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森林里处处充满了诡异,尤其这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百家超市,更为森林增添一丝诡异的气象,我们围着超市转了两圈,并没有发现奇特的地方,正准备离去的当口,忽听白露潭说发现了后门。
顺势望去,我发现那根本不是后门,严格来说,应该是通往内屋的大门,门口遮挡着一块白色的轻纱布幔,乍一看,颇有些灵堂的味道。
我走过去,轻轻掀开布幔,赫然发现,布幔下遮盖的,只是个光秃秃的门框,而没有木门。
当我将视线投进去的时候,里面的景象顿时令我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全身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房间里并不是灵堂,而是一片昏暗的颜色,很妖异,两侧的墙壁上,各自悬挂着一面一人来高的铜镜,散发着阴暗的光芒。
隐约间,可以看到左侧的铜镜里写着‘无鬼’二字,右侧的铜镜里写着‘自来’。
无鬼自来!
我狠狠咽了口唾沫,本能的后退两步,刚好撞在白露潭的身上,后背的位置清晰的传来少女胸前软绵绵的触感。
我之所以会后退,不是因为墙壁上的两面铜镜,而是因为……对应在铜镜之间的,是一个脸盆大小的骨灰盒。
“要死啊你!”白露潭娇嗔了一句,双颊绯红。
换做以往,我一定会打趣她两句,然而此刻我却没有那个心思,指着内屋惊呼道:“你自己看。”
白露潭往里面一瞧,当即发现了骨灰盒的存在,面色为之一紧,旋即舒展开来,轻呼口气,道:“我还当看到什么了呢,竟然能把你吓成这样,不就是骨灰盒吗……喂,我说你好歹也是射过飞尸的人,有点出息行不行?一个骨灰盒而已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吗?”
“两码事。”我深吸口气,指着墙壁上的铜镜说:“一个写着无鬼,一个写着自来,连起来就是无鬼自来,你有没有发现,骨灰盒的位置刚好是坤位,八门的死门,属极阴,加上这间无人经营的超市,怎么看都像……”
“风水局?”白露潭斜视着我,娇呼一声:“行啊袁立新,你竟然还懂风水布局,是不是从我家书库里看到的?”
“咳咳…”我干咳两声:“不是的,我从小跟着小姨一起长大,她教给我很多东西,要不然我也不会大学还没毕业就被法医队录取……说重点吧,依我看,这间超市大有名堂。”
“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局吗?”白露潭狐疑的问了一声。
我摇摇头,旋即又点点头,这才缓缓说道:“两面铜镜各占东西,这种情况在风水学上被成为双道阴支,骨灰盒居坤位死门,为大凶帝星,说白了,两面铜镜的存在都是为了辅助骨灰盒用的,也就是将星辅助帝星的布局,寻常的帝星只有一颗将星辅助,然而这里却有两颗,依我看,八成是小姨曾经对我讲过的阴阳生死相望局。”
记得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小姨对我讲过,很久以前的小王庄,尚未建立四方庙的时候,刘曲村也没有被小鬼子屠杀,人间地狱跟三岔河将小王庄夹在中央,便是阴阳生死相望的布局,故而,这么多年来,小王庄这个风雨飘摇的村子,才充满了劫难。
九婆子也是后来搬到小王庄的,没人知道她搬过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她是个很有道行的神婆,不过据太公所说,自从九婆子搬来以后,还真就太平了不少。
想到九婆子,我难免想起她曾经被我吓出村子的事情。
这个老神婆,此刻在什么地方呢?
当初我在殡仪馆发现老乡尸体的时候,那双跟在我身后的寿鞋又是怎么回事?
小姨,又在哪里?
以往的种种回忆,如潮水般浮上心头,这几个答案,怕是没人能告诉我了,想要揭开谜底,只能靠我自己去寻找。
“嗨!”白露潭见我有些愣神,便拍了我肩膀一下:“想什么呢?怕骨灰盒里突然跳出个鬼王杀死我们吗?”
听到她调侃的语气,我的思绪从记忆中退了出来,正准备回答的当口,墙壁上悬挂的两面铜镜中,徒然绽放出一抹妖异的乌光,气势惊人,屋子里本就昏暗一片,然而这两道乌光确额外醒目,也很诡异,如同深邃夜空中的乌云。
紧接着,铜镜上写着的‘无鬼’和‘自来’猛的亮起红光,跟乌光形成遥相呼应的趋势,将房间映射的血红一片。
“啪哒哒…”
“啪哒哒……”
“啪哒哒……”
骨灰盒的盖子,仿佛感受到来自远古的呼唤,有节奏的跳动起来。
每一次跳动的声音传进我们耳中,都如同死亡的音符。
那一瞬间,我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白露潭的状态也没比我强多少,娇美的脸颊上布满了细密的小米汗。
“你个乌鸦嘴!”我指着白露潭的鼻尖责备着。
她难得的没跟我还嘴,而是用惊诧的语气说道:“袁…袁立新,不会…不会真是鬼王要出来了吧?”
