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着疼痛欲裂的头坐起身,几乎想不出昨晚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醒了?”雾邑果手持汤勺,打开卧室的房门,探出半个身子笑道:“早餐做好了,冉冉姐快来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她见天好像心情非常好的样子,我点点头。换上一身衣服,可还是免不了一身就臭味。淋浴时涂抹了许多沐浴露才好不容易祛除酒味。
餐桌上,雾邑果双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十分高兴地咧着小嘴儿。我吃了几口饭,抬眸就见她笑容灿烂宛如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便问:“你今天碰上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她摇摇头,主动给我添粥。
“没有啦,冉冉姐。”
她嘻嘻哈哈,待我吃完饭,又主动收拾碗筷。
我提着包准备上班,她讨好似的递给我一条披肩,眼中笑意甚浓。分明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拜托我的模样,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站在玄关处,接过那条披肩,问道:“邑果,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雾邑果双手背在身后,摇晃着身子。
“可你一早就表现的过于亲热。”我说。
她吐吐舌头,傻傻的笑,天真又美丽,“冉冉姐,昨晚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
我微愣,喝醉酒之后的记忆怎么也回想不起来。我揉揉脑袋,皱起眉头:“我记不清了。”
“啊?不会吧?”她顿时大失所望。
“嗯,我喝酒容易断片。”
我无可奈何,男人?难道是墨楼青送我回来的么!想到这,我忙掏出手机,查看通话记录第一条。果然是他,而且还是通过快捷方式打过去得。一定是于小鱼,除了她知道我喜欢设置快捷键,没有人知道,连未安奇都不知道我有用快捷键的习惯。
这个女人,她不知道这一通电话给我引来多少麻烦啦!明明决定跟墨楼青保持距离,这下糟糕了。
但是他也不是那种喜欢趁人之危的男人,虽然昨晚上记忆零零碎碎,宛如被撕碎的纸片拼凑不起来。但是大概没有发生什么男女之事吧,身体除酸痛外没有什么别的毛病。
“就是,嗯——就是个子高高得,头发有点儿自然卷,而且有点儿长。好像从头到尾都是名牌唉!冉冉姐,你跟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呀?”
雾邑果眼中闪烁着少女的羡慕,仿佛眼中有小星星一般。
我看着这位年轻活力四射的女孩儿,想了想她口中描述的人除墨楼青是自然卷外别无他人,说道:“我昨晚做什么了吗?”
“没有啊,他把你送到家就走了。”她双手捧在心窝,一副被彻底迷惑的神情,“真的好有型啊。”
“他是墨楼青。”我缓缓的道。
雾邑果点着头,若有所思的重复起这三个字,转身走到客厅有踱步走回来,她摸着下巴说:“那!墨楼青有女朋友吗!”
我怔住,足足有一分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她又重复一遍方才的问题,我才意识到原来雾邑果喜欢上他了。
“我、我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墨楼青的女人,自然算不上女朋友。
在她眼中,流露旋转着喜欢的神情。她尖叫一声,宛如袋鼠一样一蹦三尺高,来来回回兴奋好久。
我看了一眼手表,要准备去上班。她忽然问我询问墨楼青的手机号,“冉冉姐,你知道墨楼青的手机号吗?”
她虽然是问我,可视线紧紧盯着我的手机。就知道我会告诉她,所以一步步逼我。被她盯着感到浑身不自在,我只好掏出手机告诉她。
她视如珍宝一般抱着自己的手机,“真的谢谢你!冉冉姐!”
我木然的点头,自己都做了什么……然而,根本说不出就,自己是他前妻这种话。
心不在焉的工作一整天,终于临近下班,墨楼青传来短信。
墨楼青——今晚我去你那。
不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但是我干脆的拒绝了。
我——不要,我要去医院陪安奇。
没过多久,他打来三个感叹号,好似以此就能表达出自己的心情烦躁一样。
墨楼青——!!!
我好笑的盯着屏幕,小峰用文件夹忽然拍打我的头,并说道:“看什么呢,还痴笑。”
我收好手机,收拾一下办公桌准备下班,“没什么,小峰明天见。”
提着安奇喜欢吃的水果,前去看望她。刚到病房门口,碰上好久不见的品立杰队长。
他双手抱胸正在和淡倾交谈着什么,而淡倾显得很沉重,见到我来,立刻停止说话。
我好奇,“你们在说什么?有什么不能让我听得啊。”
品立杰为难,“没什么。”
我朝里面探望,并没有发现安奇的身影。“安奇人呢?”
