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晓雯朝过道里看了一眼，见没人，才走进去。她把手里的饭盒往写字桌上一放说：“我来给你送点些吃的。”

罗晓明愣愣地看着她，伸出头去往门外的过道里看了一眼，才把门关上。他走回来，有些不安地对邓晓雯说：“谁要你送吃的啊？我中午在单位食堂吃，晚上一直在外面应酬，用不着的。”

邓晓雯怪怪地笑了：“你难道天天晚上有饭局吗？”

这是个套间，有四十多个平方米。里边是卧室，外面有卫生间和会客室。里边设施俱全，像个小家，整理得还算干净整洁。邓晓雯想帮他整理整理，却找不到可以整理的地方。卫间里有几件他换下来的衣服。她想给他洗，觉得太突兀，就罢了。

还是先跟他聊聊再说。邓晓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了看，走进会客区，在罗晓明面前站住，脉脉含情地看着他：“罗市长，你真的太忙了，要见你一面，多难啊。”

“是很忙。”罗晓明给她泡了一杯茶，端到她面前，“坐吧，既然来了，就坐一会，聊一聊。”

邓晓雯在一张三人沙发上坐下，有些尴尬地张目四顾：“这里条件不错啊，你妻子来过吗？”

“还没有。”罗晓明眨着眼睛，回避着她火辣辣的目光，“两人都忙，没有来过。”

邓晓雯故作轻松随便地问：“那还有别的女孩来过吗？”

罗晓明笑了，笑得有些暧昧：“嘿嘿，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有，我随便问问。”

邓晓雯像他女朋友似的，一进来，就察看里边有没有女人来过的痕迹，又大胆地问他这方面的事情。

邓晓雯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男朋友，所以说话随便，大胆，也带着亲昵的神情。从走进这个房间起，她就一直试图与罗晓明对视。

罗晓明感觉到了她的真挚情意，有些感动，便放定眼睛接纳了她投过来的目光，与她深深地对视了一眼，才说：“我这里，不要说女孩子了，就是男人，也没有过来。当然，除了周秘书。”

邓晓雯得到罗晓明目光的眷顾，心里开心起来，脸上放起红光。她垂下眼皮，静静地坐在那里，用一个劲地喝茶动作，来掩饰心头的激动和慌乱。

他也是喜欢我的。邓晓雯心里对自己说，这从他的目光中看得出来。而且他这里没有别的女孩子过来，我是第一个，这说明我是幸运的，幸福的。

邓晓雯越想越激动，胸脯不禁大幅度起伏起来。她在心里催着自己，现在你已经见到他了，而且就跟他坐在一个房间里。你心头说了几百遍的话，快对他说啊。

可是奇怪，真见到日思夜想的心上人了，邓晓雯心头的千言万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她不知道从何说起，说什么好。

两人默契地坐在房间里，只用眼睛交流，不说话，房间里的气氛显得温馨而又暧昧。

邓晓雯的头发是前两天新做的，身上穿的衣服是一套素雅合身的春秋装，把她身上几处生动的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

“你不是说，有事跟我说吗？”罗晓明笑着打破沉默说。

邓晓雯这才抬起头说：“罗市长，我们国土局最近搞得非常紧张，人人自危。说是市纪委要来调查腐败问题。可是，我发觉这几天，单位里的人突然对我另眼相看起来，好像我是一个另类。领导不跟我说话，不给我安排任务，甚至都回避着我。我心里很难过，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办好。所以，我想来当面向你汇报一下。”

“哦，是这样。”罗晓明也感觉有些意外。他在心里嘀咕，难道陈汉成已经知道了我安排她去国土局的事？我让李志坚保密的。他不再保密，而要跟陈汉成联手整我？

罗晓明的脸色严峻起来，认真地说：“小邓，首先，我对你今晚拿了吃的东西来看我，表示感谢。真的，我要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对我的帮助，对我的这份珍贵感情。”

罗晓明越是认真严肃，邓晓雯越是紧张不安。她提着一颗心，屏住呼吸，直着两眼，静静地听罗晓明说话。

罗晓明边说边用眼睛跟她进行心灵的沟通：“其次，小邓，我要对你说，你这样做，是很危险的。因为我跟一些腐败分子的斗争越来越激烈。他们不惜一切手段地整我，一旦发现你跟我有联系，他们就会拿你开刀。所以弄不好，你会受我牵连，跟我倒霉。这些天，你们单位出现的异常情况，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

