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糯米看着周围,虽然心中有一种名为惊诧的表情,但表达出来的无论如何只有平静。
“内心的情绪似乎都被摒除了,诶?”她摸向自己的喉咙,明明没有发出声音,但是自己的想法却像说出来一样传出好远。
“对了,我是为了引导出自己的力量,可是要怎么做?”
糯米看着周围,脑海中的冷静让她心安,平时的她是绝对做不到这样的。在她的周身是完全没有任何差别的虚无,什么东西都没有,很难想象会有那里是这样一副情景。明明封闭,却有光透进来,明明有光透进来,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是昏暗的洞穴?还是水底,或许都不是,这里不是一个实体,而是在我的意识之中。”
“不错不错,来到这里还能保持思维清晰的人不多。”
一个声音突然和她交谈起来,她平静地四处查探,一如料想一无所获:“你是谁?为何不出来说话?”
“我就在你的面前,是你看不见我。”
糯米沉默,虽然她也没有说话,她发现那些传达出的信息是自己心中明确了的疑问或者结论,在她思考的过程中,思考的信息是无法传达出来的。糯米思索着此人的身份,脑海中跟随闪过了无数片段,她就像游历在一片由在自己的记忆组成的长廊中。
身形一闪,她走定在一处昏暗的场景前,里面是自己正于营帐中沉睡的画面。她素手一挥,画面开始快速变动,里面的“糯米”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一盏屏风前。屏风上的画开始变动,她竟然一脚迈入了里面,仿佛走到了画中。
“那个梦。”糯米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真实的梦,原来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画面中的糯米不见了,只有屏风发出微弱的光芒,这时雀青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看着那光揉着眼睛。突然意识到了不妙,快步跑了过去,将手伸入屏风:“你这顽物,成了如此模样,竟还妄图迷惑人。”
之间光芒一刺,糯米便从屏风中被拉了出来,手里拿着那截龙角,可以看见屏风的光芒瞬间向它敛了。
“顽物指得竟然是龙角,它要迷惑我做什么?”
接着糯米再次顿足便到了一处雪白的天地中,在画面里的她此时正立于一条巨蟒的头部,眼睑上不知何时描绘出红色的线条来显得面容十分妩媚。
“如今这身体归了我,没想到倒是个能御万物的好身体,也多亏你父子二人没给我抢了去。”
这是孔雀森时她的身体被墨麜那条毒蛇侵占的时候,这何曾不像自己中了她的迷惑,可“御万物”指的是什么?
画面一转,面前的场景便定格在了一片穷山峻岭之中,身穿战甲立于战马之上的人战斗正酣。此时的自己正深陷重围,跪坐于一叶扁舟的马车之上,周围是震天的喊杀之声,无数滚烫的血液挥洒,无数新鲜的生命陨落,而她便如同它们中的一具尸体一般木讷。
但下一瞬,她便如同中了蛊惑一般醒转过来,如同杀神附体,但怎么看也不似平时的她了。
那时的她被小凯的死所刺激,接着便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竟连人命都看得轻了。
“当时质问我的的声音便是刚刚的声音,墨麜说的‘御万物’应该与这突然增强的心智和能力有关,而这个变化与这个声音的主人脱不开干系。”
她终于得出了结论,她需要在这里找到这个声音的主人。
长廊一下消失,她的周身再次恢复了一片混沌:“要如何找到他呢?”
面前出现一片光,光芒慢慢聚合形成一个金黄色分叉的东西:“龙角。”
第一次的画面中她握着它,第二次的画面中她处于白染的环境中,第三次她则一直怀揣这它。还有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握着的龙鳞古币,以及这次手中拿着的背吴焚星破开封印的龙鳞。
糯米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道:“此时的我手中握着龙鳞。”
太阳谷的一处洞穴中,浓烟滚滚,火焰的势头渐盛,映在马志远浑浊的瞳孔中。他费力地抓住意图离开的吴焚星却被后者一把推开,衰落在地刚想起身,阻止他的却不是年迈的身体和关节的痛苦,而是坐在那里的姑娘原本紧握的双手突然间被火舌吞没的模样。
他吓得一下向后退去,之间糯米的手掌已被蓝色的火焰完全吞没,却并不蔓延,本来白皙的双手在火焰的侵蚀下迅速焦了,手上的皮肉如蜡一般开始滴落。
吴焚星下意识地回头注意到了糯米的手掌:“成败就在一瞬间,能不能成功只能靠她自己了,你们不要动她。”
雀青则皱起眉头:“看来你已经找到指路的钥匙了。”
糯米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一撮蓝色的火苗毫无征兆地于掌中出现,很快便散了化作一片蓝光向一个地方飞射而去。糯米跟着它一同移动,最后来到了一处门前。
说是门,却过于庞大了,如同两座山一般于山峰交汇处劈出了一条缝隙。与以往见到的都不一样,这次的门前站着一个纤长的身影。
“你来啦?”