淡倾和品立杰对望一眼,回答道:“在产检。”
希望小宝宝健康平安的来到这个世界上,每次听到产检二字,我就有点儿紧张过度。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我们总是牵强的在未安奇面前表现出最轻松最快乐的表情。不论我上班多么累,不论淡倾多么苦,包括品立杰,说起沉重的话题都会刻意避开病房。为的就是想让安奇能够只接受快乐,而忘却复杂的悲伤。
那些悲凉的事物,就如如同散落一地的烟火,都跟随时间流逝中消失殆尽。
产检结束,她坐在轮椅上面被小护士推来。
“真够麻烦,医生非不让我自己走路。”她摸摸带着帽子的头,朝我说:“我明明伤到的不是脚。”
淡倾笑着接过轮椅,趴在未安奇耳边温柔的说:“让你做小推车还不开心?省的走,你看你最近懒成什么样了。其实是我故意嘱咐医院给备好轮椅,等你懒了就坐上去,以后都由我来推你。”
“切,”安奇冷哼,虽然嘴上逞强,但透彻的洁白肌肤渲染上一丝丝微红。
我蹲下,把耳朵覆在她的肚子上面听。
安奇摸着我的头发,欣慰的说:“医生说一切正常,不用担心了。”
“快躺下,这些天你辛苦了。等生下这可爱的小宝贝,我们一定蹦蹦跳跳出去玩。”
她露出白白的牙齿,那笑容宛如融化了我内心沉重的雾气一样。
淡倾不知什么时候又跟品立杰站在门口谈论着什么,我的手机响起,安奇催促接电话,我便没有再执意留下来。而是找淡倾去病房照顾她,没想到听到他跟品立杰这样的对话——
“医生说了,就算生下来也很可能是死胎。”
淡倾不说话,他血红的眼中满是血丝。方才云淡风轻的温柔迅速被阴霾掩盖,他双手慢慢握成拳头。颤抖着身子,说不出话。
品立杰继续说:“这无疑给她的打击最大,与其几个月后受到晴天霹雳,不如现在找个机会……”
我闯入他们的视线中,低吼道:“谁也不能决定淡良冰的生死!”
淡倾愣住,就连一向冷静的彻头彻尾的品立杰都被我惊吓住。
“淡、淡良冰?”淡倾困惑,随即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
“安奇没有告诉你,你们的孩子已经取名叫淡良冰了吗?”我怒视他,“你不能决定孩子的未来,他一定能健健康康来到这个世界上!”
品立杰扶额,很纠结的说:“冉冉,你冷静一下,不要让里面的安奇听见。”
我还能怎么冷静?孩子的父亲居然试图杀死还未出生的孩子,安奇好不容易有了活下去的新希望。若是让她知道自己最深爱的男人在自己身边一直是个威胁,她会怎么想?怎么做?
我大步流星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话语震耳欲聋:“你太残忍了!我没想到你会如此残忍,她拼命想要为你生个孩子,你却根本不稀罕!”
我真想给这张近在咫尺几乎完美的脸一拳头,但是考虑到他还要靠脸工作,我就隐忍下内心的滔滔怒火。手使劲儿抓住衣服布料,“你不珍惜,我来珍惜!安奇真的很可悲,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被你和医生们骗来骗去。每一天都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过日子!”
品立杰再也看不下去,他双手架到我腋下,压低声音说:“冉冉,你别这样。不怪淡倾,是我让他闭口不谈,难道你希望安奇知道自己苦苦盼来的孩子是个怪胎吗!”
我愣住,一瞬间浑身上下冰凉透彻。后退,不断后退,一直到自己撞上一个结实的手背。墨楼青从身后环抱住我,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了?”
淡倾见到他,脸色糟糕透顶的说:“墨总,能麻烦你先带她离开这儿么?冉冉情绪不稳定。”
我挣扎着想要离开墨楼青,看到他左手上新缠绕上去的洁白色纱布,又纠结一会儿停下了动作。
他牵着我,对那俩人说:“嗯,我知道了。”
我被他拉着离开医院,站在他的车子面前,没有要坐进去的意思。
“为什么和淡倾吵架?”他问。
我摇摇头,抬起头望向天空。深邃幽蓝的上苍,一朵云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