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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慈恩寺

2017-02-16发布 3081字

雁塔一层之内的气氛很是诡异,王守澄虽然对崔度很是信任,但是对其貌不扬的洪辩大师却并不是很放心。若不是崔度在场,王守澄恐怕不会轻易地与洪辩大师这种人坐在一起。崔度听出了王守澄话里的意思,尴尬的解释道,

“枢密使大人不要误会,这位洪辩大师是从沙州雷音寺而来,其佛法也是传承了当年玄奘大师的大乘佛法,其精湛的佛法与悟真大师恐怕也不相上下,请枢密使不必介怀!”

说到这了,王守澄才意识到自己怠慢了这位远道而来的大师,慌忙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微笑道,

“倒是老奴怠慢了洪辩大师,请大师千万不要介意!”

“枢密使言重了,贫僧确实一介僧人,只是恰巧有了一点儿想法,不知能不能解决枢密使大人的燃眉之急!”

“哦?大师请讲!”

“中书令陈宏庆谋害宪宗皇帝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此人掌握了内阁和禁军,要想对付此人恐怕并不容易!”

“是啊,老奴现在虽然接管了枢密院,掌握了宫城之中的一部分太监,可是这些太监大都是低级太监,并不能轻易地接触到重要人物,因此要想对陈宏庆下手确实不容易啊!”

“枢密使大人,现在是长庆元年十一月,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宪宗皇帝仙逝一周年。按照皇家的礼仪,宪宗皇帝一周年的仪式将会在皇城慈恩寺举办,届时将会有寺内的高僧为宪宗皇帝超度!”

“确有此事,皇帝现在就已经有这个计划,具体的事务也交给了老奴我负责,只是这件事情还有一个月才举行,洪辩大师到底意欲何为啊?”

“枢密使大人,您想一想,既然陈宏庆等人在宫城之内的势力确实不容易对付,那为什么不选择一个远离宫城的地方对其下手呢?”

“哦!”

听了洪辩大师的一番话,王守澄和崔度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脸上的表情也说明二人此时内心的世界。王守澄正要说话,洪辩大师站起身来,行了一礼,沉声说道,

“出家之人本不欲参与俗家之事,奈何形势逼人,言尽于此,贫僧告退!”

“哎...”

王守澄正想起身挽留,崔度呵呵一笑说道,

“枢密使大人,洪辩大师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又何必强留呢?”

“可是,他还没有告诉我抓获陈宏庆的具体细节呢?”

“哈哈哈...,大师已经说完了!”

“崔大人,你?”

“枢密使大人......”

崔度做了一个附耳过来的手势,王守澄的耳朵凑到了崔度的面前,只见崔度低声嘀咕了一阵儿,王守澄这才点了点头,很显然,具体的办法都已经说完了。

洪辩大师之所以话说了一半儿,这也是和崔度商量之后决定的。在这个局势动荡的长安城,出家之人实在是不宜涉世太深,这也是悟真大师对洪辩大师的忠告。而作为营救张义潮和崔珙奏主力的崔度则可以毫无顾忌的参与到这场新一轮的权利洗牌当中来。

大唐长庆元年十二月初,距离宪宗皇帝逝世一周年还有三天的时间。为了准备宪宗皇帝周年仪式,宫内的大多数太监宫女都开始忙活起来,身为枢密院枢密使的王守澄自然也无法例外,早早地就在慈恩寺大笑殿堂转悠。为了加强慈恩寺的安全级别,经过中书令、尚书令、司徒等人的一致同意,决定将长安县守备军全部投入到慈恩寺外围警戒。也就是这一决定,为抓获陈宏庆等人埋下了伏笔。

到了宪宗皇帝周年仪式这一天,慈恩寺作为皇家寺庙,自然聚集了几乎所有的的李氏皇族。作为宪宗皇后的郭太后自然要亲自到场,领着穆宗皇帝李恒、光王李忱等人徐徐的登上了慈恩寺大雄宝殿。大权在握的中书令陈宏庆此次也被穆宗皇帝钦点为百官之首,领着朝中宰相战列在台阶之下。

宪宗皇帝的周年仪式其实繁杂,由穆宗皇帝和中书令等人念着很长的行文,大都是一些官样文章,众人虽然不怎么乐意倾听,可都不得不假装静听。仪式一直持续到了中午时分,在大雄宝殿的左侧偏殿,郭太后在几名宫女太监的陪伴下端坐在早已备好的椅子上,穆宗李恒、光王李忱、中书令陈宏庆、司徒韩弘等人,在一旁护卫的除了十几名禁军之外,还有枢密院的太监几十人,大雄宝殿之外则全部都是长安县的守备军,而带头的正是长安县令李逢吉。

郭太后身为宪宗皇帝的皇后、穆宗皇帝的生母,趁着宪宗皇帝的周年仪式,必然会有一番交待。众人表情严肃的站在偏殿之内,聆听着郭太后的教诲,突然,郭太后话锋一转,沉声说道,

“今天当着先皇周年仪式之际,哀家有一个隐藏了近一年的秘密想要与各位爱卿分享!”

