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夏威夷岛之后,除了一些小型的岛礁以外,都再也没有了任何陆地的发现,一望无尽的海洋提醒着抱着幻想的人们,他们此时此刻还处于大洋里面,并且距离陆地还是遥遥无期。
而且由于舰队的规模过于庞大,他们在保持队型的同时,也得防止夜间触礁的事故发生,所以整支舰队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虽然风速已经大了不少,但是总体速度反而只有7节了,这个速度一旦到了晚上,就只有不到3节。
经过麦哲伦和乔凡尼的商议,一旦到了晚上就排出前窄后宽的队形,晚上用灯光作为信号进行交流,舰队主力却和领航船的距离渐渐拉大,前者和后者的距离达到了1海里还要多一些的距离。
在遇上乌云和风雨之时,船队还要停下来围城圈子进行防御大风。
这都得益于两位经验丰富而且才敢卓越的船长,这才让这支船队一直保持了有惊无险。
每当枯燥到了一定程度,舰队还会举行模拟对抗攻船战,这也是人们除了扑克牌之外在海上唯一的娱乐方式了。
不过人总是精力旺盛的动物,在航海期间,林世举当年修编的航海纪律书,现在已经正式改变名字为《海军军事操典》了,其中明文规定了海上需要注意的各种注意事项和要遵守的纪律等。
比如就餐的时候,打饭的人们必须背过身子去,根据林世举的学生时代经验来看,他认为这是很重要的,这样不会因为对对方熟识而造成不公平的现象,每一层就餐的地方有军事执法部的人专门巡视,一旦发现违纪现象,鞭子可就得让他尝尝苦头。
在海上,艾斯普瓦公国海军的待遇就是人们宁愿去当他们的底舱水手,也绝对不愿意去卡斯提人海军当炮手的原因。
比如今天晚上的伙食,就是干炒黄豆,加上已经硬的硌牙齿的玉米粒,加上小麦米熬成的稀饭,搭配上公国海军的特色咸菜和熏鱼肉,甚至有时候还能够享受到公国海军水手们极为看重的“家乡货”——————几乎没有味道了的朗姆酒。
这些东西几乎对于水手们来说已经算得上是美味佳肴了。
更为重要的是,在公国海军里面广泛的公平得到了普及,那些大腹便便的军官们和船长甚至司令官都没有了私人厨师,更没有了在大半夜还得让厨师起床弄宵夜的权利。
在艾斯普瓦,不管是陆军还是海军,军官甚至是司令官,他们的伙食都是和普通士兵一样的,而现在军事执法部的人越来越完备,所以这些条款也得到了很好的执行。
现在,军官们只有等到下面的人吃完了才能够开餐,在此前他们就负责监督纪律的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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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林世举却站在艉楼上,看着月亮渐渐升起的海面,思绪却早已经越过了重重大洋,随着凉风飘向了远方。
不知道为何,这幅本应该是海上明月的美景总让人感觉到一股发自心底的凄凉,也许是月光太过于清凉了,林世举竟然觉得一阵哆嗦,不由自主地身体打起了摆子。
不知道何时,林世举只觉得身上一暖,他一看,却是一件呢绒大衣披在了自己身上,塔里娅正静静地站在自己的身边,这个女保镖虽然还是那么的冰冷,但是林世举能够感觉到,她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这样的景象,总容易让人想起不希望想起的事情,”林世举也许是自言自语,他的视线再一次落在海天相接的远方,平静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叹息。
塔里娅没有说什么,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在两人的身后,一队手持火把的近卫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刚刚从甲板上面走过,脚步声远去,随后又陷入了一片沉寂中。
塔里娅看着林世举的侧脸,那张明显已经陷入了某种回忆的脸颊透露出来的一种发自内心的孤独,她和众多的同僚一样,在接近公爵之前都认为他是一介神明,可是在私下的场合里,心思细腻的塔里娅却发现公爵阁下其实是一位比之所有人都脆弱的人。
这位凭借着自己的才干,在大多数人还在醉生梦死的年纪就已经执掌了一个国家的大权,他的身份尊贵,但是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要比平常人承受的更多。
