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忙更笑道:“屈老夫人!您可知道,这白兰花此时已离家有好几年了,屈老夫人既然能找到这里来,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吧!”
屈老夫人居然点了点头。
刘忙又道:“屈老夫人明察秋毫,自然是知道这些的,是小的多嘴了,只是这白兰花既与他玄机门断了往来,屈老夫人又何必为难一个无名小子呢?”
一时,屈老夫人竟是作答不得!
这刘忙委实狡猾不过,绝口不提白兰花与白空断绝了关系没有,只是提到白兰花与玄机门的关系,更兼他一口一个‘屈老夫人’,只是低声下气,弄得屈老夫人也不知如何处置了。
“但是白兰花毕竟是白空的儿子啊!”
这话是从屈老夫人后面传来的,刘忙不用去找,就知道这声音是李重三的。
除了他,还有谁这么恨刘忙?
若是屈老夫人对白兰花下手,刘忙当然不能置身事外。
所以,他简直就是死定了!
“不错,我白兰花是白空的儿子,不管他做了什么事,也不管我怎么看他,他终归是我老子!”
白兰花的声音,简直是喊出来的。
他这么说,只有一个结果!
屈老夫人的身上已透出一股杀气!
刘忙暗叹了一声,横身场中。
屈老夫人若要对白兰花下手,就必定要先过他这一关。
“你真的要替他出头吗?”屈老夫人的声音恢复了冰冷。
刘忙苦笑道:“晚辈本非愿与前辈动手,只可惜,我是白兰花的朋友!”
“朋友?”屈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你可知道,世上可能最不令人放心的,就是朋友这两个字!”
刘忙的眼睛却闪过一道亮光,“可是晚辈却是极信任这两个字!”
看来,这一仗已无可避免了。
“娘,”红衣紧上两步,站到屈老夫人身边,伏耳对她说了些什么。
“哦,是吗?”屈老夫人又将刘忙打量了一番,“凭他吗?”
红衣低声道:“您可知道他是谁?”
“说!”屈老夫人只说了这一个字。
红衣恭声回道:“他是无为老人的孙子。”
“余不传!”屈老夫人一脸惊诧。
红衣道:“正是!”
“可是他分明称他自己称刘啊!”屈老夫人有些不相信。
红衣道:“是他亲外孙。”
屈老夫人的面上似乎缓和了一些,手里的金丝也似软了下来。
“很好,”屈老夫人对刘忙道:“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
刘忙松了一口气,笑道:“多谢屈老夫人给小的面子!”
屈老夫人亦笑道:“倒是难为你这张利嘴了,这么巧如簧舌。”
刘忙笑意更甚,“晚辈不敢!”
“罢了,老身先走了!”
屈老夫人说走就走,她绝对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她手下的徒弟们当然也跟着走了。
但是李重三却走不了。
只听‘啊’的一声,李重三打刘忙面前经过的时候,只叫了这么一声,人便仰面倒下。
“什么事?”屈老夫人听得动静,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是二师兄。”李重三旁边的一人惊惧的答道。
屈老夫人虽然从不把手下的命当人命,却也容不得别人如此。
只见她回过身子,众人立时分开一条道来。
李重三胸前正插着一柄小刀,虽不是要命的地方,血却流了不少!
屈老夫人看了看李重三,点了李重三胸口四处穴道,然后手一扬,小刀应手而出,一旁自有人给李重三敷上伤药。
“扶他下去。”屈老夫人挥了挥手,转过身子,正好面对着刘忙。
“你怎么说!”屈老夫人道。
人是当着刘忙的面倒下去的,若有人从暗处算计李重三,刘忙是绝对不会看不到的,他总不能说是李重三自己伤了自己的吧!
虽然事实上确是如此!
刘忙叹道:“在下实在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那就只好动手了。
这次,就算红衣再想帮他也不行。
金丝很灵巧的划了一个小小的圈,似乎有灵性般的在自己寻找猎物,‘哧’的一声向刘忙的右腿袭去。
刘忙正站在一张凳子旁,他当然不会忘了。
哪知金丝一缠上凳子的脚,只听‘拍’的一声,凳脚应声而断。
好厉害的内力,好厉害的兵器!
刘忙旋即展开花丛飞的上乘步法,与屈老夫人游斗,因为他现在没有想出一个好法子来对付屈老夫人的金丝,只得采取这种笨办法。
花丛飞虽然是上乘身法,但屈老夫人手里的金丝却似更具威力,走了不到二十招,刘忙已然处在下风。
这倒并不是花丛飞的身法太差,无为老人自创的身法,又什么会差强人意!
