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般的美眸凌厉地望着远处:“有我在这里,她们怎敢胡来?我绝不会让她们冲撞了你。”
“我说了这么多,你好像还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六道的声音沉吟低哑,绿眸幽幽地凝注她的侧脸,凌珑低下头,灵美动人的脸颊抹上一层胭脂色,这样的神态,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叫他心驰神往,捏着她的下巴,转向自己,在娇艳的唇瓣上忘情地吻着,一时都忘记自己在何处。
“看你,都冷得发抖。”六道将她抱了起来,还没走出一步,凌珑便抵住他的肩膀说:“不,我不冷,待在这里就好。”
六道暗自叹息,眼里的烈焰也归于冷寂,陪她一起坐在石阶上,从背后紧紧拥着她:“珑儿,你回来后有些不对劲,变得如此怕我,在船上听到什么了吗?”
凌珑深吸了口气,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却还是堵在嘴里,摇了摇头。
“看来,是不该让你一个人去那种地方,那地方不是人去,说的话也不是人听的。这尹正也不知道听见了什么,一回来就发疯。”
“他一定是知道了小桃不肯回来的原因吧。”
凌珑对六道交待事情很少这么不清不楚,不过六道也不想知道个详尽,他拿出一个小玉瓶放在凌珑手里说:“这件事你来处理,我虽然不喜欢你多管闲事,但这件也算不得闲事。难得给他传授了我爹的独门针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疯掉或者自尽。”
“这是什么东西?”
“就让他忘了今天听到的事情,抹掉那些阴影。”
“那这个真是好东西。”就连凌珑都想去尝试,六道这瓶所谓能去除阴影的药,她感觉自己的阴影也不少。
“怎么?你对这个药也有兴趣?”六道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抚着她的脸说:“听着,我就是你的药,你的阴影应该由我来抹去。”
看到他眼眸里泛着墨绿色的漩涡,凌珑也是一眼就看出他想做些什么,即刻摇头说:“不不,我没有阴影。我只是不明白,现在的女人为何要被人如此对待。”
“难道以前的女人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我们那里,族中大事都是由女人决断。”
六道愣了一下,由女人做主的地方他是闻所未闻,难怪她说话的时候自有一股气势,即使对他的话莫敢不从,也有自己的方式和想法,和现在那些只会低眉顺眼,真正为奴为婢的女人全然不同。
“你们族里男人都在做什么?”
“他们?我说要做什么,他们便做什么。”
六道的背脊都起了凉意,脸色沉沉地说:“你有如此大的权力,现在叫你惟命是从,岂非很为难?”
“不会,你又没让我做很为难的事。”
六道猛然圈紧她:“当真?”随即将她按在地上,如瀑的长发顿时流泻一地,他的大掌滑进她的衣襟里,凌珑花容失色,按住他的手说:“不可,这里可是外面……”
“不是说不为难吗?你也知道除了我们,这里不会有人过来。”六道的冰唇已印上她脖子上还没消退的青印。
“很为难和难为情,好像是两回事……”
“你放心,我比你更难为情,只是禁不住你的引诱。”她的外衣和头发零落一旁,隔着唯一蔽体的衣服,他便激动得几近疯狂,一路将她抱回房里,抵在墙上,凌珑最怕脚不沾地的时候,只能抱着他,身体全由他掌控,她促急地低喊:“我……我什么时候引诱过你?”
“跟我说话的时候,看我的时候,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就是在诱惑我。”
“此话从何说起。”
“从我第一天认识你的时候。”
不管昨晚那些厉鬼哭得多么凄厉,新月还是悄然落幕,厨房里的炊烟还是天没亮就腾升。药王庙的后山,还是和平日一样,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树影摇晃,掩映着林间两个用掌力对决的两个人。
六道一连击出三掌,正中对手要害,对手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来,随便不停萎缩,显出本来就是一根粗枝的模样。六道转了转手腕,感觉今天又比昨天进步了不少,不到一炷香时间就让假人趴下,他很快就会忘了被那白脸小子打到吐血的耻辱,下次再遇到,他不可能再占到便宜。
可惜不用等下次了,肃杀之气穿过树林扬起他墨黑卷曲的头发,他敛起一身气息,侧耳倾听,除了风声之外,并没有听到异常的声响,难道是他的错觉。
正当他犹豫之时,一道白光破风而来,一把剑在他脸侧划过,这一剑来的迅猛,六道根本躲避不及,脸上立即出现一道深深的血痕,他对袭击者横劈了一掌,却只是扑了个空,对手的轻功相当高明,身体一倾就能滑出几丈远。
长身玉立,长剑如玉,阿空俊美潇洒的身姿顷刻间叫人迷醉。
“大叔,看你每天都那么用功,似乎也没多大进步啊!”阿空的长剑忽然想碎成了片片羽毛,全收在他的掌心上,玉剑变成了玉扇,六道才知道他手上拿的可是鬼界的利器玉骨扇,又或者叫玉骨剑,反正剑和扇之间可以随意变化。
相较之下,六道一件神兵利器都没有,连唯一的匕首都送给凌珑,且不说自己的武功修为与阿空差距甚远,单凭一双肉掌想对付玉骨扇,简直是痴人说梦,可六道的狂妄从来都不会被武力所压制,厉声道:“要打便打,何来这么多废话?”
