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风突然停住了车,由于惯性,我一把撞了上去,“哎呦,我的下巴。”
我们车速又不快,根据惯性定律,我没理由撞上他啊,那刚刚是怎么撞上的?正当我奇怪之际,只见沐风悠悠地转过头,缓缓地深情地歉意地看着我,我听到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惊天大悲剧——
“小猫儿,我,我腿抽筋了。”
我心中一紧,一阵天旋地转——“What?关键时刻你给我掉链子!我看你是……”就是脑袋抽筋了吧?难怪被坑的都是猪一样的队友!呸呸呸,难怪都是被猪一样的队友坑。
沐风覆下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遮住眼底的沮丧,偶尔看一眼我凶恶的样子,略微低下头去,无辜而可怜的小模样瞬间化解了我心中所有的幽怨,我的母爱立马爆发。我不得不承认每一个女人都有成为一位伟大的母亲的天分,哪怕是我这种色厉内荏的女汉子型。
“你真抽筋啦?要不要紧啊?会不会很痛?你别太伤心,现在最关键是放松,腿不会有事,更不会断……”我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发挥了自己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的特长,如同小时候照顾我家那条受伤的小黑狗一样温柔。我记得小黑狗好了之后,更加喜欢对我撒欢讨好抱大腿。当然,我这么想不是想让沐风抱我大腿,他要真抱我大腿,那画面感似乎有点太违和了,我不想被群殴。
(苏同学,只是抽个筋,腿当然不会断,你老人家想得是不是有点太多,有时脑洞太大真不太好。)
“我其实……”其实只是有沙子进了眼睛,不过看到小丫头这么关心自己,干脆演得逼真一点,反正都装了,那就装得更像一点,谁让自己堪称表情帝呢?
“没事,我能坚持。”沐风的声音有些颤栗,像是忍住了巨大的疼痛。我的心又一次被揪起来,“唉~”你别逞强还没出口,他便在我那声唉的尾音踩动了车子,然而不过几米,他又痛得停了下来,屈膝而抱。我侧身看他,他正紧咬牙关,额头冷汗直冒,额角青筋暴起,似乎将自己伤得不轻,不过,那又是为了谁呢?别说不是我,额额~
我当然知道他今天所做的一起为的是我,所以我理所当然得好好安慰他一下,关心他一下,让他感觉到母爱的温暖。
我抓住他的手(原意是想抓住他的腿,但是好像有点不太好,就改抓了他的手),做出一副大义牺牲的模样,“有事就别逞强!咳咳,比赛的输赢对于我们来说也不重要!”
其实我还想补充一句,你才是最重要的,但平时大大咧咧的我,到这时候却说不出口,实在太煽情了。
“可是我们要是输了,会被别人嘲笑。”他有些为难,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为我着想,我内心真的挺感动的,虽然想起柳胖纸那笑得跟猪一样的脸,我不由抽搐了一下。
但我不能将我的感动表现得太明显,所以我故意应和他,“也对哦,那我们继续吧。”
沐风的眼中闪过一阵痛色,再次屈膝抱脚,“可是我又很痛了。”
“要不你忍着点?”我戏谑道,心里还是挺担心的。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哀怨更甚,“忍不住怎么办?”
“忍不住那就咬自己的手指,像电视剧中那些坚强的男猪脚一样,疼了痛了就使劲咬自己一口,这样就可以转移疼痛了。”我说得非常认真,沐风听得也非常认真,他真的将手伸向了嘴边,就在他张开嘴之时——
“喂!我开玩笑的啦,笨蛋!”我将他的手拉开,再将自己的手替过去,“要痛就咬我的,我忍着点。”
“好。”沐风一把抓紧我的手,我吓得跳了一跳——不会真咬吧?你可千万別咬啊!我最怕痛了。我紧闭着眼睛,样子虽大义凛然,实则内心在垂死挣扎。然而,沐风只是就着我的手亲上去,宛如微凉的风拂过,“就算我痛,也舍不得你痛。”
世上有很多巧舌如簧之人,他们会对自己的爱人亲人朋友甚至陌生人说很多情话、宠话、好听的话、恭维的话,听的人大受感动,说的人妙口生辉。我自认不是一个能被花言巧语轻易笼络的人,但沐风的话委实让我再一次感动。正应了那句,于平淡处见真情,往往最平淡无奇的话,最是让人动心。
动了心的人都很敏感,我也不例外。被他这么轻轻一啄,我耳根红透,蜜色上脸,神色慌张地缩回手,埋下头默默解开安全带走下车,蹲在他的脚边抬起他的脚到处捏捏,用以掩饰内心的波涛汹涌。
“这里痛不痛?”
“嗯。”
“这里呢?”
“嗯。”
“还有这里呢?”
