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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龙族之邀

2017-03-13发布 4750字

七叶历2148年夏末,刚刚在灵兽山结束天选大比武之旅的峰怜来到了龙界。出人意料的是,与父女俩同时抵达的,还有紫晶女王·易先为首的㞭㟶访问团,以及打着受龙界私人邀请的名义、不声不响乘立柱号来追峰怜的临光。

三路人马不约而同来到龙界云鳞城,受到龙族大长老桓久和刀塔军团统领一行的出城迎接。他们在山海崖下船,先目睹了七叶世界著名天堑的壮美。当然,熟悉龙界入侵战争内幕的人都明白,这也是龙族在变相展示武力。不过对于文化积淀和财富积累都不怎么厚实的龙族来说,除了一场场历史性大战的胜利遗迹,也确实没什么能拿的出手。

七叶历史上,龙界几乎没对外发出过访问邀请,易先等人自然也不是来看风景的。龙族长老会这次兴师动众的安排能否获得期望的重大成果,关键就看九焱。但是在迎接贵宾的队伍中,九焱却低调地藏在了角落里。可就算这样,易先、峰怜、临光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

为了随时处理㞭㟶峪的重大事务,紫晶女王的本体一直留在武神坛或锻山,外出时则用易先这个方便的身体。抵达龙界前,紫晶女王以为只需处理当年十八晶族之一的并蒂莲·双蕊与龙族大长老孙女的魂体纠缠之事,可当易先在欢迎人群中感知到那个虽刻意压制仍魔气冲天的龙族,她意识到这次受邀或许并不单纯了。

峰怜、临光没有看清九焱藏起的面容,他们对魔化龙族的出现,第一个反应都是高度警惕。桓久等人不解释,他们也不便多问,不过同时出访异地而相遇的好心情却受到了影响。好在下榻时的连番惊喜,冲淡了那道强烈魔息给两人心中蒙上的阴影。

尽管易先教会了峰怜归元法阵,二人是实际上的师徒关系,但峰怜对那个杀域出身的女魔头一直心存十二万分的敬畏。得知易先入住云鳞城主府,峰怜大大松了口气。她则跟临光一起,被安排到了从龙居。

天选大比武后,临光只来得及跟峰怜匆匆一见,二人就各奔东西。凭借早先积累的口碑、去年战争中的表现,以及天选大比武中展露出的才能,临光在六族联军中混得风生水起。虽然联军最高指挥机构还没完成筹建,正式任命书因而未能下达,但每天拜访临光的人已经快要踏平临嘉苑的门槛。这时候忽然收到一封龙界大长老桓久以私人名义发出的访问邀请函,确实让临光意外,而抵达云鳞城时遇见峰怜,就更让小伙子浮想联翩了!再到踏进从龙居,临光的惊讶程度就只能用无以复加来形容了!

自2142年㞭㟶炼山那一战后,昆泰音信全无,直到临光成为金刚丘三翼堂主,他才得知亦师亦友的二哥投奔了已身居万象城主高位的酒言。眼看临光家仇得报,事业蒸蒸日上,与好友见面的时机似乎指日可待,结果突如其来的大战将灵兽山打得满目疮痍,迅速崛起的万象城也化为一片废墟,临光刚刚得知酒言被俘,就又与昆泰等人再度失去了联系……

经历那么多颠沛流离,六年后于他乡重逢,临光、昆泰的激动可想而知。正好峰怜也是㞭㟶大战的亲历者,与甄有龙虎五兄弟都认识,所以很能聊得来。他们正话赶话地宣泄着故友再见的热切心情,从大门走进一个蒙头人——正是今天欢迎来访者时出现的魔化龙族!

一看临光、峰怜的眼神,昆泰就猜到他们在想什么了。未免误会加深,他赶紧道:“四弟,魔化的大哥,你还敢认吗?”

有了这句铺垫,九焱揭开斗篷的瞬间,才没给临光、峰怜的心理造成更大的冲击。但与上次率部支援灵兽山西六郡抗战时意气风发的万象城主相比,临光仍然为面前之人巨大的变化吃惊不已!从前潇洒的须发,如今充满了魔性的杂乱,邪气十足的双目中,不时泛起嗜血的红光!

峰怜也吓了一跳!她此行的目的,就是拜访昔日故友酒言。在灵兽山期间,峰怜才得知酒言过去五年经历的一切。她一方面为酒言的遭遇唏嘘不已,另一方面又担心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变得无法沟通。现在看,要担心的不是能否与酒言沟通,而是他什么时候控制不住内心疯狂,突然从朋友变成敌人!