“打打打,我又不是江湖武夫,可不屑与人随便动手,把凌珑让给我,我就饶你性命,如何?”
“你给我滚出无常镇,我便饶你性命,如何?”
“瞧你那点微末本领也敢在这里虚张声势,看不把你的脸划个二三十刀!看招!”阿空的扇子又变幻成剑,直指六道命门,六道闪身缩到一棵大树背后,阿空连刺剑都是如此,六道靠着树做掩护,险险避开他的进攻。
阿空气急败坏地说:“大叔,你就只会逃跑吗?真没胆!”
“哼,那就看看谁更没胆!”
六道突然从一棵树上跳了下来,如此阿空仗剑一伸,眼看就给他的胸口上戳个透明窟窿,可眼前忽然乌黑一片,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到他的头上,毛茸茸,臭烘烘,阿空连忙甩头,拿东西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吓得他脸色发青,连剑都差点扔了。
他死死地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可接下来天上竟下了无数这种毛茸茸的东西,全都向他站的地方爬去。
“啊……救命……老鼠老鼠!救命啊……”阿空被无数只猫一样大的老鼠追着满林子跑,差点就迷了路跑不出去,再也不敢回头。满地的老鼠瞬间浮了起来,不能再向前滚爬,顷刻,散成一片片落叶,再次落到了地上,六道摸了摸炙热发烫的脸颊,冷哼了一声:“一个障眼法就吓得屁滚尿流,还敢染指我的夫人?脑袋被门给夹了!”
他没心思继续练下去,似乎怎么练武功都不及那臭小子一成,毒药、暗器,神木岭的“一叶障目”法术,这些他以为能自保的本事,自踏出杏子林开始,仿佛越来越不管用了。可这一切都非他能力所能改变,无法强求。
知道脸上的伤口完全愈合,他才慢慢走回药王庙,才进门便听到尹正说话:“少夫人,我三十岁才来练武,是不是有点晚了?”
凌珑坐在石凳之上,尹正跪在她面前,看这是有想拜师的冲动,凌珑可不管他,转过身对着另一个方向而坐。
“那要看你怎么想,有人四十岁才开始练,依然能成为绝世高手,但要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
“我不是要做绝世高手,能保护身边的人不受欺负就行,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武功,最好简单一点,一学就会的。
“有,逃跑的功夫。”
六道听到他们的对话,几百年都不曾笑过的脸都闷哼了一下,他二十岁“重新”开始练武,在凌珑眼中,原来还不算很晚。
“你就别寻我开心,少夫人,我可是真心实意想学点拳脚功夫。”
“刚才教你那三招,你只要练好了,一般武夫都可以应付了。”
她居然传授别人功夫?六道这时候冒了出来,十分眼红地看着尹正,尹正被他看到心慌,连忙站起来说:“少爷,早啊。我……继续练功去!”旋即跑到空院子里继续练传说中的三招制敌神功。
六道也想去见识见识,可硬是要表现得漠不关心地说:“这小子有闲情逸致练武,还不是因为我给他那瓶忘忧草汁。”
“他没有喝那瓶药。”
“没有喝?哪给了谁?”
“我昨晚看尹正发狂扔东西,就给了他那瓶药,让他自己决定是否喝下去,他本来想都没想就要喝的,可突然赵夫人那房里传出尖叫声,而后……”
“他便把药随手给了别人?”六道冷言道:“他可真是菩萨心肠,跟以前这里的大夫一样。”
“赵夫人受了惊吓,把头给撞破,只要是个人,都不可能见死不救。”凌珑低着头,小声言道。
“是,这里就我不是人!”六道不知气从何来,这得从早上遇见那个白脸小子开始,心情就没有好过。
“你也不必小气,尹正可不是动不动就寻短见的人,也没那么容易疯掉。”
“我怎么小气了?我是羡慕那小子心可真宽,现下竟有心情学武了。”他确实是越看越气,要是尹正也能对付“普通武夫”,那也很快及得上他,这对一向狂妄傲气的他来说简直难以接受。
“学武难道需要心情?别人也不会因为你心情不好而不欺负你啊。”这话正戳中六道的痛处,他也知道这自以为是的臭毛病很难改掉,既然改不了,唯有想变得更强,而不是靠一个女鬼保护,落人口实。想到这儿,他还是回到林子里练功好了,可万一那个油头粉面的小子回了头,唉……他竟还是失了底气。这种失落之情他从来未在脸上表现出来,可今天,在凌珑面前,脸上倒写得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