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梭,又是半月有余,新谷布坊自开张以来也得生意红火。这日但见布坊后院蒸汽缭绕,热火朝天。顶着日头正在院中染布的谷宏一脸颜料,汗流浃背,还不时的喝道:“小福哥,快加凉水,温度太高了。”
正值此时,一阵香风急奔而来,远远的就喊道:“快出布料,收工收工,今天要放榜了。武举已经提前结束了,明日要与文举前三一同游街啦。”
听得此言,早想罢手的小福子当即瘫坐下来道:“宏老弟啊,快出布吧,然后自己洗吧洗吧,可累死我了。”
再看,场中的谷宏却如闻之未闻,双目更是紧盯着大灶之内的熊熊烈火,漫不经心的答道:“看榜不急,这锅还差点点。”
见此谷倩莲娇嗔道:“就你用心,那么小的差别还有谁能看的出来?快收拾下吧。”
瘫在地上的小福子也在暗暗思量,这谷宏真是做什么有什么样,难怪老爷小姐会如此欢喜。就单说这染布一途,他就能将每一锅布染得毫无差别,色泽亮度如出一辙,就算是精通此行的掌柜也分别不出。
再见得谷宏猫身瞧火的姿态,谷倩莲当即怪嗔一声,踱步而来。随手再提起一桶冷水,劈头盖脸的倒入锅内。
一旁的小福子见此哈哈大笑道:“我说状元郎啊,这下降温了,布料也定色了,快去洗洗吧,我来出布。”
娇嗔着的谷倩莲也是笑骂道:“要是你中了状元,我们就不染布了,到时候我要到你状元府上赖着不走。”
……
人头涌动中二人到了放榜之处,身材高大的谷宏远远就看见一张硕大的红榜上书着稀稀落落的十来个名字。
望着此景,谷宏却是在倩莲的目睁口呆下突然止步。再看看若有受惊的谷家小姐,就听其弱弱说道:“不知为何我会对这皇榜如此畏惧,像是先前来过此地无数次,但又每每失望而归。”
谷倩莲闻得此言自当他是紧张过度,于是打趣道:“反正第一场是满分,这次最差也是榜上有名喽。怕个什么?难不成怕我不委身于你?”说话间也不由分说的硬拉着谷宏往那榜下挤去。
到得榜下,谷宏却是战战兢兢的观摩一番,十个名字,不但自己不再其中,就连那姬月香也不在此列,唯有第一场满分的云小东一人任在此行。
暗叹一声就要离去,岂不料没有拉动呆呆树立的谷家小姐。低低声道:“我早知如此,这又是何苦来由?”
但听谷倩莲嘀嘀咕咕道:“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
谷宏闻着此言也知她心灰意冷,于是乎在无奈叹息间回头看向那药王国的首张皇榜,也好做最后留恋。
惊雷乍现,谷宏当即呆立在场。原来在那十个名字上方却还有一行,上用金粉书到:科甲及第状元谷宏、榜眼姬月香、探花乔仁封……
一声娇呼,伴着泪流满面的激动以及阵阵香风,投入那呆若木鸡的高大怀中。踮着脚尖轻埋螓首于脖颈之间,热黏糊糊的还不住高喊道:“中了、中了,又是第一。”只惹得围观众人频频侧目,众多香粉撇嘴顿足。
……
锣鼓喧天,一行六人分作两排,各个身穿锦衣胯下大马,随着盛大的礼仪队伍缓缓前行。跟在人群中的谷家小姐不时的跳跃起来向着走在最先的一文一武两位状元挥手示意。见得此景那些众多香粉更是跃跃欲试,一一效仿,只把这文状元谷宏窘的双颊泛红。
边上的武状元培元出言道:“谷兄认识此女?”
不等谷宏回答,就听其后一步的文榜眼姬月香接话道:“那可是他未过门的娘子,凶得很呢。”
这边不等谷宏来的狡辩,就听姬月香身边之人道:“难不成姬小妹你还去打状元郎的主意了?”
