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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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蜩秋风霜露,
枯草落叶虬树。
古寺残樱归途,
枫叶晚城鸦暮。
解鞍少驻,
惊觉一人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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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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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族长,前线将军传来捷报,舍尔的蛮人愿意俯首称奴。”一个头戴金色头盔的卫士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说道。
“哈哈,好好好!”座上之人衣着华丽,气宇轩昂,虽一头银发,却红光满面,丝毫没有萎靡之态。听完汇报后,更是欣喜若狂,连说三个好字。
“连蛮人都被杀的跪地求饶了,现在整个泽西大陆就是我南宫家的了。云上大师,看来你之前的预言不怎么准啊。”座上之人扭过头去,对着身旁的老者冷嘲热讽起来。
“经此一役,只怕南宫家的灾难会来的更快了些。”老者缓缓说道,满脸的忧虑与担心。
“一派胡言!东海的人鱼、南疆的卯人早就对我俯首称奴,如今连西北的蛮人都投降了,试问整个泽西大陆还有谁能撼动我南宫一氏?”座上之人狂妄的叫道。
“唉。”老者也不愿再多解释什么,只是站起身来,行个礼后便唉声叹气的悠悠而去。
“通知那四家奴才,老夫今晚要设宴庆功,让他们全都过来。”欣喜若狂的座上之人大声的对下人吩咐着,对老者的不辞而别丝毫没放在心上。
“族长,天翔大将军正率队在南疆苦战,此时设宴庆祝会不会有所不妥?”
“怎么还在苦战?南疆弹丸之地,为何迟迟没有拿下?”座上之人面露不悦。
“据传闻南疆的卯人,一夜之间突然变得英勇善战、嗜血暴躁,天翔大将军一时大意,现在深陷泥潭,左右逢敌,苦不堪言啊。”王座旁一个肥头大耳的秃顶太监恭敬的回复道。
“不管了,明日再拨付他十万将士就是了。”
太监还想再说些什么,瞄了眼主子的脸色,到嘴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某夜,天色如墨,明月如钩。
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崖直挺挺地戳向夜空,陡峭的山尖似乎想把整个天空捅个窟窿。
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顶着猎猎的山风,战战兢兢的站在悬崖边上,身后便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他脸色苍白,浑身伤痕,右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而绷带的颜色并不是通常的雪白色而是诡异的炭黑色。与此同时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正从绷带处缓缓散出。
男子身后,一位少妇正半跪在地上,泪流满脸,脸色苍白,两臂紧紧抱着怀中的男童,无助地看着对面缓缓走来的四人。
“剑指峰果然名不虚传,雄踞山顶,傲视中原,果然有一览众山小的快感!”一个激动的男声响起。
“这里有什么好的,山风吹在身上冷飕飕的,我更喜欢山腰的那汪温泉。”另一个娇媚的女声回答道。
手缠绷带的中年男子眯起了眼睛,注视着对面越来越近的四个人。
“我南宫家对你们历来不薄,而你们竟如此忘恩负义!”中年男子见退无可退,扭过头去恨恨骂道。
“对我们再好,也终究是把我们当条狗来养罢了。”一位俊俏的白面书生率先开口,只见他相貌英俊,剑眉方目,玉树临风,右手握着把折扇,腰间处佩戴这一枚翠绿色的玉佩,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是啊,你以为你们扔块骨头,我们就应该摇着尾巴感恩戴德?”一位绝美的女子也开口说道,精致的脸庞上带着勾人心魄的笑意,清澈似水的美眸,弯若月牙的柳眉,洁白整洁的贝齿,玲珑曼妙的身姿,岁月似乎在她的身上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恳请你们留他们母子一条活路。”负伤的中年男子似乎放弃了求生的念头,深吸一口气,开始低三下四的恳求。
“南宫少爷,你太天真了,以你的学识,难道不清楚斩草除根这个简单的道理吗?”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慢悠悠的说道。
“娘,我怕。。。”此刻躲在少妇怀中的男童怯生生的嘟囔着。
“不怕,你爹会救我们的。”少妇轻声安慰。
“别天真了,他都自身难保,谈何救你们?最好的结局就是你们一家在地下团圆。哈哈!”一位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恶狠狠的嚷嚷着。
“南宫少爷,别再浪费时间了,念在我们主仆一场的份上,你若放弃抵抗,我保证给你个痛快,不会让你很痛苦的。”那位白面书生似乎不想再纠结下去。
“我尽力拦着他们,你带着儿子找机会逃跑。”身前的男子并没有开口说话,但他的声音却清晰的出现在少妇的脑海里。少妇闻之,先是一惊,随即微微的点了下头。
