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沐寅大抵被我敲地眼睛冒星星，我也懒得理他，抬起脚跨过他，便准备往前头走，沐寅瞅准时机在我路过他的腰间的时候猛地一把扯住了我的腿。
我吓得一抖:“干嘛？”
他笑了笑，扬眉问我:“你要做什么去？”
“我去哪关你啥事？”
沐寅听了我的话后，大抵也是明白我是要出府的，他眼眸闪了闪，道:“现在外面不太平，不要出府。”
我准备踢开他的桎梏的脚一顿，眯起眼睛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什么不太平？这是什么意思？”
沐寅闻言便没有了后话，只是我仍旧不死心地盯着他，等待他说出后话，然而半晌之后，他却只是将头偏了过去，闷声道:“反正你今日不要出去露面。”
我愣了愣，总觉得沐寅这小子最近说话的方式变贱了之后，连最近的行为也开始变得神神叨叨了，我不耐烦地嗤了一声:“你这样说，我倒还真的想要出去瞧瞧了!我倒要看看这外面是有多么不太平!”
我撂下话之后便提步准备往大门的方向走，沐寅见拦不住我，他翻身从地面上站起，三步并做两步便奔到了我的面前，然后伸出一只手横挡在我的前方。
“沐昀，拜托你听话一次好不好？只要过了今日便可……只是今日，你真的不能出去。”
沐寅的话说得很急，仿佛真的是很急躁的模样，就在前一刻我分明在脑海里还在想着，他这是不是又抽风了准备戏弄我，然而现在看沐寅这样子，作假的可能性又不是很大。
沐寅从来就不是这样表现太过的人，这样焦躁的情绪更是少见，我皱着眉望着他半晌，随后沉重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的话一出，沐寅便开始保持沉默，他的反应更是让我确认了外面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我皱着眉头道:“沐寅，你从来就不是不分轻重的人，你都这样说了，依着我的性子怎么可能还会安稳地待在府里？你若是不愿意告诉我的话，我自己出府去瞧瞧究竟便是。”
我几乎是带着一些负面情绪放下这些话，随后再没有看沐寅，准备绕开他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沐寅忽然伸出手反转着我，拽住了我的手臂。
“你当真要去？”
我被他拽住，顿在原地:“我只是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已。”
身后一阵叹息声传来，沐寅苦笑一声，终是道:“早知道依着你的性子不会安然的待在府里……”
他道:“早上你分散了相权之后，陛下便将右相一职给了柳照，朝中许多原本你能保住的大臣被柳照寻得证据，现下在大肆抓捕人，已经有七家被柳照给抄了家……”
“什么?!”
我大惊失色，猛地一把上前拽住沐寅的前襟，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不告诉我？你竟然还想要瞒着我？!”
沐寅站立在原地，顿着没有反应，道:“柳照是个狠角色，就凭着他在朝中默默无闻地待着这么多年都没有引起你的丝毫注意这点来看，就知道这个人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如果说皇帝要散你的相权是早就预谋好了的，那么他今日让柳照坐上这相位，也就不是什么偶然。”
“我当然知道皇帝不会没有准备，我考虑到的人选里面，首要便是沈璧，毕竟是他提出来的分散相权一事，但我也没有料到皇帝会将相权交给柳照，一个在朝中没有丝毫存在感的一个人。”
我皱着眉看了沐寅一眼:“即便是这样，我也不觉得这个人有什么难办的地方，就这样一个新上任的官，能和我这样坐了几年的丞相相抗衡。还有，皇帝明显是今日一早才得到我分散相权一事的准确结果，而今不过是午时未到，他便开始着手收拾铲除我的人了，难道你不觉得这其中看来，柳照这人有勇无谋吗？即便我是左相，但右相一职皇帝还未准确告白于天下，又是谁给他的胆子？”
沐寅听闻我的话后也默了默，仿佛是在想着我说的话，不过片刻之后，他又道:“柳照虽然这些年来在朝中毫无建树，但和绝非莽撞之人，他的背后是皇帝在给他撑腰，他理当会更加谨慎才是，如今这样大肆追捕我们的人……唯一的可能，那便是……右相一职他已经拿到手。”
“不可能!”
