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战场的边缘处,萧正峰、萧且、万金刚三人倚马而立,观察着周边的情势。
“卫主,那边一名敌将像极了徐道覆那贼子。不过看样子,那小子要跑,我们要不要追?”萧且神色变得狠辣,眼中透着怨毒。虽然杀害孙妹妹的罪魁祸首罗冰已经死了,但是相关的帮凶他也不打算放过。
“嗯,上马。”萧正峰翻身上马,“萧且,老万,敌人虽然分散逃跑,但是他们人多,一时也不会全部跑光。但他们都是骑兵,我们还是缀在他们身后,等待机会,再见机行事为好。”
“诺。”萧且与万金刚拱手答应道。
徐道覆一路跑,一路心惊,跟着他的游骑越来越少了,大分部被冲散,现在跟在身边的不足千人。幸运的是身后的敌军也基本不见了踪影,只有少量的敌军斥候还缀在身后。
徐道覆咬了咬牙,他决定再跑一阵,然后停驻原地,来个回马枪。等消灭了敌方斥候军后,再调转一个方向逃去,毕竟这样一个方向逃下去,敌人很容易追寻到自己这些人的行踪。
“聿----”一声长嘶,徐道覆挥了挥手,他和他的游骑队伍停在了一片开阔地带上。望着不足千人的队伍,徐道覆的眼中透着愤恨与不甘心,他自认为自己的这一次计划堪称完美,但是奇袭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那么走漏消息的如果不是自己人,就是敌方的这些斥候探马预先探知了消息了。现在自己逃亡了,这些人还如恶鬼般地缠着自己,如果不让他们彻底消失,自己这些人既不安全,也难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驾----”万金刚眼见敌人越跑越远,敌人人数越跑越少,他早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照此下去,等着敌人还剩十几人的时候,他就可以生擒贼首徐道覆了。卫主不会与自己争功,嗯,自己可得先跑在萧且的前头,这生擒敌酋的大功,我老万可要当仁不让。万金刚心中忖道,手上马鞭连响,口中不断吆喝着身下坐骑急速向前。
萧正峰与萧且两人紧随其后,两人的心情也是极好,按照目前的形势看下去,这徐道覆跑到最后,士卒离散,自己三人足以生擒他了。
萧正峰朝萧且看去,只见他也望向自己,两人俱是会心地微笑。“嗨,这个老万,真是贪功冒进。”萧正峰嘴上说着,也一抖马缰,急速向前。
“聿----”半里开外的万金刚突然大喝一声,停在了原地。
萧正峰与萧且见此都警觉了起来,两人同时放缓了速度,同时大喊道:“老万,怎么回事?”
万金刚没有回答,而是调转马头,直接向萧正峰这边跑来,同时大喝:“卫主、且哥,快跑----敌人停了下来,看他们的阵势,似乎是想消灭了我们再跑。”
“啊?”萧正峰吃了一惊。
“唉,我早就应该料到了,这徐贼子向来心眼多,狡诈得很,恐怕我们往来路跑,也不见的能够跑掉了。”萧且皱了皱眉,颇有些担忧地说道。
果不其然,萧正峰三人调转马头跑了一阵,迎面渐渐出现了黑色游骑的身影,望一望数量足有数百人之多。
“妈的,这个贼子,还真是狡诈!老子还认为他身边的兵士是私自逃跑的呢,没想到是他故意安排留下来抄我们老底的。”万金刚既有点愤恨,又有些担心地说道。
“多说无益,现在我们被反包围了,还是想想怎么逃出去吧。”萧且眼中闪着狠绝的光芒。
“敌人现在的大趋势还是逃亡,他们停下来只不过是想迅速解决我们这‘尾巴’,既然敌人这么心急,我们就是不让他们得逞。”萧正峰策马向前,迎风说道,“这样,萧且、老万,我们三人分从三个方向突围,一方面分散敌人的兵力,另一方面一人一骑,目标小,行动更加灵活,这样可以尽量拖延时间。相信时间拖得越久,敌人失去了耐性,他们对我们也就放弃了,我们最后也就应该有惊无险了。”
萧且与万金刚一点头,同时两人微微调转马头,斜刺里从两个方向跑去。萧正峰一抖马缰,拐了个大弯,又朝徐道覆的正面冲了过去。萧正峰心忖,如果自己继续往后跑,按照徐道覆的性子,他在身后设置的肯定不止一股伏兵,而身下坐骑的脚力,可是经不起一轮轮的冲击。如果马的脚力尽了,依照自己的速度,那可真是要任人蹂躏了。
萧正峰伏着身子,紧贴着马背,一股豪气在他胸中流淌。既然你设好了套子让我钻,那么我偏偏不让你如意----不往套底,而是向套口跑。虽然套口有收紧的风险,但是也有一飞冲天的可能性。只要冲破了徐道覆那股大队骑兵,前方就是一片坦途了。
