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郁节静静地看着瑾萧的侧脸,他额头冒着虚汗,这小小的储物室里都是鲜血的味道,瑾萧用手持着一把枪,突然瑾萧眉头痛苦地扭曲到了一起,然后他放下枪,紧紧地捂着伤口,那枪就在甄郁节的脚边。
甄郁节紧紧地盯着那把枪,这是个好时机,一旦错过这个机会,可是,她不想让他这么轻易地死去,没有任何痛苦,他所给她的痛苦,又岂是就这样简单地死去就能够消除她心中的恨的,但是即便如此想,甄郁节的手还是忍不住颤抖地伸向了那把枪。
“郁节,你不能和我在一起,你在这里头等着。”瑾萧突然坐了起来,一把揽过甄郁节说道,甄郁节赶忙慌乱中放下枪。
“为什么?”甄郁节定了定神,然后慌不择言地问道。
“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你离开我不会有多大危险的,他们也不认识你,你在这里头等着,会有人来接你,如果一直没有人,你就等到晚上的时候再出来。”瑾萧认真地对着甄郁节说道,甄郁节看着瑾萧许久,双手轻轻附上他的脸颊然后点了点头。
瑾萧拿了枪出去之后,甄郁节就一直躲在储物室,偶尔会有人们尖叫的声音,偶尔又安静得如同一片死灰,突然储物室的门被人推开,甄郁节躲在床单里头不敢大声吸气。
“林小姐?”这时有位男子先开口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甄郁节迟了迟还是没有作声。
“林小姐,瑾先生要我们来接您。”那男子的声音似乎更加确定甄郁节就在这屋子里,甄郁节迟了迟,然后推开床单,那男子看到甄郁节,立马扶着甄郁节从床单中出来。
“林小姐,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赶快走。”那男子说着外头又走近了两名男子,手上都拿着枪,在门口把风着。
“先生呢?”甄郁节问道。
“先生那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有另外的人去接应。”
甄郁节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他们走。一走出储物室,才发现这酒店里基本都人去楼空了。
“要快点走,警察要来了。”其中一名男子对着扶着甄郁节的那名男子说道,甄郁节也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等甄郁节坐上车,刚走没多久,就听到身后警车的声音。
“为什么他们要追杀我们?”
“先生在江湖上走,难免有一些仇家的,再说最近为了争真正老大的位置,死伤都是在所难免的。”
甄郁节点了点头,想起瑾萧那一身的伤疤。
等甄郁节回到家之后,瑾萧还是没有回来,甄郁节就在家又等了会儿,一直到深夜,瑾萧都还没有回来,老王一直陪在甄郁节的身边。
甄郁节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老王就静静地站在一旁,叫身边的下人都下去休息了。
“老王,你也下去休息吧,都半夜了。”甄郁节静静地说道。
“小姐,我就算下去了,也睡不着。”
“那你就坐着吧。”
老王迟了迟,然后在甄郁节的不远处坐了下来。
“小姐,如果先生没有回来,恐怕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很棘手。”老王迟了迟说道,甄郁节疑惑地看向老王。
“先生出事后,从傍晚到现在,不断地有外头的车辆开进来,都是那些江湖上的人,他们现在就等着分肉。老昌和英姐现在都在会客厅里,他们今晚应该都不会好过的。”
甄郁节又点了点头,她现在终于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瑾萧的房子要这么大,为什么这里头守卫这么严,为什么对下人们是这么苛刻。那么多的人想要他的命,他这样的生活,才是真正的不自由,他给大家画了一个囚笼,可真正最大的囚笼,就是他自己的那个囚笼。
甄郁节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这样等了多久,直到寂静且幽暗的屋中响起了摆钟的声音,甄郁节被这突然的声响惊吓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去,是那座巨大的欧式摆钟,那还是之前和瑾萧偶然提起的,没想到没过几日,瑾萧还就真的叫人带回来一座。
“小姐,都凌晨两点了,您有孕在身,还是先去休息下吧,有稍微点消息,我再去通知您?”老王实在看不下去说道。
“不用,我就在这里坐着。”甄郁节静静地说道。
又不知是过了多久,外头有了一些动静,老王看了下甄郁节,只见甄郁节条件性地想要立马出去看,但是又很快镇定下去,然后就一言不发。
“小姐,我先出去看看?”老王说道。
“嗯。”甄郁节轻轻应了声,那声音轻得老王差点就没听到。
老王小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小姐,是冬梅小姐。”
甄郁节微微抬起头,只见到冬梅依旧是往日那一副神情。
“这么晚了,不睡觉?”甄郁节柔情问道。
“今夜啊,恐怕就没人能够睡得着的。”冬梅微微一笑,言语中还是带着些低沉的语气。
“老王,你先下去休息会儿,我在这里和冬梅小姐说说话。”
“是。冬梅小姐,需要喝点什么吗?”