糯米飘落在他的身边,看到此人一席青衣,眉飞剑目,竟然十分眼熟,好似梦中见过一般。
“上次匆匆一晤,你便走了,此次见面又是隔了不少岁月,长大不少啊。”
“你是谁?”听声音并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我是谁说来话长,你日后自会知道,现在时间紧急,你先回答我你确定要越过这道门了吗?”
“过去就能找到他了吗?”
“嗯,但是也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那我也去。”
糯米毫不迟疑让青衣男子露出了自豪的表情:“那我带你过去吧。”糯米应了一声,不知为何看着他竟然有种格外的亲切。
他握了她的手,下一瞬他们便到了山门脚下,那里有个类似于神龛的门。青衣男子看了看他,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等他们穿过神龛时,眼前便出现了一处有水潭的地方,四周的山已经不见了。一个男人正坐在那水潭面前发呆。糯米只看了此人的背影,他穿了一席黑色长衣,头发披着,一只手中拿着饵,一副在喂食的样子。
“敖兄,你在做什么?”
“是你啊,在等鱼儿上钩啊。”
“就是这个声音!”糯米捂住自己的嘴巴,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说话。
敖终于回过头来,糯米却怎么也没办法看清楚他的容貌,他的脸上始终有阴影遮着,让糯米感觉仿佛在做梦一般,看不真切。
糯米揉了揉眼睛,仍然看不清,似乎不是眼睛的问题。那人解释道:“你没见过我,自然无法看见我的样貌。”敖把手中的一颗饵料塞进糯米的口中,“这条小鱼可算上钩了。”
“嗯?”糯米只感到口中有什么东西入口便化了,却没尝到什么滋味。
“没关系,这样你们之后就可以更方便的联系了。人我给你带到了,你也别再耍性子了,时间紧迫。”
“哼。”敖把手中的饵料一下子都扔到那水潭中,只见水面轻微波动后,糯米的身影便出现在湖中了。
“这是现在的我。”自己能看到自己还真是奇怪啊,跟刚才从长廊中看到的不一样,那些是已经发生的,而这些是正在发生的事情。水面上的糯米正端坐这,双手仍旧被蓝色的火焰包裹着,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可以看到骨头了,雀青站在旁边眼神有些焦急,却不见吴焚星和马志远。
糯米看了看自己的手,明明没有什么变化,她也感觉不到疼痛。
“没关系,那时龙鳞燃烧时的火焰,是以深思为燃料的,等你回去手就会恢复原样了。”青衣男子道。
敖伸出手掌,糯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是着急吗?”
“你从这里和他一起回去就可以了。”
糯米将信将疑地抓住他的手,就在两人的手即将碰到的时候,一阵风突然吹过,她只感到身子轻了起来,意识也飘忽了。
敖看向那潭水,里面的映像中一直端坐的糯米被什么人一下子推开了,手中握着的龙鳞直接掉了出来,火焰因此立即熄灭。
“不好,她的元神从这里回不去,会直接消失的。”
青衣男子神情紧张,他伸手去抓糯米,但是却抓了个空:“就此失败了吗?”
敖也难得露出了慌张的神色:“早就应该如我所说,直接占了她的身体。她和你不一样,可以完全接纳我的!”
青衣男子只能干看着糯米这样悄然地从自己面前消失,在火焰熄灭的那一瞬,她便注定消失了,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如同一缕青烟一般——真是像她一样呢。
他心中突然涌动起一种久违的愤怒,一把抓住了敖的衣领:“可是那和死有什么分别。”
敖自知理亏,却还是要强地甩开他手,忿忿道:“现在还不是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