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外公弱弱地喊了他一声,他没有看我,拐杖在地板砖上用力一杵,痛心道:“五儿,她可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就……!”他叹了一声气,“我知道你婆婆不喜欢思宇,当时我也说过我们黄家能将思宇养大成人,你们非要自己养,可是你们当时向我保证的你们做到了吗?”
“外公,不是妈妈爸爸的错!”我巴巴地看着他老人家,希望他不要再和父母计较。
因为我让父母受训,我心中自责不已。他们对我的爱我此生无以为报。
外公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让哥把爸爸扶起坐在了沙发上,妈妈没有得到外公的允许一直跪着。
我扶外公坐回外婆身边,他叹息道:“国成啊,你知道你妈妈对思宇存的什么心?思宇小时候她就三番五次,处心积虑想将思宇赶出沈家。的确,她不是你们沈家人,可是她是我们黄家人,怎么能任由你们这样欺负呢?”他紧紧拉着我的手,手在微微颤抖,面容严肃,“思宇以后不回你们沈家了!”
“爸,那天的事,是我错了!我不该将思宇带去见她奶奶的。”爸爸坐在一旁像犯错的孩子。
父母因我受责,我心隐隐难受。我知道爸爸不要我回外公家过年,那是因为他觉得我是他的女儿,他怕我伤心。他心中一直想着奶奶能接受我,为此他已经做了很多努力。
“外公—”我哀求你喊了一声他。
外公叹一声气,老眼看着妈妈,慈爱道:“起来吧!”
哥扶起妈妈后,给二老磕头拜了年,总算把话题引开,气氛轻松起来,小我一辈的侄儿侄女又开始给爸爸妈妈拜年,他们拿了压岁钱,一帮小罗罗开心地跑出门客厅玩去。
事情还不算完,刚才外公责骂父母,我竟把徐宁也在现场的事忘的一干二净,气氛缓和后我也没有想起他。他到是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看,在我父母面前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后,又说了祝福话语。看着我父母一脸疑惑的神色凝视着他,他恍然大悟般加了两句,“哦,忘记给叔叔阿姨说了,我是沈思宇的男朋友!”
坐在一起的父母一惊,四只眼睛同时看向我,老眼里全是惊讶和疑惑。
我干巴巴地笑了笑:“刚谈一个月!”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就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们!”话落我看见徐宁满意地笑着,此时我想哭!我想狠狠揍他提顿!
妈妈不放心二姐一人在家,早早吃过晚饭我们一家人起身回了家,徐宁自然是跟着我走。
道路积雪,车开的很慢,我陪徐宁跟在父母坐的车后面。
我看着前面的车,淡淡地说:“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么大的雪你放心让我回去吗?”
我没有回答他,沉默了半天:“你觉得这样好玩吗?”我很不满地瞟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什么好不好玩,我只知道我很想你!”
他这话我觉得很好笑,脸别向车窗忍不住笑了两声。
我给妈妈打了电话,说徐宁觉得路边雪景漂亮,他想拍几张照片,让他们先回去。
挂了电话,我们路过陡峻的傍山路,我转过脸语气冷淡:“停车!”
徐宁不明所以停了车,我下车走到路边,从险峻的陡坡下吹来大风,风呼呼而过,将我的长发吹的乱舞。我指着脚下的陡坡:“你要是真的爱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死给我看,不然我不会相信!”
他向前小心翼翼地夸了一步,伸头打量了一眼脚下的悬崖,十几米高的悬崖,下面白茫茫一片,似乎有点眩晕,怯怯地向后退了一步,眉头紧蹙,怔怔地看着我。
我嘴角勾起一丝冷意:“做不到明天就给我回去,我们做朋友就很好!”
讥笑的目光扫过他哀伤的神情,我不信他会跳,不用这样的方法击他,他不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
我坐回车上,神情自若地看着他的背影。寒风刺骨掠过山坡呼呼作响,卷着山坡上的雪花铺面而来,徐宁身子似乎被风吹的往前倾了倾,他往后退了一步。我扁嘴心中窃笑赌他不出两分钟就会回到车上,听我话乖乖地回家去。
我预计的时间还没有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徐宁身后三米远的地方,他与我几乎在同一条直线上。他侧脸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邪恶的笑意,慢步朝徐宁走去,那一瞬间我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要徐宁的命。
我心猛地一紧,呼吸似乎都难以顺畅地排出肺部,那一刻肠子都悔青。在情急慌乱中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车门的,脚没有迈出车上身摔在了雪地里。我来不急起身快速地匍匐前进,无名已经瞬间移到徐宁身后,抬起手就要将徐宁推下,我悔恨地朝他吼道:“不—”
那一刻我全身僵硬,惊恐席卷每一个细胞,徐宁被我害死了。
无名冷冷笑着,冷厉道:“我要他去死!”伴随着话音他一掌狠狠朝徐宁击打而去。
足有十米高的傍山悬崖,掉下去不死也残,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趴在雪地里嘶声力竭、绝望地大吼:“徐宁—”悔恨的泪水喷涌而出,我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徐宁被推下悬崖而身亡,就在他身子被推朝前听见我叫他的当口,一道刺眼的绿光从他身体里激射而出,那道绿光将无名的身体击退到公路对面的峭壁上,无名闷哼一声掉下了峭壁,扶住胸口无力地跪在雪地里。
与此同时,那道刺眼的绿光将徐宁拖上路面稳住他的身子,他安然无恙地立在风中,眨眼间消失只剩下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徐宁惊魂未定间朝我跑来,跪在我面前将我抱住,言语慌乱:“思宇,我们是不是在你的梦境里?怎么回事,刚才有人凶猛地推我,是不是你救了我?是谁要我死?”
