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儿可是有什么事情?”黄义察觉到花飘零的犹豫,不禁问道。
“我……”花飘零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将她心中的那件事情说出来,而是改了口说道,“没事。现在去哪个方向都没那么容易,不如快刀斩乱麻。”
“怎么做?”黄义来了兴致,盯着花飘零问道。
“这里附近的情况你知道吗?”花飘零却没有直接回答黄义,而是问道。
“这里?”黄义闻言抬头四处望了望,“这些其实我也知道的不详细,嗯……这里往前再走大约便是洛城,出了洛城再过两座城应该就是边境,过了边境便到了金沙国的地界了。要说这里的地形嘛……好像这附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知道这边境的气候比较寒冷,那里有座眺望楼刻下过很多名人笔迹,洛城好像还有一条祈愿河,贯穿全城,每到灯节便有许多人齐放花灯,这也是洛城一景。”
“祈愿河?”花飘零有些疑惑,心底划过一个念头,“那条河贯穿全城,知道它的上游的源头和流向何处吗?”
“只知道那河流出城外是向着边境处流去,可是边境上却并没有看到这条河的下游,至于那条河的源头就不清楚了,所以洛城的人都认为这河水幽幽自天上而来,也将回到天上去,因此才称其为祈愿河。”黄义解释道,“怎么?你对那条河感兴趣?要不我们路过那里的时候去看看,也试着放一盏花灯试试,传言很灵验的。”
“向边境的方向流去?”花飘零反复念了一句。
“难道你……”黄义猜到什么,不禁有些犹豫的说,“可是听说曾经有人乘船想要去寻那河流的源头和归处,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回来的,所以这想要乘船通过边境是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确实想要通过那条河出境。”花飘零见黄义已经猜出了几分,便也承认了。只是她并没有想过要通过乘船,她想的法子更加险恶。
“这太危险了,不行。”黄义一听花飘零承认,不禁立刻否认道。
花飘零有些疑惑的看了黄义一眼,她其实知道黄义在某种程度上和她是有些相似的,比如说理智和冷静。不然之前花飘零在提议想到躲到车顶上的时候黄义便不会同意了。黄义当然清楚那种情况下花飘零躲在车顶要忍受多么大的痛苦,可是那个时候黄义只是沉默的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因为他清楚那确实是个好办法。
由此可见,黄义为人虽仁义,但是在面临选择的时候还是会选择最有利的方式去解决问题,不会因为一些苦痛和危险而却步。这回……他为何还没有听花飘零解释便一口回绝了呢?虽然说黄义可能听了花飘零真正的计划之后会更加不赞同,可是这回花飘零还没有说黄义却已经开始反对的情景还真是少见。
“放心,我不会真的让自己陷入危险的。”花飘零有些无奈的看着黄义一脸坚决反对的模样说道,“这次不如分开走吧……”
“你又要甩开我?”黄义眼眸微微睁大,不禁上前一步逼近了花飘零。
“不是。”花飘零没想到黄义这么激动,她还没说完黄义便已经逼过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可以分散那些人,我们都安全些,反正之后还可以会合的。”
“之后?之后要多久?万一你受了伤,万一你被抓住了,没有之后了呢?”黄义微微垂了垂眸,“你在感觉到危险的时候总是喜欢找各种理由和方式让我离开,然后打算一个人面对。可惜你一次都没有真在能甩开我过,你觉得这次能成功?”