我大吼出声，眉头是一如既往的皱着:“这绝对不可能，大宣律例摆在那里，皇帝宣告丞相一职怎么可能会不经过问文武百官的面就这样草率的决定？这于理不合，再者说了，照你这么说，你的意思是皇帝还准备直接跳过百官的意见？”
沐寅听完我的话后，原本我们之间还比较沉重的气氛，忽然就被他打破，只见他站立在原地，飘逸的墨发随着微风淡淡扬着，他弯起嘴角笑了笑。
他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觉得若是皇帝按照祖制通过百官的意见来选右相一职的话，能如他的愿的几率能有多大？还不如自己决定自己选了之后，来个早已成定居，到时候谁还会不怕死地上去反对皇帝？退一步讲了，你都已经自己在早朝上自己说听皇帝的合适人选，皇帝现下顺着你的话自己挑一个怎么了？你也没有话说不是？”
我愣了愣，的确，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在早朝上说让皇帝选自己觉得合适的人选，那也不过就是表面上的客套话罢了，因为我知道，皇帝就算再怎么想要这右相一职与我抗衡也不会跳过祖制来决定这件事，皇帝想要确定一个人，那定然也要在百官面前确定之后才作数。
可是我却没有想过，皇帝也会有逼急了的时候，他知道他若是在朝上宣布谁来坐这个右相，我的人都一定不会答应，最后争论地结果也定然就只是选出来一个我觉得还看得顺眼的人罢了，只是皇帝明白这些道理，是以准备直接跳过这些，我就有些不开心了。
如果沐寅和我猜的都没有错的话，那么皇帝这是准备冒着天下皆反对的情况下还要选上柳照来坐这个右相，我动了动手指，觉得这次好似是有些棘手了。
半晌之后，我道:“你应该早就告诉我的。沐寅。”
我转头望往着大门的方向走去，无视掉沐寅在后头唤我的声音，边走边道:“你不应该瞒着我的，这些是从来就不是逃避能够解决得了的，你如今瞒着我不说，也不能改变什么，只能让外人觉得，我沐昀是个胆小鬼，连这点事都不出面，或者是，让我的人觉得，我已经放弃他们了，人心惶惶之后，我将面临着什么，你都真的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沐昀，”他上前拽着我，看那姿态竟是真的要挡着我不让我离开府里半步的样子，我挑了眉，他却继续道，“柳照已经抄了七家官员，我们的人个个都不是容易对付的人，如今被柳照这样轻易的就除了……其余剩下的都是尚还没有成气候的，你这时候不露面才是最佳的选择!你不会比我更明白这样的选择!”
