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剑城的紧紧盯着陈楚一,似乎眼中有火花迸出来一般,他一字一顿道:“也好,既然你承认是那狼子之朋,也自然是我两岸山张家的仇人,若不杀你,何以慰我张家十八剑士之英魂?”
张剑城的话说完,便又拉开手中青钢剑,双眼阴狠的看着陈楚一,脸上满是肃杀之气。陈楚一也转过身来,双眼盯着张剑农,同时手肘微微往内一收,迈步快速的上了前来,往张剑城扑去。
一时之间,这二人打斗在了一起,整个武场之上,剑光流转,金铁碰撞之声不绝。而更让人惊叹的是他们二人的身形步法以及剑路招式都不同一般,一招一式俨然信手拈来。看此二人打斗,就好像是在看一场别出心裁的表演一般,让人不忍错过。
张剑城的剑利,这种利,一半是出自他的剑,一般是出自他的剑招。他的一招一式都好像经过自己精心的设计,每一着都精致无比,专攻别人要害;而他的剑,青光弥漫,伴随着他的剑式,带起来一片别样的剑花,甚是扣人心弦。
而陈楚一的剑快,这种快,快到教人眼花缭乱,每一招出手都显得不是那么真切。他的步法也是轻灵的很,别人可以见到他的步子迈出,却看不到他的步子落下,而他手中的剑也是如此,所有人都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的剑划出来,却没有人看得清楚他的剑落在了何处。
他们二人这般斗了数合陈处一的剑始终如一的快,而张剑城则在接了他数招之后,其剑式却又慢慢改变了起来,他的身形步法也不同先前了,先前是稳而准,一剑一式出手都精简沉稳,目标明确。而现在则是渐渐飘逸潇洒了起来,那原本伴随着他手中之剑而生的青芒也渐渐消散了。
再看陈楚一,他先前的快剑本已压的张剑城吃力无比,自己俨然尽占上风了,但是伴随着张剑城的剑法改变,他竟然慢慢被动了起来。因为他的剑和身法虽然快,但是这快剑用来对付其他剑法尚可,对于此刻张剑城的慢剑却有些吃力了。剑道同样遵循着以静制动的道理,快剑可以最及时的发现对手的缺点并且及时攻击,而慢剑却恰好相反,它能够最低限度的暴露自己的缺陷,并且可以在敌人频繁的进攻之中最及时的予以严重打击。
而张剑城此时的剑法乃是张家的嫡传剑仙剑法,此剑法注重内修,讲求以意御剑,所以此剑法又分为内外两本,凡修习此剑法需要先修内本,待内功修习到一定境界方才能够修习外本,此内外相济,方才能够发挥剑法之威。相较之,这剑法不过只是其形,内力修为才是其神。并且这剑仙剑法也是铸剑门的立帮之本,其剑法大成者,仅凭借此剑法便可以问鼎武道巅峰。
值得陈楚一庆幸的是,张剑城的剑法以及内力修为显然都尚还生疏,不能发挥出此剑法的哪怕小成之力。但是显然,即便如此,也够陈楚一费力招架了。
张剑城的剑法愈发飘逸轻灵了起来,那青刚剑在他手中不断的变换着,总能够及时的拦下来陈楚一或劈或刺来的剑,应付的倒是自如。反观陈楚一,他并没有因为张剑城的剑法克制自己而变换了手中招式,而是剑法脚步更加变幻莫测了起来,愈发快速的朝张剑城身上扑去。
一边观战的张剑农,见的陈楚一如此,其手不由的紧紧抓住了腰间的佩剑,而其口中微微叹出了声来,道:“这……,不是陈家剑法?”然后他又瞥头看了看一边的陈十年,见的他似乎不屑的看着场中两人的武斗。张剑农又把头瞥向了场上的两人,这时候,这两人的打斗更加的激烈了起来,张剑城的剑仙剑法也不知道施展到了多少式,倒是有了数分丐帮醉剑的模样来了,而陈楚一的招式更是奇怪了起来,不知何时,他手中居然又多了一柄剑,现在左右两支剑轮番的朝张剑城刺来;他手中双剑,再配合上自己本身的轻功步法,张剑城此时赫然吃力了起来,其脚步身行便又渐渐的凌乱了。
二人又斗了小半个时辰,张剑城竟然在陈楚一严密的攻势之下乱了阵脚,他原本还飘逸无比的剑仙剑法此时凌乱了起来,其左臂也被陈楚一的剑气所划伤,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是却也流血不止。
张剑城本也是一方名士,其武道修为可堪教人仰慕,但是却不想在陈楚一面前却这般吃了亏,并且自己还是在祭出了家传的剑仙剑法的情况下为对方所伤,而从始至终,陈楚一用的剑法都不是他陈家的剑法。他自己又贵为张家长子,虽然说陈楚一的年龄长了他些许,但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对方的修为造化确实高了他许多。
张剑城的眼神逐渐血红了起来,他抬起来自己的胳膊,伸舌头舔舐了一下自己还在冒出来的鲜血,然后便又再次持了剑,朝陈楚一扑了上来。