“我……”花飘零被黄义的话说的语塞,她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习惯,可是她确实觉得这样才是正确的选择,没想到黄义竟也有这么倔强的一面,不肯松口。可是接下去她想做的事情确实是很危险,她一个人也许还行,若是黄义也跟着只怕就真的都送死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坚持走这条路,也不知道你有什么隐秘不能对我言明,更不知道你又怎样的打算……”黄义微微叹口气,然后抬起头了看着花飘零道,“不过既然你决定了,那就有你的道理,我相信你,可是我们必须一起去。找到安顿的地方之后我便立刻去找合适的船只,这几日我们一起歇歇,之后便一起乘船去吧。”
“可是你不是说,没有人能回来的吗?”花飘零有些愣愣的问道。
“是,可是你决定了要去,我自然只能跟随了。”黄义有些好笑的看着花飘零那副反应不过来的神情,然后伸手盖在了花飘零的眼睛上,“不论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不悔,也许那样的结果也不错,至少我们是两个人一起,不是孤零零的。”
花飘零微微一颤,不知为什么她觉得黄义那声音中充斥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有微微苦涩和微微的甜意复杂交错的语气,她很想看他那时那双眼里流露出来的是怎样的光泽和情感才能有这般的声音和语气,可是她却又不敢,那双手安抚着她跳动的眼帘,眼前一片黑暗,可她又莫名的觉得光明,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便感到一片温软带着那个人身上的气息轻轻印在了她的脸颊上。
秋风吹过撩起发丝,明明是带着些冷意,她却觉得那气息是那般温热,就像是他的气息。一时间让她竟有微微的迷茫之感,那些对对错错是是非非的情感越发纠缠成一团乱麻,似乎再找不到头绪,解不开,理还乱。
清晨时分,路上几乎还没有什么人影。黄义便唤了花飘零一起出了客栈,出了那座小镇,一路北行,往洛城而去。
“放心吧,我之前已经让人去定船了,我们这边过去,到时候应该就差不多可以直接坐船走了。”在扶花飘零上马的时候,黄义笑着对花飘零说道。
“船……”花飘零微微一愣,然后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说,“罢了,坐船既然危险,便不要再去冒那个险了。”
“怎么突然改主意了?”黄义有些疑惑,“不用顾忌我什么,就算危险,我想你既然当初提出来了,那么便还是有些把握的吧。既然是有把握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为何不一试呢?”
“可是……”花飘零坐在马上,黄义也翻身上了马背,坐在花飘零身后。
“别想太多了,你可以的我为什么不可以?不要太小瞧了我,你都不觉得危险,我也不会是你的拖累的。”黄义夹了夹马肚子,马儿慢慢的踱起步子来,“你好歹对我有点信心啊!”
“这不是对你有没有信心的问题……”花飘零有些语塞,她总不能对黄义说她能在水下呼吸,和常人不一样吧?她根本没有想去乘船,她想的是引那些人去河边,然后伪装跳河而死的假象。毕竟河水湍急,找不到尸首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她完全是可以用那样一个方法从此和以前的生活斩断联系,不再受追杀和追捕了。
只是那河水下面是什么样的情况花飘零完全无法断定,她自己一个人都不一定应付的过来,再加上一个黄义那更是困难了。所以她才想和黄义就此分开,这样两个人也许就都安全了,可是黄义却觉得她是想要一个人去面对危险。虽然她确实有打算这么做,可是她的想法和动机却没有黄义想象中那般单纯和无暇。她是自私的,因而不愿负担起另一个人的生命,她怕担不起。
“我知道了。”黄义的声音似乎有些失落,“你说什么我都依你,但你要答应我,不到最后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要再说让我离开留下你一个人的话了。”
花飘零不敢回头看黄义的表情,她只感受到了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微微缩紧了,让她的后背贴上了他的胸膛,那里一片火热,一片迷乱。
“答应我。”黄义在花飘零耳边说道,声音低喃,带着些微不可查的乞求之意。
“嗯。”花飘零心下微微一颤,下意识的便含糊的应了一声。
她那耳边的温热之感不知为什么让她想到了曾经在花府水音楼里,当她下决心要嫁给玄琪时,花品茗在她额间落下的那充满眷恋、不舍有十分隐忍的轻吻。
想起了花品茗不论她做了什么决定,每次见到她的时候总是那般明亮含情的目光。想起他偷偷的入宫只为见她一面,只为靠她近一些的守护着她时,在宫中角落里花品茗语带坚韧与温柔的许下对未来相守的诺言。
亦想起了花品茗大婚时,她在水音楼神伤之际,被他从身后拥入怀中的温暖。那一日,他和她相拥,那一日,他在她耳边说的也都是让她觉得甜蜜的话……
花品茗在她耳边散发出来的温热与潮湿的气息和今日黄义的气息让花飘零有些微的慌乱,有些迷茫。
是有什么不同的,可她还不清楚这究竟有何处不同。
还没等花飘零再细想下去,一声迅疾的破风之声便直冲她而来,让她下意识的往后一避,一根箭便在她眼前射入了路旁的一棵大树上,插入了树干。花飘零这才反应过来,她被人袭击了!
幸好她还有这样的警觉和下意识的反应,不然,以那箭的速度和射来的角度,她怕是难以躲过那一箭的。
“有埋伏!”黄义也被那一箭惊得急急拉住了缰绳,马长嘶一声,停住了脚步。黄义立刻拉着花飘零下马,背对那一箭射来的方向,躲在马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