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子还是那样风趣,实在令小妹心仪的很。请!”花二娘摆出个迎客的姿势。
刘忙一楞,这花二娘怎地前倨后恭?
花二娘却似有些不耐,笑道:“刘公子,快请,只怕您进去后会高兴都来不及呢?”
“高兴都来不及?”
他们究竟将杨肖怎么啦?刘忙心里一沉。
但他当然不能示弱!
何况,进去后自然就知道了。
刘忙一笑,大步而入。
花二娘却奇道:“刘公子怎地不问一下,为什么会高兴呢?”
刘忙又是一呆,随口问道:“为什么?”
花二娘却神秘地一笑,道:“因为,里间有您的一个熟人呢?”
熟人?
杨肖,还是冷清雨?
应该不是杨肖,他们当知道我来这里,本就是来找她的。那么,会是冷清雨吗?
若是她,该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自然不能问,刘忙希望花二娘自己说出来。
但是,花二娘偏偏却像变成了一个哑巴,一个字都不说了。
穿过前面两重院落,倒还不觉得这‘闻香楼’和别的妓院有什么不同之处,这两重院子显然只是招待普通客人的。
但一走入后面的大花园,刘忙才知道这地方实在是个销金窟,此刻虽然正是百花如锦之时,但这江南江北的名花异草却各展花姿。
细看之下,刘忙也不过只识得其中二三。
醉人的花香中,更杂夹着一阵又甜又腻的脂粉香,小桥流水,山石亭台间,掩映着十几座精雅的小楼。
这时小楼上珠帘已垂,灯光已黯,但仍不时传出一两声令人销魂的巧笑和呻吟——巧笑销魂,呻吟却更令人心旌摇荡,不能自主,难怪有人只求一夕入幕,纵然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了。
花园的角落上,还有道月牙门。
穿过这道门,就到了一重更清雅的小园,小园中也有座小小的楼,楼上却是灯光明亮,显见正是此间主人的居处。
到了楼下,花二娘却示意刘忙自行上去,自己沿来路去了。
楼上一个人正笑脸相迎,着实令刘忙大吃一惊。
因为他是南方白。
这王八蛋,居然还那么潇洒!
刘忙一见到他,就想拿他的耳朵下酒。
“刘兄来了,快坐下,我这正有二十年的女儿红,虽只两坛,倒还有足三十年的竹叶青可喝!”南方白笑得真开心,就像是遇到了一个二十年没见的老朋友。
刘忙也不客气,桌子已有现成的酒菜,连酒杯里都盛满了那二十年的女儿红。
这么好的酒菜,与其让南方白这个人渣享受,还不如落到自己的肚子好。
连干了三大杯,方才放下杯子,挟了一大筷子酱爆肚条放到嘴里。
南方白笑道:“刘兄放心,此间酒菜倒多,只要刘兄不弃,就算住个三五年都不妨的。”
刘忙也不理他,直待自己嘴里的肚条全细细嚼了一遍,吞进肚子里,才道:“南兄这番好意,兄弟也只好领了!
这样吧,小弟的朋友也不少,明天我没事,南兄再派两个手下来,我这就写贴子,让大家一起来喝!
这次要搞得热闹点,上次人太少,这次怎么着,也得弄个两三千人才行。
大家一边喝酒,一边玩乐,真是众乐乐,乐无穷嘛!南兄。”
两三千人!住个三五年!
这个混蛋怎么又想使出这招阴的?
一提起这件事,南方白就恨不得咬刘忙两口,他居然还敢再提!
南方白一转念,却又笑道:“是极!是极!正当如此!”
刘忙反倒一楞,这王八蛋怎么大方起来了?
南方白却微笑道:“不但要请三千位英雄好汉来,当然还要请我们的杨姑娘来的。”
杨姑娘当然就是杨肖,刘忙的脸色终于变了,“你想怎么样?”
南方白却笑意更甚,道:“刘兄想来是误会兄弟了!”
刘忙冷道:“是吗?”
南方白道:“正是。刘忙莫非以为兄弟将杨姑娘怎么啦,是吗?”
刘忙却突道:“青衣楼的主脑是不是你?”
南方白道:“不敢瞒着刘兄,正是兄弟。”
刘忙又问:“很好,那么,你不会告诉我,你根本就不知道杨肖现在在哪儿吧!”
南方白大笑,道:“兄弟自然知道!”
南方白居然将什么都承认了!
他究竟想什么样?
是不是到了摊牌的时候?
刘忙一时竟是无法找到头绪。
好在南方白自己回答了刘忙的疑问,只听他道:“刘兄是不是现在,就想见杨肖姑娘?”
这下,刘忙更是想不到。
那他辛辛苦苦将杨肖抓来干什么?
就是想见他刘忙一面?
总不会他有花痴吧?
