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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乱夜

2017-02-19发布 3077字

名门荆枝

何耿耿

今生

三十八•乱夜

“大将军呢?为什么不见大将军!”

司徒将军怒吼,本来华连远待在车厢内,虽然敌方突袭,但是由于车厢高密度的安全防护设计,要保全他本不是难事,谁知道荆歌居然拉着华连远突然冲出马车,还望悬崖边跑去。

他心急如焚,华连远绝对不能在此时出事,绝对不能!

他喘着粗气,红着脖子,赶到悬崖边时,崖上只剩下秦季永、秦上延和几道黑影。

大部队已经赶到,走脱无路的黑衣人瞬间被剿灭干净。

然而华连远和荆歌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脸上青筋暴露,心里更是气愤到了极点!

“司徒将军,”秦季永突然上前,面露悲愤,“大将军被黑衣人围攻,已经掉下崖去了。”

“什么!?”司徒将军瞬间将长刀架在了秦季永的脖子上,浑浊的眼睛满是杀气,“你们不是一直都跟着大将军的吗?为什么会掉下去!”

秦上延几乎心都要跳出来了,站在旁边,双手按剑,现场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司徒将军,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要尽快到崖底找到大将军啊。末将,末将是亲自看着大将军掉下去的。”秦季永一动不动,任凭刀斧加身,但双眼下垂,看起来悲伤而无奈。

“是啊,司徒将军,现在连刺杀大将军的黑衣人都没有找到,咱们得尽快行动,查查啊周围有没有漏网之鱼。”韩将军也赶紧上来劝解。

夜风簌簌,自山间呜咽而过,带起松波阵阵。

司徒将军并不真的想杀了眼前这人,他最然自是目中无人,但是对于同在军中的将士,却也不轻贱他们的性命,是以他虽然为人残暴不仁,但是对于自己的军中,却还是有诸多美誉的。

他只不过是一时气愤,出出气而已。

架在秦季永脖子上的刀,缓缓的放下来。

秦季永仍然沉浸在悲伤中,秦上延终于舒了口气,悄悄地将佩刀放回。

“我记得荆校尉在掉崖前,曾经对黑衣人说过几句话,他仿佛提起沈家,当时黑衣人明显顿了一下。”想了一想,秦上延终于还是说出来。

“沈家,”司徒将军已经平静下来,“是了,除了沈家,谁还有这么大的能量、这么大的决心做这件事,”下一句话,司徒将军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华连闻不可能插手这件事情,即使他冒失,宫里的贵妃也是难缠的。

他抬起头来,夜风扶起他花白的头发,往崖下一望,黑不见底,只听见风声,从山间呼啸而过。

他抬起头来,长叹几声。

今夜的事,透着太多蹊跷。

虽然他一直不喜欢荆歌,但是也承认荆歌虽然性子古怪,但是做事从不冒失,为何今夜会突然将华连远拉到悬崖边躲避追兵,然后一同跳崖。

大将军,都不知道此时是死是活。

“司徒将军,大将军有难,这里最大的就是您,请您赶紧下令,下山搜救吧。”韩将军上前着急道。

崖底不知情况如何,漆黑的山间夜里,连路都不知道怎么走,何谈搜救啊。

司徒将军不禁悲从中来,仰头长叹。

静默一片,司徒将军再发话,语气坚决,“韩将军,你立刻整队,分成小组,往山下搜救,”

他转过头来,看着秦家兄弟还看着他,想起一事,“你们二人马上去附近的村民家看看,找个熟悉山势的人来。”

两人只好领命而去。

余下的人,听到消息,也开始慌乱了,幸好有韩将军坐镇,几句粗话骂下去,下边人顿时不敢动弹,迅速整好队,分头去寻下崖的路了。

这边,秦家兄弟也不叫人,独自一人一骑,与大部队分开,到处去找村落。

然而茫茫大山,此时也已经是农家休息的时候,农家平穷,往往一到天黑就睡觉,无钱使用蜡烛、油灯这些。这天又黑着,二人又不熟路,只好在这大山里面一圈圈的转着。

秦季永有心事,倒也不急着找村民,慢慢的驱马,在树林中穿梭。

“大哥,”一直沉默的秦上延突然开口,“校尉他们是不是根本没有掉下去。”