曾经一起在㞭㟶西南战场并肩战斗的三人,五年后再见,都为彼此的变化惊讶不已。甄有镖军当年少年得志的冠军大将,不再是耀眼的俊逸少年,处处流露着与超越年龄的沉稳大气。彼时稚嫩的小姑娘,已经出落成了长发及腰、倔强中又有独特魅力的成熟女子。而当初略显毛躁冲动又风趣幽默的龙族,现在只以一身充满沧桑厚重气息的黑色麻衣示人,简单的装束掩饰不住时隐时现的古怪气息,就像一头忽正忽邪的人形巨龙!

“酒言大哥……”落座之后峰怜想调整下气氛,可刚开口就一时语塞。

“峰怜,我现在是九焱了。”龙族用魂能在空中写下两个字。

“不管大哥的名字如何变化,您永远是我们的大哥。”临光抢道。

“听到你这么说,我很荣幸。不过峰怜,你此来不光是与我叙旧的吧?”

“的确。但是大哥……现在的您,身上为什么……会有战魔族的气息?”

“那我们的第一个话题,不妨就从生命、竞争和死亡开始。”

魔族说话都直来直去,跟易先打过交道的峰怜深知这一点。九焱开启的话题很新颖,尚不知如何与魔化九焱打交道的临光,也稍稍安心,顺着大哥的话往下听。

不跟临光、峰怜、昆泰客气,九焱谈起了在麒麟泊游四方时,穆月所教的色彩观察法,以及常态、魔族、亡灵的关系。

九焱的一番解说,让众人耳目一新!

“大哥您是说——我们完整一生的三个阶段:出生、成长;竞争、狂化;死亡,轮回。它们构成了一个稳定循环的三极?”

“以我之见就是如此。生、魔、死之间的能量转换,从未停止。生,乃天地之大德。就算伤痕累累,它也依然要你活着。存在,是万事的终极追求,所以战魔族的生存方式未必就天理难容。已死之物无法靠自力再行转化,它们卡在了生死之间。这就违逆了生、化、死互相推进、无始无终的过程,自然不被七叶世界法则允许。”

“这么说来,九焱大哥您现在的状态,难不成同时卡在了生、化、死之间?”峰怜若有所思。

“是啊!连我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但我最近正在尝试在体内重建自我平衡。”

“大哥已经找到方法了?”临光关切到。

“只理清了思路。”

“快说来听听!”昆泰急忙追问。

“魔化并非只出现在杀域,只是战魔最具代表性,所以掩盖了其他各族的魔化案例。经过前阵子的察看摸索,我发现上四界对待魔化的方式很有问题。对杀域战魔族,我们一杀了之。而对本族出现的魔化个体,我们都把那视为不治之症,只压制封堵不追根溯源进行疏解。也许在我之前,确实没人把生灵、魔物、死灵连成一个生、化、死的完整过程看待。所以我觉得——魔化是强烈刺激导致体内魂能运转出现了严重偏差的情况,全部能量都在朝单极涌入。这样一来,化这一端的能量过分集中,只有释放这部分能量,同时增强生、死两极的魂能注入,才能克制情况继续恶化,并重新恢复平衡运转。”

“大哥,你的话让我想起在立木台土歇陵地下休眠区所见的一幕。那里的伴山氏虽然活着,却像被冻透了一样再也感受不到半点魂能波动。以你刚才的推测作为依据来判断,此时这些伴山氏的状态实际上更接近于死。”

“哪后来呢?”

“后来我借立木台神树的无上威能,构建了一个覆盖千里赤地的五联木央大阵,用根育林的蓬勃生命力吸收了土歇陵的剧毒,而石化一般的伴山氏,也纷纷活了过来。”

“这其中……那些伴山氏没有魔化,并且峰怜你动用了七叶世界的规则之力。所以一旦压迫他们灵能在死一极陷入运转停滞的外力消失,立木台神树的强大生命力就重新激活了整个生、化、死的循环过程……应该是这个道理!”

“刚才大哥也提到了七叶世界的法则,”峰怜忽然想起秦希对自己解释什么是世界最强时所说的一段话:“它是指一股力量如果无法超脱所属维度,那么孕育它的世界才是最强。超脱有两种含义:毁灭,或创造。就像现在的立木台,它的许多规则是我和音重新定义的……”

待峰怜把秦希的话和盘托出,九焱确信了先前的判断:“看来没错,世界最强就是规则之力!峰怜,你今天的到来,让我茅塞顿开!实不相瞒,云鳞城西北有一片龙木林,它们是龙族先烈死后不散的灵魂形成,我正在琢磨如何不借夺舍帮它们摆脱死而不亡的状态。在这之前,我还得向你请教一些炼制魂木的问题。相应的,我也会分享借神纹族用观色法判断某物生、化、死状态的办法,以及我对规则之力的认识。今天先谈到这里,就让我和昆泰,好好为远道而来的老朋友们,接风洗尘!”