刘忙还在心念转动,南方白拍了拍手,转过一个小婢模样的小女孩。
“小铃铛,你去请杨姑娘到这里来!”
那‘小铃铛’应声而去。
既然现在不知道怎么办,那就只好喝酒了。
喝到第三杯的时候,刘忙又听了那‘铃铛’声,正是‘小铃铛’身上的铃铛,她身子只一动,便有二十几个铃铛随之响起,好不热闹。
第三杯下肚的时候,杨肖已站在刘忙面前。
刘忙的眼角竟有些湿了。
杨肖看起来不错,比刘忙常想起的模样要好得多,峨眉轻扫,淡施粉黛,她以前甚至都不曾这般打扮。
刘忙一时竟是无语,只呆呆看着她。
倒是杨肖红着脸道:“你没看过我吗?”
“没看得这么仔细!”刘忙脱口而出。
南方白忍不住笑了,这一笑,杨肖倒低下了头,令刘忙回过神来。
刘忙拉了杨肖的手坐下,心里却翻腾不息。
他不知道是该向南方白问罪,还是应该谢谢他。
倒是南方白有了举动。
惊人之举!
他居然跪了下来,就冲着刘忙!
刘忙虽然很想给他两个耳括子,但却不得不假意说:“南兄这是为何?有事起来慢慢说就是!”
南方白却道:“方白实在是做了有愧于刘兄的事,刘忙若不能谅方白,方白是断不敢起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看了杨肖一眼。
杨肖不作声,也看着刘忙。
刘忙自然能领会杨肖的意思,她向来就是个心软的人。
何况,南方白并没有伤害杨肖,又作出这势态,刘忙就算想翻脸,也不是时候,只得说道:“南兄见怪了,想来是南兄想见兄弟,故意开了个玩笑,刘忙又怎会放在心上!”
心里却道,想见个屁,只怕是另有图谋吧!
南方白摇摇头,道:“方白对不起刘兄的,却不只这些!”
妈的,这王八蛋还做了什么对不起老子的事!
刘忙差一点跳了起来!
但他还是忍住了,在南方白这只小狐狸面前,可要沉得住气。
“怎么会呢?南兄与刘某兄弟一场,又怎么会对不起我?”刘忙忍住气,缓缓道。
南方白一脸诚恳,“千错万错,都是方白的错。只恨方白一时糊涂,误交匪人,竟是伤了刘兄的兄弟,实在是万死莫辞!刘兄若是要方白的命,也是应该的。”
刘忙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甩手就给了南方白两个大大的耳括子。
南方白却低声下气道:“刘兄打得好,就算刘兄不打,兄弟也要自己打的。”
说罢,竟真的自己打起嘴巴来。
一下,两下,很快就打了十几个耳括子,直打得嘴角都出血了。
杨肖倒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拉了拉刘忙的袖子,低声道:“别这么大的火嘛,先听他说完就是!”
刘忙还没有回过神来,南方白倒是反应过来,小心翼翼道:“刘兄的两个兄弟刘但和金不换,正是伤在兄弟的朋友手下。”
刘忙插道:“伤得如何?”
南方白道:“刘但倒没什么,只是金不换伤得有些重。”
刘忙怒目圆睁。
南方白这等人看了,竟是背上冷汗直下,忙道:“只是金不换现在想来并不大碍了。”
刘忙脸色稍霁。
南方白偷抹了抹脸上的汗,勉强道:“但是方白如此做法,实在是对不起刘兄,方白愿任凭刘兄发落!”
在他的地盘发落他!
打死刘忙,也不能相信的。
何况刘但与金不换好歹也无事了。
缓了缓,刘忙终于开口,“既是他两人已无事了,这事也就罢了,南兄还是起来吧!”
南方白这才起身,重新坐下了,换了付笑脸,给三人都倒了一杯,道:“刘兄虽然免了兄弟的死罪,这活罪还是罚的。兄弟先自罚三杯!”
呸,喝酒也是惩罚,老子恨不得天天都受这样的处罚,不,是每餐!
待南方白喝完三杯,刘忙道:“南兄可是知道我那两位兄弟现在身处何地?”
南方白笑道:“这个嘛,小弟倒是知道的。”
这王八蛋又卖了关子起来。
刘忙只得笑道:“还请南兄见告!”
南方白道:“若是不错的话,他们两位应该正在武昌城,一起的的还有刘兄的爷爷和刘但的师付。”
原来如此,既有刘但的师付在,刘但和金不换当然没事了。
刘忙心下大安。
南方白突道:“刘兄可知兄弟请刘兄来意欲何为!”
刘忙笑道:“难道不是南兄想兄弟想得紧么!”
南方白亦笑道:“南某虽是时时记掂着刘兄,无奈刘兄是大人物,本是要在江湖上忙碌的,方白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是绝不敢请刘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