很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他不能在任何人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哪怕是在葬礼上,他也不能像是那些追悼者一样表现出对自己妻子逝去的哀痛,因为他就是所有人心目中的顶梁柱,没有人能够替代他的位置,作为一个国家的象征,他的形象必须是完美无缺,充满坚毅和让竞争者感觉冷酷的。
甚至就连塔里娅也觉得他有时候表现的非常之冷血,但是塔里娅知道,这是一名伟大的统治者必须要做的事情。
所以身为一位女性的她,自从担任林世举的贴身保镖后,也接触到了不少的机密,她见过他残忍的一面,往往只是一声令下,就有成百上千人送掉性命,但是她却破天荒地没有对林世举产生厌恶,反而有一种同情,夹杂着内心中对于他的敬仰,以及接受洗脑教育后留下来的狂热忠诚。
因为她见过太多太多的这些事情,经历过太多的这些痛苦,她不会天真地认为林世举能够走到今天这步是靠了什么仁慈之心。
“公爵阁下,”塔里娅心中动了动,轻轻带着一分缓和人心魔力的声音正如这轻柔的波涛,抚着人心头一阵舒适,“请允许我为您唱一首歌吧。”
林世举微笑着点点头,随后他的耳边就传来轻柔的委婉音符,异乡月光带着一阵清辉洒在少女的脸颊上,立刻将他引导着几乎快要飘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听过竟然有人唱歌唱得比康丝坦丝还要好听。
“月儿在冰冷的荒原上,风儿吹拂着黑暗的森林,那里原本没有被扰动,终日都是暗影幢幢。月光从山中泻下,可见之处风儿好似潮水一般喧嚣翻腾,树木呻吟,丛林哀嚎,落叶深入泥土。从西方到东方,森林一切都停止了响动,天地间只剩下了阵阵呼啸。那风儿继续驰骋,撕裂胆怯的云层。”
塔里娅的声音很美,这里虽然是海上,却还能够给人一种深处原始森林黑暗中的身临其境的感觉,歌词虽然并不算上非常唯美,但是纵然人感觉似有所指,不管怎么说,在塔里娅的歌喉下,这首歌的美丽迅速提升了数个层次。
“希望公爵阁下不要嫌弃我唱得难听,”塔里娅的脸上没有由来地露出一丝红晕,在月光下面显得非常清晰,看的林世举一阵痴迷,也许是感觉到气氛太过于暧昧,塔里娅连忙转过头去,甚至都没有给林世举任何回答的时间,“这是我的家乡,威尔士诗人梅林德利写的,在我杀掉那个杂碎之后流浪的日子里,是我唯一记得一首诗歌。”
只要是一个有心人就能够听得出这首歌背后的故事是多么的不美丽,也许这只是塔里娅十万个悲惨遭遇中的一个。
很难以想象,这个女人在十五岁亲手杀人的时候,乃至于以后经历的东躲西藏的岁月是怎么度过的,不过林世举也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去问这些。
塔里娅今天晚上可谓是破天荒地主动开口说了这么多话,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种不寻常。
林世举被这首歌所蕴含的一种情绪所感染,他又一次想起了不想去想的事情,那一轮明月似乎成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颊,那双美丽的宝石眼眸就这么看着自己,他摇摇头,连忙将这种情绪重新压在心头。
“我们耸立如山
我们全副武装,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军号吹响,我便浴血奋战
利齿如鲨,横刀雷鸣
这里是我们的国家,是我们的土地
侵略者气势汹汹地来到我们的家园
我们会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杀戮的机器将会被启动
一旦开启就不会停歇
直至生命的终结
昂扬迎风
我们的脚步所到之处
将会毁灭一切
若你不害怕死亡
那么一定会害怕我们的威名!
我只求
在我老去之前能够赐予我死亡!”
“和我的歌声相比,”林世举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笑着转过头看向塔里娅,“我想你足以称得上天籁之音了。”
“这不是歌声,”塔里娅早已经被慷慨激昂的歌声激荡的心中澎湃,她的嘴唇都在颤抖着,脸颊更红了几分,“这是战士勇气的源泉!我对您创作的这首嘹亮军歌感到非常的崇拜!”