从龙居经历了一个热热闹闹的难得夜晚。宴席间九焱、昆泰还闹了个笑话——他们把峰凯当成了峰怜炼制的魂器傀儡。临光见未来的岳父大人受辱,赶紧出面打圆场,没想到万象城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和峰怜的婚事上,结果他直接被灌了个人仰马翻。

第二天一早,九焱、峰怜、临光同乘万象号赶赴龙木林。看到大片升龙木的第一眼,峰怜就不禁惊呼:“这么多鬼木!”

“看来还是妹子你是行家!”九焱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峰凯。

“这些升龙木给我的感觉,很像在和生木保卫战时遇到的杀域种兵。”

“噢?你们都说来听听。”

九焱在㞭㟶魂炼术方面根本都没入门,但直觉告诉他——龙华木重生的关键,就在峰凯、鬼木、种兵身上。聊得兴起,他不光取出纸张邀请二人写写画画,甚至还挖出一些不大成气候的升龙木,让峰怜以峰凯、种兵为模板现场动手炼制。

当一个借木质身躯重生的粗壮龙族亡灵站在九焱面前,他连连击掌赞叹!

“峰怜妹子!若早与你相见,我何至于如此作难!哎呀呀~~真是相见恨晚!妹啊!别的我不敢保证,待日后你们进攻杀域时,我保证一支重生的龙族大军,会鼎力支持你们!”

被九焱如此称赞,峰怜显得很不好意思。以她现在的眼光来看,当年在锻神毡锻术大比上以鬼种、鬼木、胎果木炼制的圣心光刃豹,所用手法其实相当粗浅。若彼时她就掌握归元法阵和五行族阵法,绝对能用龙木林中众多上好炼材打造一件强大百倍的圣器!

应龙族大哥的恳求,峰怜留下来手把手指点九焱魂炼术,而后者也如承诺的那样,带她好好见识了一下七叶世界的规则之力。借二人互相学习的时间,临光也终于有机会跟心爱的姑娘温存一番。

半个月后,当九焱成功独立炼制出第一个“完美”的龙木战士,峰怜准备告辞。她还肩负着立木台冠同长老赋予的使命,从九焱这里学到的东西,已经让一件七叶世界罕有的强大魂器浮现出大概的轮廓,峰怜急于回五行镇将它完善。

九焱接下来会非常忙碌,于是不再挽留峰怜。爱人一走,临光也没理由继续留在龙界了。但在离开龙木林之前,九焱找机会单独对四弟说了些话。

“临光,此次出征杀域,峰怜恐怕会遇到一些事情。我现在还看不清楚,不过我确信——到时你必须挺身而出保护好她——这关乎七叶世界的未来!可是你目前拥有的实力还不够强大,所以我有个建议——驱散黑暗,只需一支蜡烛。最耀眼的光不在于他本身是否明亮,而在于暗的映衬。”

盯着九焱看了一会,临光忽然心有所悟!

“谢大哥提醒!我回去就找临影!”

送走峰怜和临光,九焱马不停蹄赶往恒守峰。他已经听说——在恒沧泽,紫晶女王·易先正跟桓久大长老一起,寻找把并蒂莲·双蕊从风煦宝蓝身体中分离的办法。当他抵达恒沧泽湖畔,不知何时出现的恢宏长老府里,桓久、易先已经做完了该做的事!

“夫君!你来了!”

声音一如昔日般动听的风煦宝蓝迎向九焱,而他简直无法面对那忽闪忽闪的善睐明眸……在易先身旁,一株如水晶雕刻而成的大型奇异花朵,正悬浮着发出一阵窾坎镗鞳的清脆激越声。

易先把并蒂莲·双蕊原本的身躯从㞭㟶峪武神坛带来,帮桓久解决了大问题。但因为风煦宝蓝与双蕊共处得太久,二人的灵魂切割并不完美。对这个结果,九焱只能无奈接受,至于他跟宝蓝还能不能重新达到身在㞭㟶峪时的融洽,唯有时间能给出答案了……

处理完此事,作为魔化又反正的特例,很给桓久面子的易先,以堕落之道老前辈的口吻好好教育了九焱一番。虽然这女魔头讲话的方式向来让人难以接受,但她所说的内容确实很有指导性。尤其那句:“管你是人是魔?管你用什么方式?都不妨碍你达成使命!你只需要记得——你的使命是什么?只要你打定主意,就别在乎其他人说什么了。”

当紫晶女王一行也离开龙界,桓久发动长老会、攀龙寺和龙族六大军团的力量,从各处寻找而来、与魔化龙蛋、升龙木有亲缘关系的龙族,纷纷汇聚到了龙木林。

接下来,就是九焱让“囚龙”军团实至名归的关键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