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如其名,初冬的火州依然炎热,海边的渔夫一如既往,赫连宏御风而飞归家心切,根本没有留意这海上美景,一路急敢到得黄昏之时火州驿馆已经历历在目。
心思着管他时光几何,反正此地定是归来的首屈。疾步而来,推门而入,只把那长椅上翘脚逗鸟的阿春惊得弹起。本就欲要在老爷面前留下好印象的阿春可谓是自责不已,试问刚才自己那形象可真是不堪至极。想到此处,顿时化悲愤为惊吓,一声犹如内侍般的公鸡嗓子划破黄昏的宁静:“老爷回来啦。”
一干乘凉聚赌的下人闻得此声却是齐齐一愣,而那两间正房之内的三名女子却是不分先后推门而出,“宏爷”,“师傅”三声惊呼更是一并发出。四人对视一眼,但见爱妻一如既往,丰韵不减,两徒青春真貌,靓丽尤甚。
疾步向前,岂不料在相距两步之时,赫连宏却是急忙顿步。三女不知所以也跟着急急停下,但见赫连宏双目微眯直视爱妻小腹之间。三女本以为赫连宏是在激动不已,岂不料那双微眯的双目之间划过一丝渗人的阴寒。都说相由心生,赫连宏二十多年间拼斗于武勇之殿,处处游走于生死之间,刚才那一丝眼神更是极具杀伤,望之胆寒。
三女见此更是不由的发懵,齐退半步。本是极其欢喜的场景转眼间变得萧杀无比。紧忙赶来行礼的下人突兀的打了个寒颤,心想着大热天的怎么起了冷风?
此时赫连宏的内心却是犹如刀绞,暗想道:“本为爱妻苦守于此还激动不已,岂不料她早已经跟随他人还搞大肚子。”不再言语的赫连宏顿时只觉得头上绿光幽幽,暗骂玄武噬天那老龟转世。
先前欢喜的每文不知所以,吃了委屈的自己顿时泪流满面,转身回房。竹儿紧跟其后,还不忘娇喝道:“师傅坏人,吓到师娘啦。”
一旁的阿春一看此景,连忙向着欲要见礼的下人摆了摆手,示意其先行退下,完全一副主事模样。同时内心却是想到:“这老爷肯定是不希望夫人生产,要知道玉女宗的女子可是天上人间啊,可一旦有孕在身就不能伺候床笫,哈哈,看来要纳妾了,对,肯定的。”想罢也摇头摆尾的随着那干下人离去了。
看着急忙跟去的兰儿,赫连宏却是伸手拉住。低头俯视间不由得一惊,兰儿的修为怎么才是炼器三层?于是乎急忙问道:“我离开多久?”
吓得腿软的兰儿喘息道:“夏天离开初冬回来,不到半年多天气啊。”
“什么?”闻言赫连宏一个踉跄不稳,瘫坐在那阿春逗鸟的长椅之上。
心思狂涌间赫连宏回忆到进入与离开武勇之殿之时的时空变换,再想到朱师伯一再强调自己要在武勇殿中修习。原来如此,赫连宏恍然大悟。
每文怀的是我的种!疾步向前快步进屋,不料刷的一声,只见房内光亮一闪,竹儿长剑出鞘。厉声娇喝:“出去,你不是师傅。”敢问这世间也只有竹儿敢直面自己了。
这回轮到赫连宏手足无措,正巧跟来的兰儿急忙道:“竹儿姐快快住手,师傅搞错时间了。”
狐疑的竹儿望向早已哭成泪人的师娘,只听后者不依道:“搞错时间?那要是真的呢?你要杀了我吗?”