“我在我那是从晚餐之后一直喝到现在的,再喝恐怕今晚就离不开厕所了。”冬梅还是有趣地说道,老王微微一笑,然后欠了欠身,退了下去。
“难得有让你睡不着的事。”老王走后,甄郁节微微一笑说道。
“怎么没有,让我睡不着的事又不是只有这一件。”
“那还有什么事?”
“像上次大幅度裁员,最后就只剩不到十个女人的事。”
“你是在怪我了?”甄郁节看了看冬梅,有点抱歉地说道。
“怎么不怪。”冬梅突然一笑说道。
“我知道他舍不得你的,所以我也就那样说说,你知道的,我……”甄郁节还没有说完话,冬梅就轻轻捂住了她的嘴。
“我开玩笑而已,你啊,我又不是不了解。”
甄郁节点了点头。
“不过这次的事就不是开玩笑那么简单了,要是他真出事了,那这一大家子,就真的会乱成一锅粥。不说别的,就他的这些女人,都不知道怎么安排。”
“那你怎么不担心担心自己?”
“我啊,我自由散漫惯了,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你可没看到秦黛今晚,我刚从她那里过来,她那里可热闹了,围了一堆的女人,一个哭个个都在跟着哭,秦黛也是没办法,苍白着一张脸安慰这个安慰那个,恐怕她就是那个最不好受的人,好不容易熬到今天,肚子里还挂着一个,要是那位出事,她该是最伤心的人吧。”
“谁都伤心。”甄郁节轻轻地说道,冬梅看了看甄郁节,眼中的神情暗淡了下去,想说什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怎么会是围着一堆女人?不是都解散得差不多了吗?”甄郁节突然反应过来问了一句。
“那有些不是从娘娘降为奴婢了嘛。”冬梅打趣地说道。
“你也觉得这像一个后宫?”甄郁节轻轻一笑说道。
“难道不是吗?”
“罢了,当初和他说只留十个也只是随口说说,反正他的那些女人是怎么都少不了的,我现在对他也是没有什么期待。”
“你啊,不是我说你,你既然对他没什么期待,那又何必要来这一事,自己又没得到什么好处,对别人也没好事,还到处留了个骂名。”
“看来背地里骂我的人不少啊。”
“可不是,正宫娘娘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冬梅笑着说道。
甄郁节也跟着笑着,笑着笑着突然笑不出来,只好喝了口冷茶,解解尴尬,没想到一口呛住,咳了半天,冬梅连忙上前给她轻轻拍着背。
“过来都忘记说正经事了,都忘记给你道个喜了,正宫娘娘喜得皇子啊。”
“你还打趣我不是?”
“不是打趣你,是要你好生保护好自己,你不知道,秦黛听到你怀了,那脸都变绿了,我起先觉得这世上哪有人脸真的是绿的,没想到还真的亲眼看到她那脸变绿了,你知道吗?是真的变绿了。”冬梅睁大眼睛说着。
“人家那么悲伤的一件事怎么被你说得这么开心?”甄郁节也忍不住笑着说道。
甄郁节和冬梅起先两人说着说着,到后来终于还是累了,也就都不说话了,坐着闭眼着。
甄郁节在闭眼的时候,感觉有人在给她盖毯子,甄郁节轻轻睁开眼,看见老王正给她盖毯子,手上还拿着另一张毯子。
“有什么消息吗?”甄郁节问道。
老王摇了摇头,然后给冬梅盖毯子。
“那些人都还在那里吗?”
老王点了点头。
“小姐,先生没有回来的话,恐怕那些人明天晚上都还会在。”老王说道。
甄郁节点了点头,然后想要站起,突然觉得自己全身不知不觉都已经麻了,老王连忙扶她起来,帮她捏捏手臂和大腿。
“不碍事。”甄郁节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