对面的四人是何等的阅历和修为,少妇表情的微变自热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只见络腮胡大汉率先出招,两脚用力一蹬,脚下坚硬的岩石顿时出现了几道龟裂,身影如离弦的利剑般,冲向南宫少爷。
随着大汉越来越近,南宫少爷却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药瓶,先是低头看了眼,随即苦笑一声,便将瓶中药丸悉数倒入口中。
须臾之间,大汉的铁拳便已落至面门,“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巨大的骨裂声,面前的南宫少爷满脸鲜血地飞出了两丈多远,随即如断线的风筝般坠入山崖。
一击毙命,大汉此刻满脸得意,刚扭过头去准备向众人吹嘘一番,就迎上了南宫少爷冰冷的目光。
大汉惊恐万分,还没来得及抬手,只见南宫少爷抬起左臂,搓掌为刀,直击大汉咽喉处。
顷刻间,大汉便满嘴是血,痛苦地捂着喉咙跌倒在地。
而其他三人竟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而是饶有趣味的看着,脸上挂着捉摸不定的微笑。
大汉吐出一口鲜血,恼羞成怒地从地上挣扎着站起,却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攻势,而是一仰头,双目圆瞪,虎口大张。
伴随着如狼嚎一般的咆哮声,大汉周身的骨骼咔嚓作响,身体也开始快速变大,皮肤由之前的黝黑色变成了岩石般的土灰色。不多会,一个两丈有余的巨大“石人”伫立在南宫少爷面前。
“石人”轻蔑了瞄了眼脚下的南宫少爷,怒吼着:“受死吧”,便挥舞着水缸般的铁拳向南宫少爷砸去。
面对凶狠无比的巨大铁拳,南宫少爷面无惧色,当下身影一晃,一分为四,将大汉围在当中,随即展开身法,四人兔起鹘落,纷纷向大汉袭去。
任大汉再刚猛,充其量也只有一双眼睛,一对铁拳,哪里应付得了四个,更何况个个身轻如燕,幻影重重,只得辗转招架,眼看已是捉襟见肘,应接不暇。
“他怎么还是如此愚笨?”绝美的女子饶有兴趣的盯着眼前的打斗,满脸鄙夷的说道。
“他本就是个粗人,哪里如仙子般聪慧过人。”白面书生赶紧答道。
“公子过奖了。”绝美女子听闻,冲着白面书生微微一笑,妩媚不可方物。
正当其他三人的注意力被眼前的激战所吸引时,另一个南宫少爷的身影从阴影处飘然而至,出现在少妇身边,二话不说,抱起母子二人就向崖下跳去。
等三人回过神来,崖口上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白发老者怒骂一声,疾步跑到崖边向下观望,远远的看见一只巨鸟驮着三人向远方飞去。
而之前与大汉缠斗的四个身影,也随之消散在空中。
“真丢人,四个人还看不住一个。”老者怒骂道。
“没事,他刚刚服下了竺心丸,又身中腐尸毒,定是活不久的。”貌美女子笑着安慰道。
“可是他儿子跑掉了,将来定是后患。”老者满脸忧虑。
“哟,他们孤儿寡母的再怎么厉害,能逃出您的手掌心?”貌美女子笑着调侃。
“我再厉害也不如你啊,若不是你的妙计,我们能顺利的一举杀了南宫老头,又让他儿子身中剧毒?”老者冷冷的顶了回去。
“哎呀,您这话可就言重了,我一介弱女子,何德何能扳倒堂堂的南宫氏族啊。”绝美女子以手按胸,做惊吓状,但嘴角挂着挑逗的笑容,哪有一丝恐惧模样。
“哼”老者冷哼一声,深知再这般说下去定占不到什么便宜,便不再作答复。
貌美的女子带着胜利的微笑,娇声说道“这山头太凉,山风又大,小女子要早些回去了。”
说完,向书生抛出一个动人心魄的媚眼,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刻络腮胡大汉已经变回正常状态,盯着貌美女子远去的身影,偷偷的咽了下口水,瓮声瓮气的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先回去吧,派人搜查他们的下落。”老者又心有不甘的瞄了眼远方,便头也不回的向崖下走去。
溪水边,河滩上,南宫少爷正躺在少妇怀中,面如白纸,奄奄一息。
“云上大师说的果然不错,我们南宫家终究没有逃过这一劫。”南宫少爷气若游丝道。
“别胡说,你不会有事的。”少妇不住的抽泣着,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我刚服用了竺心丸,命不久矣。”
听到“竺心丸”三字,少妇竟绝望的呜咽起来。
“你先别哭,且听我把话说完。还记得之前跟你说过的地方吧,云上大师都已经安排妥当,带着儿子去那里,隐姓埋名,就此安度一生吧。”
少妇听在耳中,更是泪如雨下,也不再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爹,我要给你报仇!”男孩儿忿忿的说道。
“儿啊,我们南宫家的基业全没了,你可知,你根本就没有报仇的资本啊。”说到这里,南宫少爷似乎是心痛至极,更是一口污血夺口而出。这口血浓如墨汁,臭不可闻。
见此情景,男子的身后传来了刺耳的哀嚎声。
细细看去,先前驮着三人离去的那只大鸟,竟是只巨大的猫头鹰,通体漆黑,足有两丈多高,羽毛如刀锋般锋利,利爪如钢钩般坚硬。此刻它正低着头,默默的注视着身旁倒地不起的主人。
“阿丘,别难过了,带着他们去北边,你还记得地方吧?”南宫少爷虚弱的问道。
猫头鹰眨了眨眼睛,仿佛听懂一般轻鸣一声。
“你们拿着这个,速速离去,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查到这里的。”南宫少爷说着,拽下项上玉佩,欲交到少妇手中。
少妇还欲说些什么,然而怀中之人却已目光涣散,紧握玉佩的手也随即垂下。
圆圆的玉佩在地上滚了两尺有余,斜倒在鹅卵石上,玉佩之上一个大大的、丑陋的“米”字,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一只残眼,充满嘲弄地仰视着曾经的主人。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