“鬼才知道是不是鬼王,即使不是,再来个冥鬼神也不是你我能承受得了的,趁着里面的东西还没出来,赶紧扯呼。”我摇头摆手,拉着她的衣袖转身朝门外跑去。
然而就在我们刚跑到门口的那一刻,超市的大门‘咣当’一声关住了,我卯足力气一脚踢过去,却感觉跟踢在钢板上没任何区别。
原本破烂的木门,此刻变得跟铜墙铁壁一般。
旋即,一道阴冷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今天送货的怎么换人了?”
送货?
我恍然大悟,这间百家超市即使主人不在,也是需要补货的,再怎么诡异,终究是超市,是超市就需要送货与补货。
看来经常有人往这里送货。
声音的主人八成是认错人了,说不准他就是这间超市的主人,既然认错了人,那我干脆将计就计,假装送货员,先蒙混过关再说。
然而我这边刚打好如意算盘,一旁的白露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般的回应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您认错人了,我们只是恰巧路过,想买点吃的而已。”
我:“……”
讲真,那一瞬间我心底升起一股掐死她的冲动,外表美貌动人的姑娘,说话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动动脑子呢?
我们两人缓缓转过身,当我看清声音主人的时候,险些将我吓的坐在地上。
跟我们说话的根本不是人,不对,其实也可以称它为人,不过却是纸扎人,浑身煞白,脸颊上还涂着两抹腮红。
此刻,骨灰盒的盖子早已不翼而飞,纸扎人的上半截身体露在骨灰盒的外面,至于下半截,我没看见,不过不难猜测,应该是在骨灰盒里面,它的姿势看上去,仿佛刚从骨灰盒里面爬出来一般,斜视着我们的方向。
看到纸扎人的那一刻,我的内心深处徒然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好多年没出现过了,上次在白家对抗飞尸的时候,虽然能感觉到飞尸的强大,但跟恐惧扯不上关系。
然而此刻的纸扎人,给我的感觉虽然不如飞尸那么强大,但却给人带来一种潮水般的恐惧感。
“路过?”
纸扎人的身体一点点从骨灰盒里面爬出来,每动一下,身体都会传来一阵‘噼啪’的声音。
直到它彻底钻出来,我才看清它的庐山真面目。
这具纸扎人,无论身材大小,还是款式都跟寻常纸扎人无异,唯一不同地方是它的头上居然长了头发的,你没看错,就是长了头发,而不是画上去的,不过不是常人那种黑色的长发,而是稀疏的白发,一丝一缕,在这间一丝清风都没有的房间里,纸扎人的稀疏的白发居然无风自动了起来。
从骨灰盒里爬出来的纸扎人,一边诡异的笑着,一边朝我们这边走来,没两步,它忽然停住,仿佛被某种力量束缚住了,就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它正下方的地上有两块大铁皮,每块铁皮上面还有个拉手。
这两块铁皮如同封印一般,将纸扎人禁锢的动弹不得,隐约间,我竟然觉得铁皮的下方是一扇通往九幽地狱的大门,阴森恐怖。
我跟白露潭的精神绷的紧紧的,可以清晰的听到房间里的任何一丝声音,不知为何,我心底竟然升起拉来铁皮的冲动,想看看下面到底存在着什么,又到底通往什么地方。
然而就在我往前刚走了两步的时候,白露潭的惊呼声徒然传进我的耳中。
“小心身后!”
就在我准备回头的当口,一双冰凉的手掌悄然搭在了我肩头,无尽的阴冷气息,顺着毛孔传到我的身体中,令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难道……还有另外一只纸扎人?
我心头猛的一沉,倏然回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搭在我的肩膀上,这时候,后脖子突然传来一片冰凉的感觉。
“哪里来的妖孽。”
白露潭一声娇吒,九字真言配合手印猛然拍出,然而终归慢了半拍,我身上被舔过的位置传来一种微凉的液体蒸发感。
那一瞬间,我竟然忘记了还手,大脑近乎空白,只有一个意识,那便是看看现在我身后的这位爷,到底是何方神圣。
微凉的感觉逐渐变的阴冷起来。仿佛在一瞬间扎到了我的骨头里,传遍全身。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的动作,旋即又出来一道轻嗅的声音,紧贴着我的后脖子,仿佛有邪祟要将我的阳气吸出体外一般。
“镖——拙!”
“轰……”
千钧一发之际,白露潭的九字真言配合手印的力量,稳稳击中目标,为我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倏然回头,我看到一个类似于侏儒般的生物,走路的姿势很怪,两条腿的中间夹着一条尾巴,或许是因为被手印击中的关系,此刻胸口正剧烈的起伏着。
与此同时,我终于看清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这个侏儒肩膀上顶着的,居然是张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