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它。”
曲枭拎着那小东西,平静地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Excuse me?锦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于是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可是听到的还是相同的语句。
她诧异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叫我吃了它,这怎么可能?”
曲枭把死去的小东西重新放回锦瑟的手里,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要想活下去,必须吃了它来保持体力。”他的话不容置疑。
锦瑟的手心感受着小东西身体的柔软触感,只感觉一阵恶心的毛骨悚然,她一把扔掉它,坚决道:“我不吃,死也不吃。”
曲枭的表情严肃起来,他捡起被她扔掉的小东西,把锦瑟拉至跟前,逼迫她看他的眼睛:“要想活下去,你别无选择。”锦瑟咬紧嘴唇,眼睛里带着倔强,她摇摇头表示不愿意。
此时的曲枭冷着面,铁血无情地把那小东西的尸体放近锦瑟的嘴边,用蛮横的臂膀不允许锦瑟逃脱。锦瑟摇着头,眼中带着哀求。
虽然知道此时此刻别无他法,但她生吞这只尸体还是大大突破了她的极限,她真的难以做到。
那小东西的尸体越靠近锦瑟的嘴边,那股难闻恶心的气味便越发清晰地钻进锦瑟的鼻子里,她快要作呕。曲枭没有停止动作的意思,直到将小东西的脖子完全贴在锦瑟的嘴边。他道:“张口咬下去。”
锦瑟咬紧牙关,怎么也不肯张口。
“你要把我带出去,可如今你连自己的命都维持不了,怎么,把你自己说过的话当成个笑话吗?”曲枭的话中带着讥讽。
锦瑟皱着眉头定定地望着曲枭,良久,才艰难地做下决定:“我吃。”
她自己接过小东西的尸体,看着它柔软的脖子,深呼了一口又一口气,然后闭紧眼睛张嘴咬住它的脖子。
用力地、发狠地咬住。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尖锐的牙齿刺破它喉咙的那种撕裂感,随后袭来的是满口的腥臭鲜血,黏腻的鲜血一下子灌满她的口腔,她本能地抗拒,一下子呕了出来,随后是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得她眼睛里都出了泪花。
曲枭看得出来她很难受,但是依旧无动于衷。他不能纵容她的拒绝,此刻就是心软不得。
待到锦瑟平复了咳嗽的喘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而是再次把那尸体凑近嘴边,逼迫自己吸吮它的鲜血。
锦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生吃下那样恶心的东西的,她只管闭上眼睛一顿近乎残忍的乱咬,每一次的咀嚼和吞咽她都要用万分的的勇气来说服自己,纵然满口腥味与难以忍受煎熬,她还是坚持了下去。到最后,她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味觉,只剩下麻木机械的咀嚼动作。
吃完了,终于吃完了。锦瑟瘫坐在地上,脸上脏污不堪,眼神无光。
曲枭无声地摸摸她的头,动作轻柔。
锦瑟抬起头与他对视,看了好一会儿,不知被哪根弦触动,突然爆发了情绪,扑进曲枭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曲枭抱着她,不停地轻哄:“没关系,没关系。”
锦瑟记不清自己流了多少的眼泪,只是记得将满腹委屈和其他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而且哭着哭着就睡在了曲枭温暖的怀抱中。
锦瑟再次醒来天色已是微醺,天际露出了白肚皮。而她还被曲枭抱在怀中,他们的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沙子。
锦瑟知道曲枭这样做的原理,沙漠白天炽热,但夜晚可零下十几度,温差非常大。为了避免在夜间被冻死,最好的方法是在身上覆盖一层沙子,以此来保温。
几乎是锦瑟醒过来的一瞬间,曲枭便转醒,他用刚睡醒还带着性感沙哑的声音向锦瑟打招呼:“早。”锦瑟距离他非常近,都能清楚地数他的睫毛了,这不免让她感觉尴尬。加上回想起昨晚她哭得异常凄惨,便更加不好意思了。
她从他的怀中爬起来,故作轻松道:“我们继续赶路吧。”
“嗯。”
……
五日,已经整整五日了。
锦瑟和曲枭在这沙漠里艰难地行走了五日,还是陷在这茫茫的黄沙之上,不知终点,不辨方向。
这几日,主要依靠曲枭的精神力杀死各种路过的沙漠虫兽和偶然发现的绿色仙人掌来为他们供给食物水源。锦瑟从一开始的进食艰难到闭着眼睛只管往嘴里放的无畏,其内心已经被锻炼得强大无比。反正她在内心已经不把自己当个人看了。
