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楼的身形出现在酒楼二楼之上，王炜和王晟见了大喜，都是上前行礼毕。

王楼摆了摆手，径直走向李元，笑道：“李大人还是以真面目示人吧，老夫需要的是坦诚。”

李元微微一笑，抬起右手在脸上轻轻一掠，假面被除去，露出了李元那刀削般的坚毅脸庞。

王楼在李元面上端详片刻，见李元剑眉星目，高额隆准，坚毅之中透着威严，心中不禁暗暗赞叹道：“果然不同凡响。”

王楼示意李元安坐，自己坐在李元的对面，二人只隔着一张方桌。

王炜、王晟和闵冉皆是站在一边，不执一言。

李元没等往回开口，率先发问道：“结盟之事稍后再议，李某只想问一句，‘燕子’中你们和谁走的近些？”

王楼见问，眉头微皱，李元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如果在燕子之中有着共同盟友的话，结盟一事才有可能，否则会免谈。

但李元想确认的是这个王家是否和姜凯走得很近，如果和姜凯走得近的的话，自己势必要和王家死磕了，至于什么结盟都是幌子。

“不瞒李大人，我们和燕子并无来往，只不过老夫和朱仙镇的崔无尘有几分交情而已。”王楼这般说道。

“燕子”之中势力主要分为两派，其中一派以崔无尘和崔晃为代表的一派，另一派是以二长老和姜凯为代表的一派，一明一暗，互相倾轧，不过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二长老和姜凯没有公然反对崔无尘和崔晃，说明崔无尘依然占有优势。

崔晃和李元虽然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相比姜凯，李元对崔晃的观感要好很多，而崔晃代表的正是崔无尘，所以李元对王楼的回答还是很满意的。

李元不置可否的道：“既如此的话，倒是可以谈谈结盟之事了。只不过李某很想听听王楼前辈为何这般看重自己？还有就是能拿出什么能与李某合作？”

王楼微微一沉吟，便道：“当朝太后出自王家，是武帝的生母，王家子弟遍布朝野，王家的财力也是很雄厚的。”

王楼看了一眼古井不波的李元，接着道：“李大人不要责怪老夫太直白，至于为什么要和李大人合作，原因很简单，因为阁下乃是天选之人，在你身上押一份宝就算是颗粒无收，王家依然还是王家，但是一旦李大人真能化鱼为龙，那王家就能获得极大的回报。”

李元微微一笑道：“王前辈的账算得不对啊，既然当今太后是武帝的生母，王家子弟遍布朝野，更是有着数不尽的钱财，只要将李某拿下，呈送给武帝，王家岂不是又立了一功，恩宠只会日益增加？”

王楼哈哈笑道：“这其中的利弊，老夫不是没有计较过，姑且能将你拿下，将你呈送武帝，王家的功劳只不过是为武帝消除心中的一个小小芥蒂而已，武帝绝不会以此来重赏我们王家，那样岂不是坐视了天下出新主的流言？所以获得的收益也是有限的。但是一旦不能拿下李大人，留给我们王家的有可能万劫不复的境地。现下能与李大人相较于微末之际，将来的回报说不定丰厚得连老夫都不敢相信。所以这笔投资怎么看都是值得的。”

李元哈哈笑道：“王家世代耕读传家，人人写得道德文章，但为何这般势力，这般投机钻营？”

王楼也不以为意李元的揶揄，而是淡淡笑道：“什么都是虚的，真正实在的是利益，唯有利益能让我们琅琊王家永远屹立不倒，绵延万世。”

李元道：“往往向着绵延万世的基业，反而会二世而亡。”

王楼面色剧冷，道：“李大人，今日老夫与你推心置腹，将底牌尽数晒给你看，你却在这里一再出言讽刺，不觉的太过了么？”

李元双手拍掌大笑道：“刚才还在这里和李某说什么天选之子，押宝在李某身上，现在就如此不耐烦了？你们是想李某表露心迹还是要把李某当傻子？”

王楼道：“李大人何出此言？”

李元道：“本来自从九星连珠、荧惑降世之后，世间谣言四起，皆言李某是什么天选之子，身具什么天子之气，一传十、十传百，想必现在已经传到陛下耳中了吧。但李某自己最清楚不过了，李某之所以具有一身紫气，那是因为李某修炼的功法所致，与什么天子气没有半点相干。至于那流星为何要追着李某，李某也是不得而知，只知道是来取李某性命的，既然是什么天选之子，那为何这老天爷要来取李某的性命呢？他老天爷是吃饱的没事干，闲得发慌？所以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世人牵强附会而已。今日王家一再试探李某，只不过是想让李某坐实了所谓天选之子的名头，为你们王家谋利而已，至于其中如何谋利，李某虽然不得而知，但还望王前辈不要这般戏耍于李某。”

王楼听着李元的言语，感觉是越来越心惊，心道：“这个李元心机实在深沉得很，看样子很不好说服啊。”

王楼笑道：“既然李大人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天选之人，那天下的黎民百姓就信了么？很多事情不是说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而是别人认为你是什么才是什么的。”

李元双拳一拱道：“天下人信不信，李元不会去在意，在意的是武帝陛下是否相信，只要李某向陛下禀明心迹，相信武帝陛下还是会相信的。”

王楼道：“李大人是真的这般想还是嘴上只这般说，老夫都不会在意，但老夫可以成人之美，助李大人一臂之力，在皇上面前为李大人洗脱这所谓的不白之冤，但是前提就是李大人要和我们王家结盟。”

李元道：“这又是何必呢，既然李某无心成为王前辈心中所想之人，这般结盟对王家可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啊。”

王楼摆了摆手道：“李大人也太过小看王家了，李大人虽然现在是官阶不高，但是这几年，已经布置了数枚棋子，真要王某一一道来么？”

李元面色依然平静，但心中却是惊讶不已。

冷冷道：“说说看？”

王楼道：“据我们王家的消息，李大人是金堂钱庄的东家吧，另外，在此行赈灾途中收复了烈铭和其手下一干人等吧？”

“没了？”李元冷冷道。

“还不够么？”王楼笑道。

看着王楼的深邃的眼神，李元心中稍微的送了口气，心道：“看样子这个王楼还不知道应雀、周脾、青州海盗的事情，但已经足够了。”

看着王楼，李元忽然哈哈大笑道：“亏你是张口闭口都是生意，有个钱庄有什么了不起的，王家不也是盛隆钱庄的大股东之一么，还有，烈铭不想与钟繇狼狈为奸，归顺的是朝廷，并非归顺的是李某啊。”

王楼对什么烈铭归顺谁的谎话丝毫不在意，只是李元从何得知自己王家是盛隆商号的大股东的，心道：“看样子这个李元的情报能力也是很强啊。”

短暂的沉吟之后，王楼耳根一动，再看看李元提醒的眼神，随之也是抚掌大笑，与李元的笑声融为一体，传得老远，旁人都不知二人在笑什么。

只有二人心中明白，这所谓的结盟已经达成了初步共识。

共识就是，你王家助我李元摆脱流言的困扰，我李元以后让你王家得到相应的回报，至于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王家不会损失什么，我李元也不会吃亏。

远处黑夜之中，数道身影隐没了起来。但却没有逃过李元和王楼的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