我顿下脚步，仿佛也难以再迈开步子往前头走去，沐寅说的其实根本就没有错，我现在不出去露面才是最佳的选择，现下朝廷的官员已经被柳照控制住，如今我这时候出去，那便会将所有不利的方面都往我这边投过来，此时避过才是最佳的。
然而我又怎么可能会就这样避着不出？这样的选择我定然是不愿意的，我开口道:“我知道你心中的考量，你担心的不只是怕我保不住这些人，更多的是怕这些人当中有多少是衷心的，还是怕我露面之后被他们揭了短？”
沐寅瞬间便没有开口回答我的话，我也就明白了我所说的话是正确的，他的确就是在担心这些，我笑了笑，无所谓道:“任何时候人们自保都是出于人的本性和本能，这还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这些人若是趁着这个机会背叛了我，我能接受他们的选择，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会理解他们背叛我这样的事实。我出去露面，他们有些人定然会选择依附我，然后寻求我的庇佑，而你也担忧着我以我自己独自一个人很难保下他们，而另一方面是，有些人定然也会考虑到这点，便会选择投敌来背叛我，他们跟着我有些年月了，虽说不像上官佯那样知道得很多，但是起码接触到的也够他们在柳照面前邀功。”
沐寅点点头，认同了我的话，道:“所以你还是认为自己应该出去当靶子？”
我瞟了他一眼，视线上带着点淡淡地不屑，道:“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会主动送上去给人家宰的吗？我要是出去，定然是去救人的。”
沐寅被我的话说的一噎，但是想了想，又道:“朝堂上的事情虽说我没有参与，但是形势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你这样冲出去，我几乎可以看见了你的下场。”
我:“……”
我瞧着沐寅眼睛里明显的笑意，我顿了顿:“你好像很开心？什么叫做我的下场？我这个丞相还摆在这里呢，他柳照想要做什么？我还治不住他了吗？”
沐寅开始毫不掩饰自己眸子里的兴奋和开心，他顿了顿，仿佛是在想我说的话，可是出口的却是格外欠揍的话:“听说柳照有个女儿，柳照对这个女儿可谓是千宠百爱，你要治住他，不如把他女儿娶回来？”
我扬起的手毫不犹豫地就拍上他的脑袋，冲着他摇了摇头，道:“长宁公主的事情没完，等着佳人醒过来你就等着吧。为什么父亲就没有多收几个义子什么的，这样好歹我也可以多应付几个。”
沐寅听了我的话后，惊讶地在原地围着我转了转，道:“你不会吧？!沐昀，你想做什么？还要我上吗？柳照这个女儿我是不可能会看上的，我不要!一个长宁公主还不够吗？你丢的烂摊子真的很多了，不要再给我惹祸了。”
我眼角一挑:“你说什么?惹祸？我给你惹祸？”
他愣了愣，明白我好像被他踩到了雷点，他开始机警地掉头就跑:“没什么没什么，我去找沐知那丫头要迷药，长宁公主那边先拖延一阵子。”
我远远地望着他掉头跑的样子，冷哼了一声，道:“算你还有些良心。”
“等下，站住!”
我忽然间想起来什么，急忙喊住前方正准备离开的身影，道:“长宁公主的事情先放着，她应该不会那么早就醒来，现在你要去帮我办一件事。”
沐寅闻言后转身，含笑看着我不语，我瞅着他这样子都一度怀疑这个人是单纯地要看我热闹。
他弯起嘴角:“要我做什么？”
我瞥了他几眼，道:“柳照有个女儿？”
“是啊！”他回答，“待字闺中，据说从小便定了亲的，你就别打主意放我身上了，据说这柳小姐还很满意自己的未婚夫。”
我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你想要人家姑娘我都不会撮合你们好吗？真以为自己魅力无极限啦？”
我冷哼一声，瞧着沐寅尴尬的模样好笑着，却又不得不憋着，片刻后，我才道:“劫持她。”
“啊？？”
沐寅愣了愣，但是不过片刻时间他就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道:“就劫持？不用干什么吗？”
我挑眉:“你还想干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沐寅瞬间便没有吭声了，我也只不过开了个玩笑，见沐寅没说话我也不忍心继续损他，我只好道。
“记得在她身上取一件贴身的物品，拿过来给我。还有，”我扬了扬手，“我扔第二次信号弹的时候，你才动手，其余的别乱动。”
“你还真的想对一个弱女子下手？”沐寅开始用怀疑的语气道。
我停了停:“不是，我没想动手，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吗？现在去吩咐知知探查清楚柳照这个人已经来不及了，现在也就知道他有个疼爱的女儿而已，只好拿来威胁他一下了。如果他真的很疼爱这个女儿，那他就不该乱动我的人才是，若是这个女儿在他心里没有什么重量，硬是要和我拼命的话……所以我才说，扔第二次信号弹的时候，你才动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