林中安静,秦上延的话顿时惊到了秦季永。

“上延,怎么这么说?”秦季永惊诧,转头看着自己的兄弟。

黢黑的树林,只有模模糊糊的人影。

“大哥,你就不用瞒我了。我只看你现在一副根本不着急的样子,就知道校尉他们根本就没事。”秦上延狡黠一笑。

秦季永脸一红,自己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我不瞒你,但是实际上我也并不确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校尉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做事,何况,他那样的人,是不会寻死的,即使条件有多么艰苦,我相信他会是最后坚持下去的那一个。”

想起荆歌倔强的样子,秦季永不禁心怀笑意。

“看来我那天那样劝大哥,大哥真是一点都没放到心上啊,”秦上延故意叹气,自嘲道,“大哥对校尉的关心,真是胜过我了。”

“你一个糙老爷们的,哪需要我为你多操心,”秦季永笑骂道,“校尉他……他年纪这样小,自然应该多照顾些。”

“大哥真的对校尉这样有信心?”

想起那寒眸,秦季永沉默了片刻,郑重的点了点头,“是。”

树林里再次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校尉好像有些怪怪的。”秦上延思虑再三,还是对大哥说道,“他虽然只有16岁,但是言谈举止却像一个三四十岁的成熟老成的人,他看起来对我们总是很温和,但总觉得与人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他经常笑,但是那笑却总是浅浅的样子,他有时候静静的思考问题的时候,你看他的眼睛,就像一汪深潭,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总的来说,校尉这个人,肯定有不一样的过去,咱们是猜不透的。”

“所以大哥,咱们还是不要和他凑得太近了,校尉这样的人,比不会是池中之物,他太过神秘,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绝对不知我们兄弟惹得起的。”

“我们就像朋友一样,或者说普通的上下属一样,跟他保持着这样的关系不好吗?”

“人有时候靠的越近,也许并不如远观时那样美好。以前,娘不是说过这句话。”

秦上延有一句的说一句,他这些天来,自从察觉到大哥的不对劲后,他想的很多,自始自终,他只想大哥不要受到伤害,两个人平安度日就行了。

沉默良久,秦季永终于开口。

“上延,我知道你的意思。”

“校尉他,的确可能如我们所说,会有许多过去,也有着跟我们绝对不一样的未来。”

“但是,人与人之间相交,难道一定投桃报李吗?我想对校尉好,也仅仅是因为我怜惜她小小年纪、钦佩他的才华。还有他的知遇之恩,我们兄弟俩岂能忘记。”

“我待她以诚心,若他能一样的还给我诚心,那固然是极好,但若是他不给,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这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做到了,我没办法要求别人也要做到。”

“我们终究不是小孩子,不能因为付出和收获不成对比,就伤心怨怼整个世界啊。”

有松枝拂过秦季永的脸,他抬手轻轻将它攀过,指尖,留下淡淡松香。

秦上延看着大哥的模糊的脸庞,心潮再次起伏。

他自诩比大哥豁达,然而,如今看来,最是豁达的确实大哥。

谁说多情必然寡情,大哥如此,似偶然、似必然。

二人不再说话,继续驱着马出了树林,往山沟里面转悠。

崖下。

荆歌已经在昏迷中。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包括荆歌自己,在他们跳崖的那一刻,刚刚转身往下,三支利箭自崖边,自上而下,斜穿而过。

因为崖边多生树木,荆歌居然没看到,在树林旁边,也有埋伏。

但是显然对方也没有想到荆歌二人会突然跳崖,那三支箭发箭迅速,直射下坠的二人,竟是要彻底将二人逼死。

华连远也瞬间看到了那三支箭,心里一惊,能在这样的地方出箭伤人的,看来是早就有所准备。

以箭射出的方位和来势汹汹的势头,他能判断出是冲着自己的

沈家还真是不容小视,单凭这样一直武力强大、反应迅速地暗卫,足可称霸世家。

身后是断崖,眼前来势汹汹的三支利箭,朝前一步和朝后一步是生死未卜。

眼见利箭越来越近,荆歌咬紧了牙关,快速的将早已准备好的腰带缠绕在手臂上,瞟了一眼身后的深崖,决定孤注一掷。

身边是荆歌小小的身躯,他的眸子比这天上的星辰还亮,而此时的两人、手挽着手,华连远还搂着荆歌的腰,两人从来没有靠的如此近过。

凌厉的箭势疾驰,瞬间到了跟前。

“荆歌!”

他高呼一声,做出了他这一身最让自己难以置信的动作。

他迅速抱住荆歌,在空中瞬间翻身,冲在她的面前,搂住了他。

扑哧!

是利箭没入骨头的声响,他只是闷哼一声,牢牢的抓住了怀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