只是这一味的闪避,却令屈老夫人手中的金丝更是显得游刃有余。
那金丝时而像蛇,时而像枪,时而像剑,更妙的是,时不时的竟使出了刀法!
刘忙却是忙得满头大汗,他看上去简直就像个正在搬家的小厮一般,将那些什么桌子,椅子的全扔向屈老夫人用金丝织成的光网中,那一件件物什却都在一触之下,变成一堆木头屑子。
红衣的心收紧了,额头上大颗的汗水滴了下来。
她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他?
他原本不就是她们手里的一颗棋子吗?
白兰花却好像没有她那么紧张,他相信刘忙一定能应付。
但是刘忙自己却知道非出手不可了。
刀光一闪,‘有穷之华’!
整个屋子里,空气好像骤然下降!
似乎漫天都是天山飞雪,满眼都是刀影!
就连刘忙自己都觉得,比起前几次运用这招,现在更具威力了。
他相信屈老夫人绝躲不过这招!
屈老夫人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只见她全身竟几乎全是空门,而手里的金丝绷得笔直,像一支枪,直奔刘忙的胸前!
莫非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看这气势,甚至是双双毙命的可能!
红衣的心都跳动出来了,连白兰花也紧张了。
但红衣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这交手的两人不论是哪一个有所损伤,都会令她后悔不已。
更何况是以命相拼!
会有人先收招吗?
刘忙当然不想与屈老夫人以命相拼,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刀虽然在自己手上,那凌厉的杀气却好像已不为自己所控制!
若是一定要停下来,只有弃刀,但是,弃刀后,拿什么对付屈老夫人的雷霆一击?
屈老夫人会停下攻势吗?
红衣终于忍不住惊呼了出来。
这声音虽然并不大,却像锥子般扎入刘忙的耳朵里。
刘忙暗叹了一口气。
手里的刀势一变,迎向屈老夫人手里的那支‘枪’。
那金丝如利箭一般,立时穿透这把足有拇指厚的刀,仍斜斜地向刘忙胸前刺来。
金丝虽然被刀势一挫,力道缓了一缓,却仍有莫大的力道。
刘忙却松开了刀柄,手向那金丝伸去!
白兰花终于也稳不住了!
他还有一只左手可以用,还有两只脚可以用!
无论如何,他总不能看到刘忙的手被屈老夫人废掉。
白兰花的身子飞了起来,踢向屈老夫人的左侧。
这样虽然伤不了她,但是至少可以令她放松对刘忙的攻势。
屈老夫人却根本就没看白兰花,手里的金丝仍缠上刘忙的手!
缠上了刘忙的袖子!
刹那间,刘忙已使了一招‘见龙卸甲’,手已由袖子滑出!
这招‘见龙卸甲’本是江湖中最最平常的功夫,但若是谁有胆子在如此情况下使出,实在是需要很大的胆量。
金丝的仍沿着袖子向上缠来。
却见刘忙只轻轻一折,金丝顿时再不能向上一分!
白兰花的脚也快触及屈老夫人了,屈老夫人纹丝不动。
幸好刘忙这时有那么一点点空,也是一脚飞起,却不是踢向屈老夫人!
他踢的是白兰花!
白兰花的腿正好借着刘忙这一招,用了一个‘卸’字诀,向后飘去,正好落到刚才站的地方。
幸好这时屈老夫人没有向刘忙进攻。
屈老夫人怔怔地看了刘忙半晌,方才叹道:“你果然不错!”
刘忙反倒不好意思的笑笑:“屈老夫人的这根‘天蚕如意丝’才是不错!”
屈老夫人一惊:“你也知道它叫‘天蚕如意丝’?”
刘忙笑笑,并不回答。
屈老夫人却霎地恍然道:“看老身这记性,倒是忘了你是余不传的后人!既是他衣体所传,自然见识武学都不一般了!”
刘忙这时却不能不说话,只因对方已提及自己师长,恭声道:“老夫人的身手更值晚辈佩服。”
屈老夫人淡然一笑,道:“你只知我这兵器唤作‘天蚕如意丝’,又可知我方才那一招唤作什么?”
刘忙谦声道:“这个么,晚辈倒是不知?”
屈老夫人笑道:“这一招么,莫说你了,只怕天下人都不知道。”
天下人都不知道这一招来历?
连自己的爷爷也不知道!
刘忙有些不相信,却只是不作声!
屈老夫人何等人物,知他心有不服,又道:“非是老身看轻你家爷爷,只是,老身这一招,仍是足足花了十年光阴才想出来的一招!唉,老身原来希望用这一招来取仇人性命的,只是一时想试一试其锋芒,哪知。”
屈老夫人垂下了头,刘忙虽然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却能猜到她现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