张剑城的剑法还是原先的剑仙剑法,只是他此刻使出来的感觉却变的不一样了,这剑法原有的模样没有变,还是以静和慢为主,兼杂着些看起来潇洒无比的步法姿态,教人看起来依旧是那般的潇洒与自在,似乎倒像是他原本施展的剑法和后面的剑仙剑法的结合。而反观陈楚一,他的剑法还是先前那般犀利,手中双剑齐出,轮番的向张剑城攻去,他双臂摆动之间,就好似二人合璧一般,手中双剑左右相济,更俨然比别人二人配合还要严密上许多。
他们两人又这般斗了许长时候,也还是陈楚一技胜一筹,他又用手中短剑在张剑城的右臂上划了一条口子,鲜血不断的渗透而出,顺着张剑城的剑往下流到了地上。
张剑城两番受挫,此时眼睛更是泛红了起来,他抓紧手中之剑,手指活络了一番之后,随手便把这青刚剑往一边扔了出去。他在扔剑的同时,其双手又往内一合,往陈楚一抱了过来。
显然,张剑城此时是黔驴技穷了,只能上前来和陈楚一比拼内力,以图在内力修为方面占到优势,反败为胜。这也是江湖上诸多侠士斗武时的惯例,他们在招式上斗不过对方,但是却不服输,而内力比拼无疑是最简单有效的。只不过这比拼内力却容易对人之身体造成不小的损伤,轻则修为减退,重则道途尽毁。
陈楚一也是眼神锐利的看着他,纵然一时之间张剑城换了三次攻势,并且他每次都是最强的招式。陈楚一倒是始终如一的剑法,但是他的剑法没有变,却连伤了张剑城两剑,现在,张剑城弃了剑,扑上来欲与他比内力,面对着张剑城这般强势以及不计后果的攻击,他却还是往前一般的双剑齐出,闪电一般的剑招朝张剑城攻去。
张剑城原本以为自己弃了剑后陈楚一也会随着他一起徒手肉搏,但是却不想陈楚一显然不买他的帐,还是双剑齐出,毫不留情的往自己徒臂上削来。张剑城即便是刚才手中端着青刚宝剑也胜不得陈楚一,更不要说现在这般赤手空拳了,不数招之后,他的双臂之上已经血痕累累,苦不堪言了。
张剑城退到一边,双眼怒视着陈楚一,骂道:“陈楚一,人道你江南青衣剑客,却不想是这般无耻之流,不敢和我比拼内力。”面对着张剑城的呵斥,陈楚一呵呵一笑,苦道了一声:“你杀了义弟,我来找你寻仇,自然也是要杀你,你却还要管我用何招式杀你,如此,当真可笑。”张剑城被陈楚一说的无言,虽然他也知道今天败势已露,但是无论如何他也是不会主动认输或者出言讨饶的,他只得又说了一句:“既然你如此不顾江湖道义,我也无话可说。”然后他又转向身后的几个武士家丁说道:“今日陈大侠倚剑欺人之事你们万不可传扬出去,我张剑城即便身死,也不想别人说我是这般背后诋毁别人的小人。”
他说完便又徒手往陈楚一扑去,模样狰狞。而陈楚一却不为他的话所动,只是在他扑上来的同时翻动着手中之剑,往张剑城双腕削去。
由于张剑城身上本已伤势严重,此时早已强弩之末,他又和陈楚一斗了数招之后,却被陈楚一一剑削在右腕上,跟着张剑城用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左手撑地往后摔退了出来。
张剑城直摔到了张剑农的身前,此时他口中身上已经鲜血淋漓,而他的手腕之上更是鲜血不断的冒出来,显然,陈楚一是削断了他的手脉。而见的他退了出来,陈楚一也是快速的上前来,举剑欲再劈他左腕。张剑农见的此状,连忙快速的上前来环住张剑城,又回头对扑来的陈楚一高道了一声:“陈大侠,你已经断了他的手脉,他日后再难使剑了,你为何还不肯放过他?”
陈楚一站定了身子,长剑指着受伤不轻的张剑城,说道:“张剑城,我且问你,我义弟的尸身都被你扔在了何处?”他问这话的时候牙齿咬的脆响,眼睛里面似乎会喷出来火花一般。
但是面对着陈楚一这般发问,张剑城却忽然发笑起来,他边笑边说道:“我把他的尸体分为了十八块,分别丢入了山川河泊之中,而他的头颅则被我喂了野狗,我要用他的血和尸来祭慰我张家十八剑士。”张剑城说这般话的时候,也是眼中冒火,牙齿咬的嘎嘣脆响。但是这时候在旁边听他说话的陈楚一却瞬间流下了泪来,他的又缓缓伸直了手中之剑,举到了张剑城的脖颈之上。
他把剑搭在张剑城的脖颈上之后,便又瞥过头来,他平望着远处的大门,似是对人又似是自言,他道:“你杀了人报你十八剑士之仇本无可厚非,但是你却还要对别人尸身进行欺辱,我不杀你,天地道义可在?”
伴随着他的话说完,他的手腕轻轻划动了一下,而他剑下的张剑城的脖颈之上则不断的冒出来了鲜血,他努力伸上来自己的双手捂住,但是那血却顺着他的的指缝冒了出来。
张剑农见的自己儿子被人从自己怀中杀死,也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反观陈楚一,他也没有回头看张剑城,而是缓缓迈步往门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