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半截老妈子2

半截老妈子的事情让本来已经忘记惊慌的村民们再次紧张起来，以前教训不听话的孩子大人都说：“再不听话把你扔到死孩子山上，现在是你要不听话就让半截老妈子把你抓了去。”

村民们纷纷议论这个半截老妈子和野狗之间的关系，没几天也不知道从谁哪里传出来的故事：半截老妈子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人的组合起来的物件。日本鬼子早年把人活埋后，人的气没有散出来。等埋完了之后，山上的野狗把死人刨了出来吃了，这些人的气就聚集在了野狗身上。野狗虽然是牲畜但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它们就找到一些人的尸骨和腐烂的肉组成一个人的样子，再把气吐出来吐到这个人身上。这个用很多肉和骨头组合起来的物件，就成了半截老妈子，所以半截老妈子的胳膊明显长，因为她没腿还要抓东西。半截老妈子没法走路，只能让野狗驮着，没有野狗的时候她就忽忽悠悠的在地上飘，就像被风吹起来的纸一样。半截老妈子和野狗其实是一伙，有时候野狗会拉着半截老妈子去黄坟子岗或者村子找吃的，因为半截老妈子特别喜欢吃人的腿和黄鼠狼子肉。再一个半截老妈子的视力不好所以她需要野狗们帮她探听消息，而野狗呢也需要半截老妈子的实力来保护野狗的地盘。

所以半截老妈子属于凶鬼但是又有肉身，不太好对付。但是她却唯独害怕阳气足的人和人多喧闹的地方，村庄她是不敢进，要不懂事理的人闯入了半截老妈子的地盘可就不好弄了。半截老妈子会一直跟着这个人，一直到把这个人缠死为止。

村子里的人开始从议论货郎到了议论半截老妈子，都觉得这个半截老妈子更可怕、更坏，村民晚上就不敢出门了。而死孩子山呢，也放弃了开垦，族长决定让黄猛他们对上的人去开垦死孩子山稍微远点的黄坟子岗。

其实黄坟子的土地比死孩子山的土地还更好一些，但是黄坟子岗的黄鼠狼子实在太多，农村人最害怕的就是天灾和虫灾祸害粮食，严重的甚至几年都不会收成，不过黄鼠狼子属于肉食性动物，对庄家危害稍微少些。人们不愿意开垦黄坟子岗还有个问题，就是黄鼠狼子是通人性的，把黄鼠狼子逼急了它们是吃人的。黄家的独生老人黄老舅就是被黄鼠狼子吃的，当然了他早年的时候也确实做的有些过了。

尽管大爷爷已经吩咐了要离死孩子山远一点，但是有一个人例外，自从发现了半截老妈子这个人几乎每天都去趟死孩子山，这个人就是黄亮的爹---黄顺。他就站在死孩子山下往山上看，至于看什么谁也不清楚，看一会自己就回去了。

从黄亮死了后黄顺就从没睡过好觉，只要一闭眼就能听到自己儿子的哭喊声，有一次他做梦梦到了儿子让他去死孩子山。他不懂去死孩子山做什么，但是他觉得儿子死的冤，一直以来他都恨死了孩子山上的野狗，听说死孩子上的野狗和半截老妈子一块来害人，黄顺更加睡不着觉了。

黄顺有一把自制的土枪，以前打黄鼠狼子和狐狸的时候用过的，没有准星也打不远，但是威力巨大，土枪是附近手艺最好的铁匠王把式给做的，这个王把式是个能人能做枪还能打刀。火药也是自己配的，秘方是一硝二磺三木炭，黄顺在火药里面加上钢珠威力就更大了。

这天黄顺从房梁上拿下了这把土枪，土枪很久没有擦油了有些锈了，黄顺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让土枪焕然一新。

黄猛去大爷爷家要军刺，正好路过黄顺家，看到黄顺在自家天井里摆弄着长枪，他就走了进去。

黄顺看到黄猛走进了自家天井，如果是其他后生，黄顺肯定不会搭理，但是黄猛不同，他是大爷爷最器重的后生。

黄顺停下手里的活看着黄猛手里的东西说说：“猛子来了，手里拿的什么那是。”

黄猛把手里的国民党刺刀亮了亮说：“大爷爷给的一把刀子，我给文静防身的，最近不安全。”

黄顺的表情就严肃下来了，他说：“猛子，你说怎么回事呢，一件事一件事的出，其他村也没听过有什么事。咱村是不是招惹到太岁了。”

黄猛把刀子递到黄顺手里说：“顺子叔，我觉得也没那么严重，这不很多家都没事吗？”

黄猛知道他想黄亮了，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岔开话题，他说：“顺子叔，我看着枪是不是没开过几回啊，你这是收拾出来打什么去。”

黄顺哼了一声说：“狗日的红眼子野狗，我得想办法弄死几只，不然我心里就不得劲。”

黄猛是那种心里也不信邪的后生，他说：“顺子叔，你要想打红眼子野狗自己可不行，最好多找几个有土枪的，山上再怎么闹腾，几个人扛着枪一块去，它们也不敢了。”

黄顺看着枪说：“枪式邻村的王把式做的，做一个得一个多月呢，我可等不了这么长时间，眼看就夏天了，夏天之前我要弄死几只，好给亮子祭坟。”

说完他使劲的擦拭着枪柄上的脏东西，黄猛知道劝不住黄顺，也就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黄顺知道黄猛要走就把手里的刺刀递给了黄猛说：“这东西有用吗？”

黄猛说：“呵呵，也就是让文静拿着当个新鲜玩意玩玩。”

黄顺刚要说什么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忙说：“我听说你有个稀罕物件？”

黄猛有点莫名其妙的说：“稀罕物件？什么稀罕物件？”