眼前敌人,两骑斜走,一骑独往,徐道覆见此,则是冷笑了一声,“困兽之斗,如果今时今日不能将你们这三只小虾米踩死在脚下,我徐道覆枉读了半生的兵书战策。驾----”徐道覆打马迎了上去,他身后的游骑则紧紧跟随。
萧正峰的右眼皮跳了两跳,他伏在马上眯缝着眼,对面那千军万马向自己奔涌过来的气势,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他脑中急速跳动着应对的办法,自己现在发动体内的先天之血,也不是办法,在这种情况下靠的是马速的迅疾和身法的灵便,才能突围成功。
而他自己----他知道如果他没了身下的坐骑,即使拥有了先天之力,对对面的敌人也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对方毕竟是骑兵,而且还是轻骑兵,他们打不过自己,尽可以骑着马远距离对自己进行骑射,几轮耗下来,他们这些人耗也能把自己体内的先天之血耗光了。
萧正峰决定了现如今他不能依靠体内的先天之血,而只能依靠身下的坐骑,他捏着马缰绳,稍微抖动着方向,马儿通人性,对面奔腾的马群早让它感到害怕了,只因身上的骑士执意让它向前冲。现在骑士改变了一点方向,它自是奔腾着四蹄,振鬣长嘶,撒欢地向斜刺里奔走。
敌人已经呈扇面形将萧正峰围拢了过来,侧前方虽然敌骑数量不如中间浓厚,但阻挡萧正峰的一人一骑足矣。
徐道覆撇着嘴,等将这个找死的解决掉后,他就打算收束兵力向东北方向奔逃,毕竟他不能跟着对方这些探马杂碎耗下去。敌人后面的追兵如果进逼上来,自己可是得不偿失。
对面游骑渐渐围逼过来,萧正峰咬着后槽牙,看来一番恶战是在所难免了,他大吼着挥舞着马刀向前冲去。萧正峰所持的马刀是将作监张纲用燕地的精钢,加以反复捶打锻造而成,刀锋包括刀身全是“千层钢”铸造,整把刀不但锋利而且结实有韧性。
短兵相接,武器的优劣至关重要。萧正峰挥舞着马刀与徐道覆的游骑接战的时候,他张口大吼,发动先天之血,与对方一扫刀锋,数骑交错之后,众人俱是一愣,大家手上的马刀俱是断了半截,而萧正峰眼望自己手上的马刀,只是轻微地卷了口子。
萧正峰拭了拭刀锋,依旧锋利。他血红着双眼,龇着牙,挥舞着马刀继续向前冲去。
“这小子手中武器厉害,不要和他硬碰,射他,射死他。”一名什长大声说道。
众人听到此话,皆是醒悟过来,他们稍稍散了开来,一个个拉弓搭箭,对萧正峰进行攒射。
毕竟是南人的队伍,纵是组建了骑兵,弓马骑射的功夫还是不能与北人相及。加之萧正峰常年习练锁鼻术,而且发动先天之血后,他的眼力、耳力更是惊人,敌人射过来的弓箭,在他看来都成了慢动作。萧正峰坐在马上,摇摆着上身,敌人射过来的弓箭,一一被他躲闪开了。
“嘶----”徐道覆身旁的几个游骑裨将见此,俱是抽了一个凉气,那么密集的弓箭愣是没射着他,只是有几只箭射得偏离了方向,射在了对方的马身上,惹得他身下的坐骑一阵踢腾。
“对,射马,先射马!”一名裨将惊醒了过来,由于卢军中战马紧缺,这些游骑都很爱马,他们想乱箭射死敌人而留下他身下的战马,可是没想到,这人这么滑溜。
百余只箭雨齐下,萧正峰躲得开,他身下的坐骑作为主要目标,是再也躲闪不及了。一只利箭贯穿了战马的颈部动脉,一声哀鸣,战马轰然倒了下来,萧正峰蹬着马鞍,一个跳跃,在地上翻滚了几圈,重现站了起来。
“趁他站力未稳,砍死他,砍死他----”众游骑叫嚣着向萧正峰冲去。
萧正峰头上的髻子散乱了开来,乌黑的乱发将他大半个脸面遮盖住了,他的双眸彻底变作了血红色,没有一丝人类的色彩。他瞪视着对方,有一种嗜血的气势。那种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鬼形象,让冲过来的马儿不进反退,马上的骑士虽是连连喝止,但是身下的坐骑就是不听使唤。
“徐帅,这人似乎有些古怪,而且,而且他像......”身边的裨将跟随了徐道覆多年,他也是当年的长生人,不远处那个屹立不动却如同嗜血野兽的身影,让他想起了一个可怕的人,但是他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因为与他为敌,就是一种梦魇;说出他的名字,更让人感到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