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花飘零语塞,她早该想到黄义是能从她的态度中猜测到的,只是她一直故意让自己忽视这些,只要他不提不问,她便可以径自北行,让他也跟着一同受了这么多罪。
“我明白的。”没等花飘零表现出歉意,黄义突然低了头靠在花飘零肩上,“我也有一些坚持和想要完成的事情,所以这条路即使再难走,我也希望能陪你走完,直到你解开心结,放下过往的一切。我想,那个时候也许才是能够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现在时机还不够,我可以等可以陪你一起去便好了。”
花飘零僵直了身子,却不知说什么好,她有一瞬间的感动却又不得不让自己清醒过来。
“那些杀手跟的很紧,现在这种情况去那边太危险了,那个地方以后去寻也是一样的。”花飘零想了半天还是涩涩的说道。
“你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办法的,难道……是我难以做到?”黄义的手臂紧了紧,“那我……是不是……”是不是已经妨碍到她了?黄义想了想,却说不出口,这种感觉让他心里苦涩难言。他是真的想陪着她一起,可若是他的存在不再是保护她的助力,,而变成了拖累,他还有什么资格再留下?
想起刚才花飘零在那毒箭射来之时护在他身前的模样,虽然明明是没有了武功还手筋尽断的弱女子,却还是准确的抓住那了箭羽,死死挡在他身前,即使手心一片鲜血也没有放手……那个模样让他莫名的心动又莫名的心悸。
他是不是已经失去保护她的能力呢?一向对自己十分自信的黄义看了看挂在马上的佩剑,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能力怀疑自己的剑。
“不是。”花飘零感觉黄义情绪的不对,立即开口道,“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在哪里,只知道大概在北边,所以才想去北边寻找,可是现在前方有那么多的危险,不如退一步先去别的地方避一避,等以后再寻机会去寻那个地方。”
“不知道在哪儿?”黄义避过了花飘零的提议,径自问道。
“嗯。”见黄亦如此,花飘零只得答道。
“你要去的是……”黄义有些犹豫的开口。
“是……”花飘零顿了顿,其实有些事情对他说了也没有什么,也许这个江湖人是比她这个不了解江湖的人懂的多。“流月宫。”
“流月宫?”黄义顿时一惊,语带讶然。
流月宫是江湖上一直比较神秘的存在,听说流月宫的武功诡异莫测,从没有看见过流月宫的人出手,可是得罪过流月宫的人都死了,无一例外。也正是因此,流月宫也被列为江湖之中亦正亦邪的存在,超然于江湖正邪两派之外。而且那个流月宫行事一直比较低调,行踪不定,只听说过流月宫是位于金沙国极北之地的冰封雪山之中,可是却没有一人能够寻得,而且多年前流月宫似乎有一场纷乱,自那之后流月宫可谓是隐于世了,在江湖上再未曾见过流月宫的人行走。
花飘零为何要去那样的地方?按理说一个深闺小姐,一国之后哪里有可能接触什么江湖之事,便是有又如何那个已经隐世接近二十年的神秘宫殿有什么联系呢?黄义心里一时疑惑万分,可是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他知道分寸,本来那一问便没有想过让花飘零回答,他只是在表明一种让花飘零按照自己想的去做,不要顾忌他的态度。谁知花飘零竟回答了他,虽然是这么个难以参解的答案,可是这已经表明了花飘零对他开始拥有的一些信任,若他不想辜负这样的信任便更加不能阻了她想去的路,也不能过于心急的再问下去了。
每个人都有秘密,在她没有解开心结向他完全敞开胸怀的时候,他便是再问也没有意义,只会让两个人都难堪。等到她愿意了,那时她会开口道明一切,他也会向她坦言所有的。现在的他们也都有不得不完成的事情,还不能真正坦白,还不到时候,只能再忍耐。
“流月宫应该在金沙国北边的雪山之中。”黄义想明白之后不等花飘零开口,直接放弃询问缘由,而是说,“所以眼下的关键是如何出腾龙国边境,然后在金沙国境内取道北上。身后有杀手跟随,而且此刻边境还有大军看守,怕也做好了准备,这确实是一道难关,可还是没到让我们放弃的时候不是吗?”