黄顺说：“日本鬼子留下的一把刀啊不是，我听说砍过不少人头，真的假的？”

黄猛恍然大悟，他说：“哦！是，我爹留给我的，我也不知道砍没砍死过人，反正很快是真的。而且刀把上镶着宝石呢，刀鞘上也有宝石，据说挺珍贵的。”

黄顺说：“没让老油头给你看看，我听说他懂这个东西。”

黄猛笑了笑说：“看什么啊，就一把刀而已，还是日本鬼子留下的。”

黄顺说：“日本鬼子的刀煞气太重，因为砍了太多人头的，所以你要用了这把刀一般的鬼神啦，脏东西就都躲的你远远的，你平时多带着点，时间长了刀身上的煞气就有跑到你身上了。”

黄猛把手里的刺刀一横说：“顺子叔，你感觉这一把怎么样，有没有砍过人。”

黄顺笑了笑没多说话，黄猛看了看黄顺手里的枪走出了黄顺的天井。

黄猛走出天井后觉得应该再回去给黄顺说点什么，至少说点让黄顺注意的话，最好能劝说黄顺打消用土枪打红眼子野狗的事。可黄猛也知道黄顺的性格，再加上黄顺把黄亮的死都归在了死孩子山上的野狗身上。

黄顺在黄猛走后开始准备火药了，他懂得火药里面要加多少钢珠才能做到最好的效果，不过这次他用的钢珠数量明显多了一些。他要让野狗和半截老妈子尝尝火药的厉害。

尽管黄顺打过几天的猎，但是也不敢晚上独闯死孩子山，他明白死孩子山晚上的恐怖。他找到藏在床底下的砍刀，用天井里的磨刀石打磨起来，准备明天一早去死孩子山打上几只红眼子野狗。

晚上黄顺的老婆看见黄顺还在摆弄自己的刀，有些担心的说：“他爹，你能安分安分吧，好容易过几天安生日子。”

黄顺也不说话，他用手指头摸着刀刃试探着刀的锋利程度。摸了两下后他自言自语的说：“应该差不多了，比起黄猛的刀是差点，但是砍几个狗头没问题。”

黄顺老婆很仔细的听也没听出什么来，就听见了“黄猛”一个名字，她想：哦！看来明天是和黄猛他们去打猎，有了黄猛就放心多了，这个后生生猛的很。

黄顺还真有一个一块打猎的人选，蒋勤亮的爹------蒋能。他爹年轻的时候也打过猎，但是手法没那么娴熟，不过和蒋勤亮一样大胆而且凶狠，现在年纪大点了比以前收敛了很多，但是狠劲还是有的。

黄顺想：反正不是我说的半截老妈子纠缠一个人，是要纠缠到死的，要是不跟我一块打猎你儿子迟早死。

想到这里他决定明天去蒋勤亮家，和蒋勤亮的爹蒋能说一说这个事。

第二天一早，黄顺就去了蒋能家。

其实蒋能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半截老妈子纠缠一个人会一直纠缠到死，他曾经担心过蒋勤亮会在以后的生活中遇到半截老妈子或者半截老妈子派来的红眼子野狗，但是连续几天也都没有问题，蒋勤亮甚至晚上还去邻村找妮子玩都没事，蒋能就不去再想这件事了。

可是不去想并不代表不会发生，当黄顺把来的目的说给蒋能之后，蒋能也动了去山上杀野狗的心思。如果晚上半截老妈子很活跃的话，大白天里不一定敢露面，能杀死一只野狗是一只，也让半截老妈子知道别再下山祸害人了。

蒋能同意了黄顺的要求，黄顺告诉蒋能：“晚上我和你一块去邻村的王把式那里在弄把枪回来，打到的红眼子野狗把皮扒了卖了钱两个人一块分。”

晚上两人在约定的地点碰了面。邻村并不远走着的话二十分钟就到了，王把式是铁匠，本来家里就有好几把土枪，去了一说王把式反而对打野狗感兴趣了，他也打算和黄顺和蒋能去死孩子山打野狗，两人当然同意了。

一切都很顺利，就等着第二天一块去打狗了。

三人扛着三杆枪揣着三把砍刀出现在了村子里，村民都好奇的看着三个猎人，也有一些孩子跟在三个猎人的后面闹来闹去，摸摸刀把看看枪膛的。

一个做民兵的后生去黄坟子岗干活看到后说：“你们给大爷爷说一声，让大队里发给你们要三把枪，那个才带劲呢。这土枪装弹又慢，打的也近。”

王把式就不高兴了，他晃着手里自己制作的笨重的土枪说：“”当年打日本鬼子的时候，老家伙可没少出力气，不少人都从我这里做过枪呢。

黄顺也说：“你们后生懂什么，打猎和打日本鬼子又不一样，这枪打出去后是扇形的，杀伤力很大。”

蒋能没有说话，他打过猎也打过日本鬼子，他知道手里的土枪是没法和民兵手里的钢枪相比，但是打猎也确实像黄顺说的那样，更讲究杀伤力，要不然一枪没打死反而扑上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从对面过来几个黄家的后生，一个后生说：“蒋能老叔，顺子叔还有把式大哥，你们去死孩子山打猎还是黄坟子岗打黄鼠狼子？”

王把式心里不服的说：“怎么叫的人这是，我怎么比他俩矮了一辈，我比他俩就小几岁。”

后生说：“几岁就很管用。”后生看着蒋能说：“叔，你们明天还去打猎吗？我和门子、六子整天也想去黄坟子岗打几只黄鼠狼子，冬天弄个黄鼠狼子皮的棉袄。”

蒋能说：“我们去死孩子山，你们去不去。”

话一落，几个后生就愣住了。三个猎人则雄赳赳的走向了死孩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