不过令锦瑟有些无语的是,曲枭总是把那些“死去的食物”慷慨地分给她,天知道她是有多么想拒绝,但是看到他明显凹陷的脸颊和菜色的脸,她就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因为她知道曲枭是想让她多储存体力,所以才把这虽然很恶心但绝对很难得的食物分给她,即使这会让他自己忍受饥饿与身体上的煎熬。
即便锦瑟“吃得比曲枭好”,可还是架不住逐渐虚弱的身体。那些“食物”不知藏了多少细菌,就充饥而言或许有些用处,但是用处绝对比不吃东西好不了多少。
锦瑟都是如此,曲枭的状况就更加糟糕了,锦瑟最怕的他腿上的伤势会严重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加上他已经严重的营养不足和脱水状况,已经让曲枭时常陷入昏迷,他的生命岌岌可危。
锦瑟睁着干涩迷茫的双眼看着天上的烈日:“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她摇摇头想甩掉脑中的晕眩和虚幻感,却未留意脚下的踩空,一下子连带着背上的曲枭一起栽了下去,这样一栽下去……便再也没有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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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感觉自己身处烈火之中,热的发烫,整个人几乎快要被烧熟;但是不一会儿又感觉身处寒冰之中,冷,冷得彻骨。冰火两重天折磨得她苦不堪言,偏偏她手脚无力,又逃脱不了这样的境地。
除此之外,锦瑟还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涸得火辣辣的疼,想龟裂开来的土地那样难受。水,清亮亮的水,好想喝……
“水……喝水……”
嘶哑微弱的声音从床榻上的锦瑟口中发出。一旁有人听闻,赶紧用破旧的瓷碗舀了水来喂到锦瑟嘴边,她就像是濒临渴死的鱼急切地寻找着水源,好不容易找到,然后狼吞虎咽地饮着来之不易的水。
一碗水毕,锦瑟觉得好多了,喉咙的压力减轻了太多。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却被明亮的光线刺激得眼中流泪。待缓了许久,她的眼睛才算是成功睁开。
她转动眼珠扫视着周围,发现这大概是一个帐篷。不远处,有一个长袍女人在背对着她不知做些什么。
“你好,请问……这是哪里。”锦瑟虚弱地发问。
那背对着她的女人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让锦瑟发现了她是蒙着脸的。而且不只是脸,准确的说应该是全身上下除了一双眼睛哪里都蒙着。这个装扮,倒像是地球上的阿拉伯国家的习俗。不过她的眼睛倒是十分漂亮,宛若上好的翡翠宝石。
女人走过来,用锦瑟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一连串的话,锦瑟一脸茫然。女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状况,便停下来不再言语,只是定定地看着锦瑟。
锦瑟想问曲枭的下落,但苦于语言障碍,想了半天只好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下,又指了指自己。本来以为她看不懂自己的意思,没想到女人十分聪明,似乎是看懂了她的意思。用手比划出了“外出”的含义。
锦瑟心里疑惑,曲枭怎么会外出?他有腿伤,就算被他们救治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吧?
就在此时,有两个人前后进了帐篷。前一个是一位老者,也是一身长袍还包着头。后面的杵着支架的是……曲枭?
看见曲枭,锦瑟简直要激动地从床上坐起来,但才刚起一点身就感觉头晕眼花,她只好乖乖躺下:“曲枭?”
曲枭看了看她,对之前的老者不知说了什么,然后那老者便叫着女人一同出了帐篷。
锦瑟看着曲枭拖着包扎得严实的伤腿杵着支架用一只脚行动不便地走到她面前,然后他坐到锦瑟的床榻边缘,把支架放在一旁,才开口:“你终于醒了。”
留意到他字眼中的“终于”二字,锦瑟好奇发问:“我睡了多久?”
“不多,也就半月左右。”
哈?这么久?锦瑟吃惊道:“我怎么会睡这么久?”
曲枭拂了拂她有些翘起头发,道:“那就要问你自己了,为什么这样贪睡。”她这样贪睡,昏睡几日都还未曾醒的时候,害得他差点失控。
锦瑟的目光瞥向他的伤腿:“才半月而已,你的腿肯定还没好全,还不好好卧榻休息乱跑什么?不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吗?”
她才刚刚醒来就如此喋喋不休,不过言辞中却全是对他的关怀,曲枭听了心里感觉很受用。他不自觉放缓了语气:“这么担心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