“非常抱歉,公爵阁下,”塔里娅的骨子里充满了一种冒险精神,她是一个真正的女战士,“在此时我实在不应该用这种消极的态度来让我们的旅程染上一种悲伤的情绪。”
“哈哈哈哈,”林世举有些惊讶,有时候她表现得更加像是一位冒险者,也许正是这种精神才让她做出了杀死仇人的举动,不过立刻笑了起来,“我们这是在征服的道路上,前方等待着我们的是无尽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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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兵,卫兵!”马基雅维利几乎是发了疯一样从自己位于波塞冬号第一层甲板的住所冲了出来,他的声音太大了,而且有些破音,不过立刻就由十几名在附近执勤的马尔斯近卫团士兵冲了过来,他们平端着火枪,如临大敌,可是得到的仅仅是一句疑问————“那是什么歌?!”
马基雅维利平时也是一位诗人,每当一位浪漫主义诗人遇到这种情况都是失态的,他夸张的挥舞着双臂,似乎要去天上捕捉那流水似的音符,纵然这歌声并不怎么好听。
卫兵们这才意识到,根本没有什么突发情况,顿时重新背起火枪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只留下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军官和她手下的几名士兵,女军官似乎陷入了陶醉,听着这歌声轻轻地跟着唱了起来,原本是一首慷慨激昂的歌曲被她这么一唱,顿时失去了铁马金戈的气势,却带上了几分小桥流水的委婉,“昂扬迎风,我们所到之处——————”
马基雅维利也有些出神,他几乎是竖起耳朵,原本有些焦急想要知道的情绪也渐渐没有那么焦躁了,此刻他的身边渐渐响起了几名士兵的伴唱声,越来越响亮,到最后似乎整艘船的人都加入了进来。
“这是公爵阁下所作的《马尔斯之歌》。”女军官在唱完了最后一个词,这才立正随后一脸严肃地说出它的名字,或许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份骄傲,因为这虽然艾斯普瓦军歌,但用的却是他们部队的名字。
更为重要的是,这是他们的公爵阁下所作的。
马基雅维利从没有听过这样的音乐,此人的音乐造诣也不低,他久久的回味着这首歌的旋律,只觉得他自己都热血澎湃,要知道他早已经过了年轻人的热血年纪。
如果说在刚开始的时候马基雅维利还觉得心中极为不甘不愿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艾斯普瓦公国的一名官员,而且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知道这个国家为何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打卡斯提人打败的原因了。
这个国家的军队,是他见到过的职业化最为彻底,也是素质最高的一支军队,远远不是旧大陆的那些封建军队能够比得上的,更为重要的是,这支军队不但武器精良,而且他们还知道为何而战。
精神似乎在另外一个世界遨游了很久,马基雅维利才回过神来,他看向一直站在自己面前几名士兵,那名女军官年轻而且姣好精致的面孔立刻让他感到了好奇,他现在已经知道如何分辨公国军队的军衔了,望了一眼她的肩章——————中尉。
马基雅维利深深地知道公国军队的严酷,在近卫军里面更甚几分,望着这个年轻的女军官,他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不过他毕竟是出了名的政治家,话怎么说他还是知道的,“我早已经听公爵阁下说过,在马尔斯近卫团里面有一位堪比贞德的女士,没有想到今天终于见到了,能请女士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马尔斯近卫团,阿格妮丝中尉,愿意为您效劳!”果然,阿格妮丝并没有觉得这是一种质疑,反而对他的话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激,她知道马基雅维利是公爵身边的近臣,不过她并没有任何走后门的想法,不过她还是补充了一句,“在近卫团,女士并不只有我一个,顾问先生如果够了解的话,那么就会知道在公国里面女人也是可以成为军人的!”
“当然,”马基雅维利点点头,随后再一次看向阿格妮丝,似乎要把她的样貌记在心中,“你让我的印象非常深刻。”
这个国家带给马基雅维利的震惊太多了,而他很快会发现,这种让他震惊的事情将会越来越多,毕竟他们的公爵阁下是有着堪比查理四世的艾斯普瓦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