但听姬月香怪嗔一声“臭流氓”,却只惹得一行六人哈哈大笑,谈笑风生。
待得游街结束,谷宏等六人却是被迎入早已经预备妥当的府邸之内。这丹阴城新建不久,故而都想的面面俱到,就连着三甲府邸内的一切装饰,下人婢女也都准备妥当。
这夜,谷倩莲首次外出未归,却是深陷弥足,难以自拔,对那家中而二老更是“不管不顾”了。
文状元府内,几个下人为当朝第一位状元郎端来了早已备好的美酒御膳,但是却看着挨做于旁的布衣女子深感好奇。
谷宏将此看在眼里,再看看那有些局促的心仪女子,当下道:“此乃拙荆,不日就当过门,来日就是这府上夫人,你们自当好生服侍。”
闻得此言,读书识字的谷倩莲哪还能不懂其意?当下自是欢喜的有些不能自拔了。反倒是那些个伺候着的婢女却听到了弦外之音:“若是拙荆怎会来日过门?不会是游街时候顺手牵羊吧。但是再想到刚才自家老爷那副不怒自威的官腔,却又是变得唯唯诺诺了。”
于是乎俯身下拜道:“婢子见过夫人。”
看着跪地的七八个人,谷倩莲自是深感不适。当即就要起身搀扶,岂不料被谷宏严厉的眼神加以制止。于是乎只好化作一句若如无力的:“起来吧。”但同时心里却是想到:“这可如何是好?宏哥不会由此情景想到他久已为官的事情吧。单看他刚才的表现,那可是无不透出上位威严啊。”
一餐饭用的久久未必,席间更是暖酒添碳不亦乐乎。谷倩莲看着从容不迫的爱郎却是满心不适,回想着刚才那些婢女剥虾喂食、满酒逢迎的动作更是久久难平。
正房内,香床上。正要回身说辞的谷倩莲,不料被合身而眠的爱郎由背后当场环抱,暖烘烘的感觉由内而外的发散开来,就听的谷宏在耳边呼着热气,轻声道:“娘子是看不惯我刚才的作为吗?可是我仿佛生来就会如此,再说那一桌酒菜不这样吃怎能一一品尝?”
首次听到爱郎如此称呼,环在胸前的一双柔荑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下来。而反观侧卧背后的谷宏对此动作却像是毫无所觉,自顾自的又说道:“先前你救了我,我当时是为报恩罢了。其实我身无分文又拿什么来给你幸福、给二老安康?那时我只能一味的做活儿好为你做牛马之劳顿。可是现在不同了,说误打误撞也罢,说命里有时也可。现在的我有资本爱你,等我明天接见药王就职上任之后,却要亲自去谷老爷府上向你提亲,到时候我要明媒正娶,要你做我的状元夫人。”其实人就是如此罢了,有时无时心依在,只是不同的环境下的不同表现罢了,其则内里却是一如既往。
听着如此贴心的话语,谷倩莲只觉得顿时迷失在幸福海洋当中。此时真正动了春情的女子还在乎什么世俗礼仪?当即凑上滚烫的红唇欲要奉献自己的宝贵。
良久的莺莺哼语换来了短暂的喘息分离,就听的谷宏道:“等我掀起你的盖头,却是要望见完美无缺的你。”
听懂爱郎语中的歧义,谷倩莲却是微微点头相拥而眠。心思着,从此再也不要顾及爹爹的“闲言碎语”了。
……
新谷布坊中,躺在床上的谷家二老却是难以入眠。就听的谷老爷问道:“孩儿她娘,你说他真的是那年救下我们之人吗?若说他会武就罢了,可是为何这文举也是考的头头是道?虽说这药王国建国不久,而这丹阴城更是缺乏人手,但也不能随意就当上状元吧,这可是万里无一呀。”
听着谷老爷的说辞,倩莲母亲道:“那次我被吓得要死,而且与恩人相对短暂,说实话还真没看清。不过依倩莲临走时的那番表现看,她应该是看的确切。就是不知老爷您看清没有?”
谷老爷听闻,苦笑道:“我也与你一般,被那沙匪一棍打的昏眩,又被那小子杀人的手法害的不轻,那还敢正眼相对啊。不过若是要我见到那个小胖子,准能认出。”
但听倩莲母亲又叹息道:“其实这也没办法,倩莲就认准他了。这不,现在还没有回来,估计也在状元府上住下了。再说我们闺女一直未嫁,多少次相亲都被她断然拒绝,难不成你忍心看着她孤老一生?”
语毕,就听屋内传来声声叹息之音:“哎……罢了。”
……
大蒙齐天峰上。一袭青衣的丹青腾空而来,径直落于师尊翱翔天身前,微微一礼后就道:“师尊,要不要看看药王国首次考举的状元文章?”言罢就送出一卷二考的文章来。
翱翔天见此却是不为所动,自顾自的道:“是大蒙的云小东还是南朝的张文?”
但听丹青回道:“都不是,云小东没资格夺魁。张文倒是不错,不过只屈居第三。其兄弟张武也是武举的第三名。大蒙世家的萧云是武举榜眼,状元自然是我宗的外门弟子啸西风。”
听得此言,翱翔天哦的一声道:“不会是香儿那捣蛋的妮子吧。这女状元又如何是好?”
就见丹青笑道:“香香是第二名,这第一名是丹阴城回迁的原住商户。姓谷名宏,其首考满分,次考也是将第二名香香师妹甩开老远,仿佛一马当先,无人能及。”
见此,翱翔天却是露出惊异之情,随手将那一卷文章打将开来,并自言自语道:“能甩开香儿老远?那会是什么见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