“母后,父皇仙逝已近一年,莫非母后的秘密与父皇有关?”

“不错,哀家虽然常年幽居后宫,从不想过问朝中之事。只可惜哀家所说的这件事与哀家有妾身的利害关系,哀家今天不得不说。年初的时候,宫内宫外盛传宪宗皇帝乃是为人所害,哀家今天决意追究此事!”

郭太后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尤其是陈宏庆和韩弘二人更是脸色惨白,双腿不由自主的开始轻微的颤动。郭太后似乎并没有刻意注意陈宏庆和韩弘二人,而是继续说道,

“世人都知道,哀家是宪宗皇帝的皇后,哀家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被人残害致死而无动于衷吧!”

听了这话,中书令陈宏庆开始低声的抽泣着,场面很快就失控,郭太后见状,故作惊讶的问道,

“中书令,你这是做什么?”

“太后,老奴服侍宪宗皇帝几十年,今天才听闻先皇是被人谋害致死,老奴的心如同刀绞一般疼痛,因此才会失态,请太后娘娘恕罪!”

“哦?中书令忠心程度,却非常人可比,难怪宪宗皇帝会对你如此倚重!”

“先皇错爱,老奴惶恐之至!”

“中书令,哀家记得在元和十五年初春的时候,宪宗皇帝就已经病重,那个时候先皇就已经住在了神龙殿,而与外的所有沟通也全部由你来负责,旁人无法接近先皇,可有此事?”

“太后娘娘好记性,确实是有老奴负责此事!”

“既然是这样,那么先皇被人谋害一事,你也知道内情了?”

这话一出,吓得陈宏庆丢掉了手中的拂尘,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头,口中说道,

“太后娘娘明察,老奴对先皇忠心耿耿,绝不可能谋害先皇,请太后娘娘明察,还老奴一个公道啊!”

“哈哈哈...,哀家只问你知不知道内情,又没说宪宗皇帝就是被你所害,你慌什么?”

“太后娘娘...,老奴失言,宪宗皇帝之死确实与老奴无关,请太后明察啊!”

穆宗皇帝听出了郭太后话里的意思,唯恐二人发生误会,遂上前一步,说道,

“母后,中书令为国分忧已属不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是啊是啊,太后娘娘,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

“皇儿,这是哀家与中书令大人之间的事,你暂且退下!”

“是!”

陈宏庆原本想依靠穆宗李恒为自己解围,谁曾想,郭太后一点儿也没给穆宗李恒的面子,李恒只得无奈的退下。此时的偏殿之内充斥着压抑的气氛,陈宏庆脸色苍白跪在地上,斜视着身后的其他人,幻想着其他人能在这关键的时候帮助自己一把。只可惜,在这个斗争残酷的宫廷之内,任何人都不会轻易为他人冒险,就连自己的坚实盟友司徒韩弘此时也是低着头不再言语。

陈宏庆快陷入到了绝望,不停地叩着头,他此时多么希望郭太后大笑着说这只是一个玩笑。可是到最后,郭太后都是一脸的严肃,很显然是不会给陈宏庆机会。望着众人一脸的震惊,郭太后清了清嗓子,皱眉道,

“中书令,你在宫中已经超过四十年,哀家知道当年宪宗皇帝对你倚重有加,可是你要知道,弑君之罪足以让你九族陪葬。哀家今天像你承诺,只要你今天坦言,哀家绝不会为难你的族人,你好好想清楚了再说!”

“太后娘娘...”

望着偌大的大雄宝殿之内没有一个是自己人,为非作歹多年的陈宏庆开始陷入到了绝望,他连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也在渐渐地消退,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道,

“老奴知错了,请太后娘娘责罚!”

“陈宏庆,亏你进宫几十年,难道我大唐的律法你不知么。休说我大唐一朝,就是历朝历代也绝无轻易饶恕弑君之罪的!”

“饶命啊太后娘娘!”

“来人啊!”

话音刚落,门外的长安县令李逢吉带着二十几人闯进了大雄宝殿。这些外廓城守备军全副武装,手执大刀来到了郭太后正前。顿时,局势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穆宗李恒也是一惊......

第六十六章 重新洗牌