我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死死咬住他的衣领,心中悲喜交加,幸好他戴着噬魂珠,不然我的余生都无法安生。
我的身子不知道是太冷还是受了惊吓,在徐宁怀里不停颤栗。徐宁不停的亲吻我的额头,安慰着:“思宇,别害怕,我不是没有事吗?别怕,”他紧紧抱着我,“我发过誓再也不会抛弃你,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不哭了,不哭了!”
徐宁脖子上的噬魂珠散发的绿光越来越强,他身后又有危险在逼近。我猛地抬起头对上无名猩红的眸子,他嘴里露出两颗尖尖的獠牙,像嗜血魔鬼般迎着风朝我们愤怒而来。
我迅速起身将徐宁挡在身后,鼓足勇气瞪着无名,他猩红的眸子似要将我吞噬。
我按耐住心中的恐惧:“阴界的鬼魂不可以干涉人的生死,更何况你还是鬼君,你这样做就不怕阎王爷降罪给你吗?”
他愤怒的眸子凝视了我好一会,微微偏头,咬牙道:“做为鬼君今天有夺人性命的权利,来填补地狱鬼魂缺失的位置,我今天已经选中他,所以他必死无疑!”他面目狰狞朝我冷喝一声,“让开!”
我不知道徐宁在我身后什么时候站起来的,在我耳旁的声音显得十分平静:“你为什么要杀我?能让我死个明白吗?”
无名嘴角微微勾起一丝邪恶,那双夺人性命的眸子,冷冷地凝视着徐宁:“我要谁的命还需要理由吗?”他眸光落在徐宁脖子上,噬魂珠散发的绿光越来越强烈。
无名步步逼近,我护着徐宁一步步地朝后退去,一个没留神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徐宁在身后抱着我蹲下了身子。
刚才噬魂珠救了徐宁一命,魂力已经耗尽,它救不了他第二次,然而我绝不能让无名杀徐宁,我该怎么办?在我心急如焚的情况下,脑海里突然想起去地府无名的话,“噬魂珠一旦离开寄住24小时,你的命就归西,另外噬魂珠破碎你将灰飞烟灭……”
无名一直不准我爱上徐宁,甚至嫉妒我与徐宁在一起,他虽对我极其冷漠却又显出他爱恋我的一面,眼下我只有拿我的命和他一赌了。
我一手探了探身下将我绊倒的石头,抓起石头的同时另一只手迅速地扯下徐宁脖子上的噬魂珠,瞪着已经抬起右手运势想将徐宁魂魄抽离身体的无名。我挑眉冷言地说:“你有种就拿走他的命,我就灰飞烟灭给你看!”话落我高高举起右手的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放在路面的噬魂珠砸去。
在我毫不犹豫地将石头砸下去时,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点,这一石头下去要是无名不阻止,或者来不及阻止,我岂不就这样消失在空气里,从此阴间阳间再也没有我这个人。想来我这生还是挺悲剧我,被亲生父母抛弃,被自己砸死。
这种死法我想从古至今只有一例,那就发生在我身上,自己把自己给砸死。
事情在有逆转的可能情况下我们才会下赌注,而我觉得这件事情能逆转的可能性就在于无名不会让我灰飞烟灭,我只是忽略了在紧急关头他能否救下我这一情况。
石头靠近噬魂珠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就这样完蛋了,至于徐宁后面会怎么样,我也操不起那心了。
眼前的黑影消失,化作一道黑光飞进我身前,石头似乎击打子在弹力球上,力的反作用将我手中的石头弹开,一个没有抓稳从我肩膀上飞了出去,庆幸徐宁在我右边抱着我,不然今天受伤的就是他,那么大的力道不死也脑震荡。
我还没有弄清状况,无名已经半跪在我面前,一把抓住我领口,愤恨道:“你疯了吗?难道你不知道它就是你的命,你砸碎它你还能活吗?”
我冷冷地看着他:“我没有疯,我知道你是因我杀他,可是你杀了他,我的一生都将被罪恶包裹,我还能安心地活着吗?”我冷笑,“如果你今天非要杀他,你看我敢不敢砸碎这珠子?!”
无名愤恨地松开我的领口,猩红地眸子瞪着徐宁,转瞬目光又冷冷地落在我身上,“今年的初二你能保护他,明年?后年?”他冷哼一声消失在我们面前。
他一走,我浑身一瘫软,散架了般靠在徐宁身上,刚才那一幕好险,我差点就挂了。
我小心翼翼地捡起雪地里的噬魂珠,举在眼前看了许久,绿光渐渐暗淡下去,看来魂力损失确实严重。不过刚才救徐宁那一幕也足以说明它对徐宁产生了感情,也说明它和它的主人我一样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我心里倍感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