼前的这个黑衣人对她手下留情,否则,她根本不是此人的对手。
“姑娘,我并非有恶意。”秦木宝趁着匕首阻挡的瞬间,对着舞乐急声说道。
舞乐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就是一根筋,她认定了的事情恐怕很难改变。
所以,她现在必须混淆舞乐的注意力,趁着她分神的瞬间逃出去,否则,再这样缠下去,惊动皇宫的暗卫,就不好了。
哪知,舞乐不依不饶,一声冷哼道,“哼!说,谁指使你的,是不是耶律嫣然?”
“你……”秦木宝简直哭笑不得,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腾出左手,凝聚出一道罡风,击向舞乐。
同时,整个人向后一划,收起匕首,就向着房门口掠去。
秦木宝的目的舞乐一看便知,只见她神色一冷,脚下猛点,整个人腾空而起,手中两股内力呼啸而出,犹如一条咆哮的水龙般愤怒嘶吼,叫嚣着想要撕碎秦木宝。
“想逃,那就把命留下吧!”
冷到极点的声音沉沉响起,秦木宝只觉得身后浓烈的杀气排山倒海般涌来,电光石火之间,她连忙一个旋身,却还是未能躲开那逼人的杀意。
“嘶……”
只听一道刺耳的撕裂声响起,秦木宝腰间的衣袍瞬间被这股内力划破了一个口子,同时,一个棕色的瓷瓶抛射而出。
秦木宝见此,神色一变,来不及多想,灵巧的身子如同飞鹰般只追瓷瓶而去。
舞乐也不闲着,脚下猛点,就去挡秦木宝。
罡风相交,内力翻涌,两道身影难分难舍,秦木宝侧身躲开舞乐的攻击,一手抓空,棕色瓷瓶终于“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嗞……”
黑色的液体流淌而出,仿佛有了生命般在地上发出嗞嗞的炸响声,同时刺鼻的烧焦味扑面而来,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秦木宝愣了,舞乐也愣了,北栗黎更是惊的从云娥的怀中跑了出来。
“这是……毒药!”北栗黎艰难的道出这么一句话,就不敢置信的向着秦木宝看去。
“说,你是不是耶律嫣然派来毒害本皇子的……”
他一声吼出,身体却仿佛中邪了般定在了原地,黑眸圆睁,一动不动,再也没有了下文。
对上北栗黎那不敢置信的目光,秦木宝沉着脸,几步跨到地上的那滩黑衣液体旁,想要探个究竟。
这怎么可能,她明明从耶律嫣然身上拿的是解药啊,怎么成了毒药,难道耶律嫣然知道有人去偷解药,所以调包了?
身后,舞乐冷着脸,利剑再次出鞘,趁机横在了秦木宝白皙的脖颈上。
“说,是不是耶律嫣然派你来的?”
利剑横近,秦木宝的脖颈瞬间被划开了一个细长的红线,在灯火的照耀下,妖冶邪魅至极。
“我不是……”
然而秦木宝一句话还未说完,北栗黎的声音骤然响起,瞬间截断了她的话。
只见北栗黎睁着一双圆润乌黑的深眸,一手直指秦木宝,巴掌大的小脸满是难以置信,朝着秦木宝吼道。
“你是谁,为什么会有母妃的玉佩?” 一声掷出,房间内有片刻的寂静。
听到北栗黎的话,舞乐和云娥浑身一愣,就顺着北栗黎的手指望了过去。
繁琐花纹,通体幽绿,只见秦木宝那划破的衣袍里面,一个碧绿色的玉佩若隐若现。
“这……是碧玉藤花玉佩!”舞乐惊讶的喊出声。
碧绿藤花玉佩,乃是一个故人赠给娘娘的,当时娘娘去世时也随之消失了,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黑衣刺客身上?
面对舞乐几人的惊讶,秦木宝却死死的盯着北栗黎直指她的手臂。
如果仔细看的话,则会发现,她那双圆睁的眸底闪烁着疼惜,以及毫不掩饰的愤怒。
烛火摇曳,衬托的房内晕黄一片,只见北栗黎那细长白嫩的手腕上面,密密麻麻的伤痕蜿蜒其上,仿佛一条条交错爬行的毒蛇,恐惧骇人至极。
“黎儿,痛吗?”秦木宝终是没有忍住,缓缓伸出素手,抚上了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她的黎儿,从小被捧在手掌中,没有受过一点苦,可是现在,竟会伤的如此之重。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一语惊起千层浪,听到秦木宝温柔疼惜的话语,北栗黎犹如晴天霹雳,瞬间僵在了原地。
这个黑衣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而且她的语气怎么听着这么暖呢?
指腹轻转,秦木宝轻轻抚摸着那已经结疤的伤口,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黎儿,呼呼就不痛了……”
说着,秦木宝丝毫不管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剑,俯身上前,低下头轻轻的在那结疤的伤口上吹了吹。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动作,却让在场的三人目瞪口呆,惊愕失色。
尤其是北栗黎,在看到秦木宝那十分自然的动作时,更是浑身一颤,石化在了原地。
“母……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