试问这母老虎最凶,更何况还是身怀六甲。苦不堪言的赫连宏还没有彻底调正时光,就听的竹儿娇声喝道:“你以为多久了?你吓着师娘了,还苦了师娘日日惦记夜夜想你。”
赫连宏那久不开口的沙哑声音缓缓传来,道:“应该是二十三年前后。”
“噗嗤”一声,自背后的兰儿口中发出,就听得兰儿娇嗔道:“师傅真坏,这时候还在讲笑话。要真是二十三年,那小师傅都出来啦。”
屋内三人均知兰儿所言意在缓和气氛,不过事也如此,经过兰儿的噗嗤声,屋内剑拔弩张的态势得以缓和。就见兰儿悄悄的拉了拉竹儿的袖口,做个鬼脸悄悄退去,而竹儿也是冷哼一声还剑归鞘,甩袖离开。
哭坐在床的每文听了刚才的对话,心想到一直不善谎言的宏爷定是不会乱语。可是刚才那阴寒的眼神真有杀人的欲望,那眼神就如毒蛇出洞厉鬼附身,仿若自阴间地狱而来。
看着急的踱步不已的赫连宏,每文却是心想道:“听他刚才沙哑的声音,宏爷定是孤身一人被困在了什么地方,并长达二十三年之久。试想他一回家来却见到妻子有孕,那定是怒急攻心。其实这人就是这样,越在乎你,有时候越对你狠。”
可是吃了委屈的每文虽有所想但无行动,只是一味的侧着泪脸赌气不依。
不善安慰的赫连宏在不住的踱步中缓缓坐下床沿,想要伸手拉住那对熟悉的柔荑却不料被每文急忙闪开。死性不改的赫连宏再次施为,却迎来了爱妻的怒骂:“不杀人了?到是动手啊,光看不做,再来啊,给你杀,连孩子也杀了。”
赫连宏内心苦闷不已,心想着:“这母老虎之所以凶,关键还在于蛮不讲理。”
于是乎也不与其理论,只是悄悄的从每文身后将其环住,与此同时还将自己的右手放置于爱妻小腹之上摸索不已。怀中的可人儿在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之后也就放弃的抵抗,赫连宏一见此机,急忙俯身耳边轻言轻语。
热气伴着爱语环绕在每文耳畔,半年多不曾碰得男子的贵夫人只觉得浑身发热筋骨发软,欲要生气却是提之不起,欲要挣脱却是力所不及,欲要推开却又尽想倚偎。暗骂自己一声太不争气,却又迷失在那满是温柔的怀抱当中。到得最后却也只是化为一声软软的“坏男人”。
时间不长,短暂的温存细细的耳语,就叫两个分别已久的爱人重归于好。本就聪慧的每文更是晓得自己这半年多的苦楚,想想宏爷孤身一人被困二十年之多,一经脱困就火急火燎的赶来,这份内在的感情也促使每文不忍叫其过分难堪。
自主起身,却不敢正视赫连宏的双目,就听得每文道:“我们出去吧,你也先见见那两个徒儿,再说了那些下人也要见礼,别被人家笑话了。”
赫连宏闻言微微一笑,搀着爱妻推门而出。不料入眼的却是院中呆坐的三人,两个徒儿自在其中,而那剩余一人却是阿春无疑。阿春一见老爷夫人携手而来,公鸡嗓子当即喊话:“快来恭迎老爷回府。”
一干赌性刚起的下人闻言又是一呆,心想着这阿春到底是下人还是内侍?不过受限于尊卑礼仪的约束,还是骂骂咧咧的低头行礼,走走过场。每文心知赫连宏身无长物,在一干下人见礼之后,却是掏出一袋银两交与阿春,用作老爷回府的喜面儿。
赫连宏看在眼里,却是心中苦笑,思绪道:“还是每文懂事,要不是她在,我这府上还不知道乱成啥样。”
待的阿春与一干下人嬉笑着离去,赫连宏四人才围坐桌前。就听得赫连宏道:“此间已经事了,等我明日拟好函件,来日再知会一声李知州,我们就可提前返京。不过我们还是得绕道去吴有为知府那里过卯才行,真没想到我居然还能回京述职。”
两个徒儿一听是要返回神都,当下齐齐一呼,自是高兴的不得了。
……
两日过后,赫连宏拟好了函件并辞别了火州知州李小宝。夕阳西下,看着挺大肚的爱妻扶着腰肢在院内散步,对此赫连宏可谓是欣慰至极。当初碧空晴的话语犹在耳边,只可惜自己当做耳旁之风。阿春急急忙忙的跑将进来,人还远远的就道:“老爷,琉璃宗的火炎子求见。”
这间正在长椅上乘凉幻想的赫连宏听闻此言却是心中一秉,再想到那被自己幻术捉弄的两个老道,自言自语道:“难不成事情败露了?”不过出于礼节,还是随口道:“快快有请!”
少顷,就见火炎子一马当先走将进来,而后面还跟着一个面熟道人。赫连宏见此急忙行礼道:“见过前辈。”
不料火炎子却道:“巡察使不必客气,老朽来此是有一事。”
赫连宏闻言心中却是咯噔一声,但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忙请其上座,接着道:“前辈来此可谓何事?”
不料火炎子却是指向跟随而来的道人问:“你说的那人可是眼前的巡察大人?”
那人闻言道:“真是。”
这下赫连宏看的仔细,原来此人就是那聚宝堂的李大师,也即是自己当出青空石之人。
见此,火炎子道:“不瞒大人,琉璃宗现在正炼制一件道器,但却缺少‘青空石’这样物品。而先前据李掌柜说,巡察大人曾出手此物,只是不知现在还有剩余否?”
赫连宏闻言,心中却是暗自舒气,紧接着道:“先前我不是出手一枚吗?据李大师说,青空石只可以炼制飞剑,难道那一枚还不够?”
但见火炎子叹气道:“前日我宗在提炼先前那枚青空石时发现材料不够,若是大人还有此物,我宗出双倍价格购买。”
赫连宏闻言想道:“前天?那岂不是自己跳出琉璃山的时候?难道那一声炸炉和两个老道的紧追不舍就是为了此事?”苦笑一声,原来这一切还是自己惹出。
想到此处也就有些愧疚,可是财不露白的想法却让赫连宏生出一个忍痛割爱的样貌。火炎子一看此景就知有门,于是乎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却是以十一万精石的价格再次成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