邓晓雯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她点点头：“嗯。可能是的。但我不怕，罗市长，真的，只要能与你站在一起，跟他们进行斗争，我什么也不怕。”

罗晓明像大哥对小妹般亲切地说：“小邓，你又说傻话了，还有点小女孩脾气。我跟你说，跟这些人斗，必须讲究策略，注意方法，更要注意安全，懂得保护自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邓晓雯忽闪着眼睛看着他，像听话的女生一样不停地点头。她美目含春，粉面俏红，显得更加楚楚动人，清纯可爱。

罗晓明充满爱怜地与她对视着说：“小邓，今天晚上，你就不应该直接闯到这里来见我。要是被人看见怎么办？他们正愁抓不住我的把柄呢。我被他们搞臭不要紧，你一个女孩家家的，要是被他们发现后传出去，或者拍下照片上传到网上，那个影响可就大了，人言可畏啊！”

邓晓雯越听越害怕，但嘴上还在为自己壮胆：“不会的，这么晚了，这里一个人也没有，谁看到啊？”

罗晓明笑笑说：“没人发现最好，但我们要防范于未然，每个细节都要注意。”

邓晓雯饱餐着罗晓明深情的目光，听着他生动的话语，心里说不出的甜美：“嗯，罗市长，以后我会注意的。”

罗晓明想了想又说：“另外，小邓，你在单位里，要注意工作方法。你刚刚去，还不太熟悉那里的情况，更没有自己的人。你想做出一些成绩，或者想帮我搞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和资料，是很难的。你只有想办法接近某个有权的男人，拉拢个别可靠的老职工。通过他们搜集信息，掌握证据，才可能有所成功。”

“嗯，罗市长，你这样一说，我心里一下子明亮了许多。”邓晓雯有些激动地说，“来之前，我的脑子里一片糊涂，不知道怎么办好。你一点拨，我就知道怎么干了。”

罗晓明又叮嘱说：“你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你不接近权男，就得不到重要的信息，你接近他吧？又有被他诱惑，骚扰，甚至侵害的危险。所以，要做一个出色的反腐间谍，是很不容易的。”

邓晓雯沉吟着说：“嗯，罗市长，我明白了。”

罗晓明盯着她说：“小邓，以后，我们见面一定要注意。否则，我们就会陷入被动，甚至会被他们整跨。”

邓晓雯温柔地说：“罗市长，以后，我不会再闯到你房间里来了。”

罗晓明表扬她说：“嗯，这才是一个有理智的女孩子嘛。”

可是，邓晓雯却突然垂下头，咬着嘴唇，声音低沉地说：“人家想你嘛，你却一直不理人家。”

罗晓明怔怔地看着她，觉得她真是陷入爱情的泥潭不能自拔了。这样下去真的有危险，必须提醒她，让她尽快走出来。

于是，他语重心长地说：“小邓，你是一个漂亮温柔的好女孩。说心里话，我也很喜欢你，也经常想起你。可是。”

邓晓雯打断他说：“你又要来‘可是’了。我不要听‘可是’，我就要听你这句话。你说你喜欢我，我听了好开心，好激动。罗市长，我更喜欢你。我，我一直在想你。”

邓晓雯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掉下了热泪。这是一个少女爱情的眼泪，幸福的眼泪，激动的眼泪，更是一个少女爱而不得的辛苦的眼泪，怨恨的眼泪。

“小邓，你这是干什么呀？”罗晓明被她的眼泪弄得心软软的，既爱怜，又心疼；既难过，又冲动。他真想站起来，去抱一抱她，吻一吻，然后把她送出门。

可是，罗晓明觉得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这样做，也害怕这样做。因为他也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平时，妻子不在身边，他体内的压力很大。他怕自己失控，真的去拥抱她，亲吻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感情的潮水奔涌而出，会将她淹没，毁了一个清纯少女的身心。

说心里话，他也很喜欢她，甚至是爱她的。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经常想起她。有时想想，就冲动得不行。可是他的身份，要求他只能在心里爱她，跟她进行精神恋爱，不能进行肉体之爱。

真的，他一直在说服自己。可有时，他的情爱常常不听理智的劝告，多次冲动得想给邓晓雯打电话，让她赶到他住的宾馆真正地爱一次，好好地爱一场。他想，与一个可爱的少女轰轰烈烈地爱一场，他就是被撤职，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