“你……”花飘零将原本犹豫的解释咽下,然后听着黄义的话,不自觉的愣住。
“你之前说想乘船是假,想演一场戏,摆脱那些杀手才是真是吗?”黄义微微叹了一口气,“我当初还真的以为你是打算拼一把,现在才觉得自己太傻了,竟没有反应过来。你是想跳河的吧,只有让那些人以为你死了才不会再追击,你是想借这个水遁的是不是?可是那条河急而险,连船都行不了,你这般是能摆脱那些杀手了,可也极有可能真的……”
“只有真的入了险境才能让人相信不是吗?而且到时候那条大河水势湍急,他们是连尸首都搜寻不到的,这不是很好的金蝉脱壳之计吗?”花飘零忍不住解释。
“只怕金蝉没有脱壳成功就真的沉入水中了。”黄义看着花飘零有些无奈,“亏我还一直认为你沉重多智,如今竟做出这般冲动的选择,也太将自己的安危不当回事了。”
“我……”花飘零听黄义训她一时语塞,她还从未听到黄义对她说这种话,明明是教训却又充满着担忧的口吻,让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好吧,我大抵明白了。这般危险的决定你都做出来了,想来你是很想去寻那个流月宫了,既然这样那还是不要改变路线了吧,即使再危险也有我们两个人一起去闯他一闯,好过一直藏着个心事在心里难以解脱的好。”黄义舒了一口气说道。
花飘零却听明白了,原来黄义绕这么大个弯子还是想要她遵循自己原本的决定不要顾忌他……什么两个人去闯一闯,难道他不知道生命是很重要的吗?她胡来,难道他也跟着胡来?而且这一路他都因为她受了多少的伤了,难道她跳河他也要跟着跳?心里埋怨黄义说话的不负责任,花飘零却莫名的觉得眼眶有些微热,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哎,还是让你赶紧完成了你的事的好,这样你才能毫无牵挂的跟本少爷走啊,等你成了本少爷的人,到时候你可得将我放在第一位,想想这样还真不错呐,这些困难就暂且当做是为了得到美人付出的代价吧!”黄义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透着股得意和张扬肆意。
“胡说什么呢!”花飘零忍不住嗔道。怎么刚才还好好的,这人又不正紧起来了,什么叫做跟他走?什么叫做成了他的人?什么乱七八糟的第一位,真是!
那些酝酿好的感动和温馨气氛一下子突然被破坏殆尽,让花飘零一下子觉得牙根痒痒得慌,一口气就梗在了喉头,心下一片燥得慌。
黄义的笑声还清晰的响在她的耳边上,没等花飘零想到该说些什么,黄义已经又挥了几鞭子,加快了速度,马儿便颠簸着快速前行起来,带来一阵迎面的风,吹散了那阵燥意。有些事情确实该放下了,而有些事情还不到时间开始,新酒的酝酿得到时辰才能开封品尝其中的味道,现在还未酿就,不明其中味,不知其中情,不到品尝时。
她没有回头看那张笑脸,却好似分明的看到了那人勾起的嘴角和微挑的眉尖。
湍急的河流一波一波,她茫然的坐在船上,四周都是河水,仿佛望不到边际又看不到岸。她四处张望着,总觉得缺少什么,船只飘荡不定,她也跟着摇摇晃晃的就像下一秒便会栽入河中被大水冲走一般,就在这时她一回头,仿佛模模糊糊的看到船头还站着一个人影,那个人影不知对她说了什么,似乎还带着笑意,可是她却奇怪的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正当她想要走近,想要询问的时候,那个人影却突然的掉入水中了!一瞬间被大水淹没,她急急奔到船边却怎么也寻不到那个掉入水中的人影,她似乎想要大喊,喉咙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难受的叫喊不出声来。她急得想跳下去寻人,她想看清那个究竟是谁,她想问那人究竟说了什么,她直觉的觉得那会是很重要的话,可这时船上不知哪里来的绳索自动伸了过来牢牢将她捆住,让她动弹不得。
茫茫水间,她一时间除了水声竟再听不见别的,一股涩意不可抑制的让她想要微微发颤,那个人……难道就那样从此淹没于水中,再也看不见了?
突然船身再次晃动起来,有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飘渺的传来,似乎在呼唤着她。她一惊,是谁?那个人?她四处看着,却找不到那个身影,只有那个声音坚持不懈的喊着她,一声又一声,渐渐由远及近,然后是一道破开黑暗的光明……
“你终于醒了,这是怎么了,做恶梦了?”黄义见花飘零睁开了眼睛,终于舒了口气,放松了紧紧环着花飘零腰部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