“嗯。”
“喂,你不是脚抽筋吗?怎么抽到手上去啦!”我终于发现某人是糊弄我的,挥起粉拳往他身上砸,却不敢太用力,“看你骗我,看你骗我!”
被我打了沐风反而笑起来,“现在真的浑身都痛了,你再打下去,要是我残疾了,你就得对我的后半生负责。”
“哼。”谁要对你下半生负责!
我两手用力将他使劲一推,谁知固定在轨道上的车子突然松了,被安全带绑在车子上的沐风连着车子齐齐倒了下去,只听“嘭”地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哎呦!”这个要人命的小丫头,我不就是骗她脚抽筋了吗,用得上这么狠心推我?沐风干脆趴地上哎呦哎呦地学起无赖来。不过,这车……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由远而近的两个身影,继续若无其事地装着无赖。
“哎呦!”
我一看这阵势当即愣住了——这么一推,就倒了?工作人员不是说很安全,绝对不会掉下来?幸亏刚刚我们停在平地,要是在一处高地,是不是得折胳膊断腿?艾玛~这场面不敢想啊!
“你们怎么啦?他怎么摔地上了?”辛流月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原来他和柳胖纸早就到达了终点,但许久不见我们的身影,折回来一看,沐风正好摔趴在地上。
“我看是输了怕没面子,故意使的苦肉计吧?表哥你可别上他们的当。”柳胖纸冷嘲热讽道,要不是她让表哥骑快点,指不定又给这两人追上了。要说卖个面子给这帅哥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他能陪自己逛逛街……但一定要让那小丫头好看。
“你说谁用苦肉计?死胖子,你不要以为你这身膘长得跟屠宰场的猪一样,就可以用重量来压我,我告诉你,你这身肉拿去菜市场卖都没人瞧得上,我用得上对你这种没人瞧得上眼的猪用苦肉计?那一定是你瞎了一双猪眼!”我骂人向来不计文雅,用的上的全捡来通通用上,只怕骂不死人,就怕骂不哭人。
“你,你说谁长得跟屠宰场的猪一样?”柳胖纸气得打算冲过来打我,还好被辛流月拦住,“她说得也没多大错,你这一百十斤的体重早就该减肥了!”
额~一百八十斤,不是有两个我那么重么?我说怎么看起来size那么大,竖起来就是一堵墙,横起来就是一座山。但是仁兄,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实在,看你平日里人模狗样,实在起来真不是人,而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傻丫头,还愣在那干嘛?还不扶起我?”沐风脸色很不好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这才发现在地上躺着等候多时的沐风,立马狗腿地冲到他面前,“现在就扶,现在就扶!”
换我被人丢地上还明目张胆地忽略,我的脸色也会极度不好,所以我原谅了他的怒火,心甘情愿地替他解开了安全带,将他从地上扶起来,顺便伟大的母亲再次附身。
“你有没有摔到哪?脖子又没有摔歪?肋骨有没有摔断,脸有没有摔花……”
(苏同学,你敢肯定自己是关心而不是诅咒来了?大伙儿听着怎么那么毛骨悚然的感觉涅?)
不但是见过大场面的辛流月,就连刚刚在一旁怒气冲天的柳胖纸都吓得汗毛竖起——这妹子绝对是来搞事的。
倒时是沐风没有任何的神色起伏,耐着性子听我说完,然后肯定地告诉我,“我的脸没有花,脖子没有歪,肋骨也没有断,呼吸心跳稳定,总之身体一切都很正常,这下你放心了吧?”
“呵呵。”我尴尬地笑着,“放心了。”
我能说不放心嘛?你看你气得心跳都不正常了(那是刚刚骑车骑的),人也站不稳(那是趟地上躺久了,腿麻),面色还不太好(那是沾了满脸的灰),我要是再说不放心,你会不会学古人们剖心为证啊?(这个应该是你想多了)
妈妈咪啊,太可怕了,血淋淋的。
看着小丫头一脸同情的样子,沐风将我的想法猜透了八九分,他干脆顺着我的意思装下去,将整个身子压在我身上,“我好像又有点不舒服了,要不你扶我回去休息吧!休息之前我想先去吃顿饭,因为再不吃饭,我又饿浑身又痛,什么力气也没有……”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好像我自己的台词额~以前每次为了让萧子浩请我吃饭,我都装腿软手软,可怜得好像再不赏顿饭就要饿背过去一般,那家伙即使再不愿意,也会马上带我去吃顿好的。如今他也这样,何解?
“我觉得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的手脚都快没知觉了……”某人继续装。
解不解的暂时也顾不上了,先将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弄走再说,而且我的肚子也饿了,是该吃饭的时候啦。我抓住他的胳膊搭他肩上就要走,后面传来柳胖纸的喊叫:“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